混賬,柴天諾扭頭認真打量,隱隱有些明白趙九斤的意思。
數百人皆左衽,雖長得形似大華人,但若細看,依然能從他們的打扮舉止看出不協,他們是王廷的貴人。
無數年的相互交往,使得大華血脈在草原廣為傳播,便如石龍單于所說,他的身上便流淌著大華的血脈。
和近乎蠻荒的原始部落相比,擁有大華傳承的草原人,謀略學識遠超普通草原韃子,自然便在王廷占得一席之地。
偏偏又是這些人,對大華的態度極為厭惡,每次兩國爆發沖突,都有他們的身影出現。
這才使得大華有了那句經典論斷,出華為夷,入華為民。
“大營都走了,他們留在這里作甚?”
柴天諾好奇的問。
“還能做甚,食肉喝血!”
一開始,柴天諾以為這是趙九斤的氣話,可在真的了解后,卻發現,這是真話!
之所以這些貴人未曾撤走,便是要等著吸食聚靈法陣凝結出的靈血靈氣,老人可延年益壽,女子能青春永駐,至于嬰孩,則能培養天地根。
他們是真未想到,有一衛將軍和金紋薩滿在,竟還會被大華人來了個甕中捉鱉,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
看看血池,再看看鞭子下痛苦的貴人,柴天諾抽出鳴鴻,大步走了過去。
“老柴,你要作甚?”
趙九斤大聲喊,柴天諾頭也不回的說:
“殺人!”
“......”
趙九斤嘴唇蠕動半天,最終還是未曾開口阻止,數萬百姓只余兩千不到,這些草原韃子,確實該死!
“噗噗噗~”
鳴鴻出刀如雨,瞬間血流成河,貴人們哭泣躲閃,卻延不得半分,終究化作刀下亡魂。
蔓延的血線最終流入血坑,相互混合,再分不出彼此。
“柴大郎住手吧,余下的都是婦孺!”
宋校尉擋在人群前,卻被柴天諾一把撥開。
指指血池旁布滿尸斑的肉體,柴天諾冰冷的說:
“我們的也是婦孺,為何,他們能殺能吃?!”
“看著那些死去者的軀體,你可敢說,我是大華軍人,那些吞噬爾等精血的畜生,殺不得?”
看著積累如山的尸首,仿佛有無數怨念飛來,宋校尉雙腿一軟跪倒在地,所謂堅持煙消云散。
“頭兒,擦擦臉上的血漬吧。”
老不死的不知從哪找了條濕面帕,輕輕遞了過來。
站在被自己斬殺的尸堆前,柴天諾半晌未動,三千己方將士落下的眼神,比往日多了許多懼意,而不再如過去那般崇敬。
柴天諾默默無聲接過,仔細擦去臉上血漬,至于身上的過于多了,根本擦不干凈。
不過和往日被自己血液沾染不同,今日的,皆是草原貴人之血。
“莫要怨他們,大家伙只是一時無法接受你的做法,待時間久了,自然也就好了。”
趙九斤上前安慰,柴天諾輕輕搖頭:
“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罷,我行事,不是為了得到別人的認可,純粹是想為那些死者,討個公道!”
看著那些在兵卒帶領下,滿臉慶幸走向遠方的百姓,柴天諾聲音有些沙啞:
“敵人把他們當成棄物,自己人把他們當成冰冷尸首,原本的親朋戚友,如今只想早早逃離,未有對他們的半點牽掛。”
“數萬生命,于眾目睽睽之下無聲無息的消失,老趙,你不覺得他們很可憐?”
趙九斤默然,之前從未想過這個問題,生者遠大于死者,這是邊陲約定俗成的規則。
“......暑往寒來秋復秋,人將白骨葬荒丘,胡蝶夢中家萬里,望鄉臺上淚雙流。”
柴天諾叉手,沖血坑尸山深鞠一躬。
“轟~~~”
天色驟變,雷龍穿梭,無數透明靈體飛起,一頭扎向柴天諾。
狂風起,掀飛綠草拔起大木,沙土千鈞入空,把蒼天染做一片昏黃。
嘩嘩之聲響起,困滿沙土的豆大雨滴不停砸落,除了渾黃,天地間再無二色。
“咔咔空!”
神雷突降擊中血坑尸山,金色火焰熊熊燃燒,雨滴不但未澆滅大火,反而更長火勢,形成巨大火卷沖天而起,把四方照的一片金黃。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
不知怎的,看著渾黃天地中,矮在馬腹下躲雨的眾人,柴天諾心中突然升起這個念頭,一如前世黃巾軍之所言。
鏡花界,攝入靈體紛紛化作明珠墜落,打的清靈之水啪啪作響。
小島上,安期棗樹靜立不動,人高桃樹輕擺枝葉。
大雨足足下了一個時辰,然后便如來時那般突兀的消失。
“......這場雨,也太怪了!”
趙九斤抹掉臉上水漬,瞠目結舌的看著眼前景象。
血坑尸山消失,原地半點灰燼沒有,只余一深深大坑。
可那些被柴天諾殺死的貴人,依然陳尸坑旁,便連血漬都未化開。
而原本被血水浸透的柴天諾,如今身上不染半點血漬,泥水般的雨點,竟將他洗的一塵不染,如若謫仙。
看著雨后顯得清秀的柴天諾,一個想法突然涌上趙九斤心頭,應運之人!
隊伍護衛著百姓一路向南,眾人皆沉默不語,先有柴天諾瘋狂屠戮,后有天降怪雨雷火,所有人心中皆有些茫然。
原本熟悉的世界,看起來,怎地如此陌生?
半路,宋校尉帶人撤了,幫忙的漢子們回到土木堡也都散了,柴天諾與趙九斤還有老不死的等人打過招呼,帶上柴蠻兒直接離去。
護送百姓前往邊城的趙九斤忍不住搖頭,屠戮婦孺,自己這位柴老弟的名聲,怕是毀了。
“......蠻兒,想不想去看看龍山城?”
摟著柴蠻兒清瘦的小腰,柴天諾忍不住笑了,你說這妮子整日價嘴巴不停,那些東西都吃到哪里去了,怎地身上半點贅肉都沒有。
“少爺去我就去!”
蠻兒回頭,臉上露出燦爛微笑。
柴天諾瞧之忍不住一怔,心中感嘆,小女初長成,若花神,展顏一笑百花開。
邊城將軍府,白虎節堂。
種行信身穿布衣,背手望著窗外,傾聽趙九斤之匯報,少頃,哼聲說道:
“柴天諾的做法很對,別人在食己肉喝己血,卻要自己寬宏大量,那豈不成了白癡?!”
“話是這么說,但殘殺婦孺終究會敗了名聲,天諾這次,名聲怕是徹底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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