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昀婉緊抿著唇，固執的看著他：“我男裝出行，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司徒堯扳過她的雙肩，嚴肅道：
“戰場上瞬息萬變，一旦打了敗仗，你是女子，你知道會意味著什么嗎？”
華昀婉迎上他的目光，輕聲道：“我知道，我會提前自刎。”
司徒堯棱角分明的下頜再次緊了緊，氣勢霸道：“信不信老子出征前就將你捆了？”
李丹云側眸過來，看著二人又開始面紅耳赤了，立馬喚道：
“你們兩個快過來，陪我喝喝酒。”
華昀婉站在那里拉住他的手臂，有些生氣的說：
“從前你不是怨我拋下你嗎，現在好像是你在拋下我。”
司徒堯下頜緊繃著：“從前說去西疆也就罷了，這可是南征。
要不是萬不得已，我去天涯海角都將你別在腰帶上。這次生死攸關，不能大意。”
華昀婉有些生氣，她轉身就走，坐到了李丹云的身邊，胸口有些微微起伏。
宴席間，李丹云說了許多從前的故事，言笑晏晏。
群芳站在一側，無數次抬眸望著李丹云，臉色沉了沉。
顧太后喝得微醺，心情極好。
李丹云猛飲下三口烈酒，笑道：
“無論將來北齊何去何從，我只要你們活著，好好的活著。”
顧太后瞪她一眼：“好端端的，說這些做什么？”
李丹云手里的酒盞不自覺的就滑落在了地上，
身形微微靠著桌子，好似有些無力的感覺：
“我本是個不該歸來的人，如今重返親人身邊已經很開心了。
可就是老天爺給我的時間有些短，
我能做的事情還沒有做完，剩下的路途就靠你們自己了。”
華昀婉睜了睜眼：
“母親……您說這些做什么，不是還有一段時間嗎？”
她在心中瘋狂算著日子，不知不覺，從李丹云徹底回來，真的已經有大半年了。
李丹云笑容有些苦澀，眼角垂下：“我撐了一段時間了，大概是撐不住了。”
她順勢就倒在了華昀婉的懷里，整個人的重量重重下垂著。
華昀婉有些抱不住人，她用力托著李丹云緩緩坐到了地上：“母親！”
顧太后的酒立刻醒了大半：“這是怎么回事？”
司徒胤也很是不解。
唯有司徒堯與華昀婉知道，李丹云是大限將至了。
心中雖然萬般不舍，可卻沒有逆天改命的辦法。
華昀婉的眼淚開始憋不住，大顆大顆的垂落，嘴唇顫抖不止。
李丹云虛弱的倒在地上：
“最近北齊頻頻出事，想必有司徒晉與我的緣故。
帝王的壽數里藏著江山國運，他用自己的壽命來續我的命，
無疑是犧牲了部分北齊的氣運。
我的存在，更會改變你們每一個人的機緣。
昀婉因我一事上山，中了暗器里的蛇毒；
阿堯因查我的案子被砍傷；
就連太子廢黜，也有我間接的緣故。
我不能再留在這世上了，該是我離去的時候了。”
華昀婉死死攥住李丹云的手，眼淚奪眶而出：
“這不怪您，我們都沒怪過您！
若不是您的存在，拓跋淑敏也不會走，您別將這些事情都攬在自己身上！”
司徒堯深邃眉眼定住，額角的青筋跳動著。
他在強忍自己的悲傷，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李丹云噓聲說：
“明慧方丈不準允我泄露天機，說會遭天譴，我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我怕什么？”
稍稍帶有些暖陽的天空中，瞬息被黑云鎮壓，起了一陣怪異的風。
明明是午時，四周卻昏暗了下來。
西北角的天際處，滾著紫色雷電的云，忽閃忽閃，可并未有雨滴落下。
那西北角青黑色的云團里，漸漸形成一股漩渦。
崇慶帝本來是在甘露殿里與兵部商議南征一事，
見此天色，他忽而想起法師做鎮魂大法那日，也是這樣的天色，也是西北角出現漩渦。
他霎時慌了心神，跑出甘露殿，徑直往鳳鸞宮趕去。
鳳鸞宮這邊，李丹云一手拉著華昀婉，一手拉著自己的兩個兒子：
“卦象上顯示，北齊不是動蕩……”
這句話才說出去，一道驚雷閃過，將鳳鸞宮外的桃樹劈成了兩半。
華昀婉面色慘白了下來，立刻阻撓道：
“母親不必說下去了，老天爺要做什么自有他的安排。
既然是天機，自然不能讓這么多的凡人知道。”
李丹云欲言又止的看著她，一雙眉死死擰緊，內心著急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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