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昀婉眸光落定,似早有頓悟的樣子:
“您放心,您說過的每一句話,我都記得。”
她在鳳鸞宮里日日與李丹云相處,李丹云明里暗里的暗示,她早就聽明白了。
李丹云松了眉眼,華昀婉從小到大都是令她安心的,從無需多費口舌:
“好,那我就可以走得安心了。”
司徒堯死死咬住牙,淚,大顆大顆的從眸眶里滾落。
顧太后走過來摟著李丹云,伸手擦了擦她臉上的淚,而自己眼眶也早已蓄滿水霧:
“老天爺待哀家不太好,生生讓我經歷你兩次離開。李丹云,你這不是要了我的命嗎?”
李丹云呼吸漸漸弱了下去,勉強笑了一笑:
“下輩子我還來當你的小兵,就不嫁你兒子了。”
顧太后顫聲,愧道:“是司徒家對不起你。”
李丹云:“咱倆的事情,跟司徒家沒關系。”
華昀婉在一邊哭得呼吸有些困難,司徒堯蹲下身子來將人攬在懷里,輕輕拍著她的背。
司徒胤面色慘白,跪在地上,一手攥著李丹云冰涼的手掌:
“母親,是當皇后不開心了對不對?兒子這就送您出宮,您會好起來的對嗎?”
崇慶帝的御輦速速趕到了鳳鸞宮,見眾人都圍在了李丹云的身邊。
他的心,一下子就崩塌了。
箭步沖了過去,從顧太后懷里將李丹云抱了過來:
“丹云,你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
他不顧自己帝王的儀表,跪坐在地上,頭頂的龍冠晃了一晃。
李丹云垂著眸,努力抬眸也只是看見某人的下巴而已,眼前的景象都已經開始模糊了:
“司徒晉,你我糾葛半生了,亦或是兩世了。
我早已放下,你也放下了吧。”
崇慶帝撕心裂肺的吼道:
“你與朕是結發夫妻,生死同命,什么放下不放下?
丹云,朕的妻子從始至終都只有你一人。
你走了的二十年里,朕從未動過冊立皇后的念頭,
因為朕知道,皇后是帝王發妻,朕的妻子唯你一人而已。”
李丹云彎了彎唇角,帶著一股悲涼之意:
“可你我依舊走到了盡頭。
你總說做帝王很為難,其實我做你的妻子也很為難,
因為我永遠都無法做到像一位真正的皇后那樣無私又平靜。
我也知道你為難,你棄了我,便不再有人讓你為難。”
崇慶帝眼淚砸在李丹云的臉上:
“什么為難不為難,朕現在只想要你活著,只要你留在朕身邊,朕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李丹云眼底始終平靜,
已經從眼神里看不見從前她對司徒晉炙熱的愛意了。
崇慶帝:“那法師說你會歸來相伴至少十年的,怎如此短暫,朕不信!”
李丹云聲音越來越小:
“法師或許沒有告訴你,鎮魂大法不是借尸還魂,
他是沒有資格將這具身體里原本的靈魂給收走的,他只是將我鎮在這具身體里。”
她漸漸閉上了雙眼:“司徒晉,愿你我來生,不,生生世世不再相見。”
這是李丹云留在世上的最后一句話。
她到死,也沒有寬恕皇帝。
崇慶帝顯然接受不了這樣的結果,為什么李丹云到死都不肯原諒他。
他在陰冷的風里慟哭起來,喉頭悶出一口腥味,鮮血噴口而出,猩紅的汁液灑在地上,極為刺眼。
他卻不讓任何人靠近他與李丹云,死死將人抱在懷里。
司徒堯與華昀婉,還有司徒胤與眾鳳鸞宮中的人通通跪在地上,
在陰冷的風聲里,哭聲越發的悲戚哀痛。
群芳駝著身子緩緩進殿,從內殿里取了一封卷軸出來遞給華昀婉:
“昀婉,這是皇后娘娘留給您的東西。她說,她不成器的兒子就交給您了。”
華昀婉連忙接過那卷軸,擦了擦眼淚看了起來。
這是一封冊封華昀婉為公主的詔書,承襲了當年丹云皇后長公主的封號:昀寧公主。
她們的名字里,都有一個昀字,這也是李丹云對華昀婉多看了一眼的緣故。
華昀婉不解的看著群芳:
“這是什么意思,冊封我為公主做什么?”
群芳只剩下的那一只獨眼里沉靜得有些可怕,娓娓道來:
“皇后娘娘一直以來就是要求皇上冊封您為公主,
但您也知道北齊的規矩,即便是皇后收為義女,也只能是郡主。
這便是皇后娘娘自愿回宮其中的一個緣故。”
華昀婉鼻尖泛著濃酸,指尖緊緊攥著那明黃的詔書,身形微微發抖,
這些事情李丹云從未對她講過。
她瞞得可真好,什么事情都是自己默默的去做了,誰也不告訴。
群芳繼續道:
“皇后娘娘說,昀婉是世家女,來日朝廷清算世家,她不能看著你上刑場。
郡主的封號不夠大,所以她始終不放心,
于是破例賜下長公主的封號,用皇室的盔甲保你一命。
來日東窗事發,皇太弟殿下也不會因此為難。
所以皇后娘娘在與皇上爭執好幾日,暈倒兩次后,皇上才將這詔書送來。”
若為北齊皇室,死罪可免,頂多廢除身份,這一條律例華昀婉是知道的。
司徒堯側眸,戾氣肆虐的眼瞪向崇慶帝,恨意更濃了。
華昀婉顫抖著唇瓣:
“母親還說了什么?
您要一字一句,不遺忘任何一處的都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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