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聲音都是沙啞的：
“弄影從前說過，她死后想埋在一個自由自在的地方，她說這個地方只有你知道。”
華昀婉立即命人將棺材打開，她不愿相信，她要親眼看見。
棺材里的確躺著已經死去的花弄影，已經毫無生氣的一張容顏映入眼簾，帶來死寂沉沉之感。
華昀婉唇色瞬間慘白了下來，眼睛開始微微發紅：
“三哥，我還是叫你一聲三哥吧……
你就是這樣對待我最好的知己，最好的摯友的？”
華松澗垂下首，下巴一圈堆疊著青色胡茬，人憔悴不已。
“你說啊，她到底怎么死的！”
華昀婉似乎有些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當著一眾仆從還是朝著華松澗吼了過去。
司徒堯站在華昀婉的后邊，揮了揮手臂，讓閑雜人等盡數散去。
華松澗淚痕掛滿面頰，人步伐都有些虛晃，他一手扶在棺材邊上：“墜湖。”
盛夏時節，暴雨說來就來。
傾盆大雨破天而來，華昀婉就站在院子里，紅著眼睛看著華松澗：
“墜湖？華松澗，你既然娶了她，就要保護好她。
她嫁給你不足一月，就在魯國公府墜湖而亡，你騙誰呢？”
華松澗動了動嘴唇：
“府內上下，弄影身邊的侍女作證，的確如此。
且弄影身上并無其余傷痕，也沒有中毒的跡象。”
仆從拿來了一把傘，司徒堯將傘接過，在華昀婉頭上撐開：“婉婉，進去說吧。”
華昀婉固執的不愿進去，始終站在雨里，語聲憤怒又凄涼：
“華松澗，你走吧，你不配做弄影姐姐的夫君。”
她沒有想到，花弄影死得這般突然，
這么多年的知己好友，連一句好別都沒有。
可最令她痛心憤然的是，她不過嫁給華松澗才一月就沒了命，這個夫君到底怎么當的？
華松澗眼睛赤紅，狼狽的站在雨里，卻并不愿離去。
司徒堯陰冷看著他：“她都讓你走了，別逼本殿趕你走。”
華松澗看著圍攏過來的玄剎衛，虎視眈眈的望著他，他只好痛惜著轉身離去。
華昀婉抬眸看見司徒堯給自己撐的傘，這才意識到此刻是傾盆大雨。
她連忙將傘拿了過去跑到花弄影的棺材前：
“來人吶，快將棺材抬進屋子里去，將棺材里的雨水與弄影姐姐都清理干凈。”
司徒堯走過來接過她手里的傘，抱了抱她的雙肩，此刻再如何言語安慰也是徒勞的。
他只好沉聲說：“節哀。”
華昀婉垂著眉眼，拖著濕掉的長裙：
“為什么總是有親近的人離開我，陶姑走了，母親走了，現在多年相交的好友也走了。
老天爺到底還要剝奪我什么，為什么次次都是我身邊的人！”
司徒堯伸出手掌擦拭掉她不斷墜落的淚珠，始終陪在她的身邊。
雖不能有字字珠璣的機巧話將人徹底安慰，但此刻安靜的陪伴，算是他無聲的體諒與寬慰。
“我不會離開你，無論任何時候。”他語聲低沉的說道。
她拖著身子走到花弄影的棺材前，從仆從手里拿過了錦帕親自替花弄影擦拭起來。
擦到脖子地方的時候，她似覺不對。
“阿堯，你過來看看。”她將司徒堯叫了過來。
司徒堯垂首看了看棺材里面，花弄影脖子處有明顯的紅痕。
他從華昀婉手上拿過錦帕再次擦拭了幾下，判定道：“是被人掐死的。”
華昀婉：“可三哥說她是墜湖。”
司徒堯唇角涼薄的勾了勾：“但尸體不會撒謊。”
二人四目相對，沉吟了起來。
到底是誰在撒謊，是華松澗在撒謊，還是華松澗也被人蒙蔽了。
華昀婉揪著這個問題，想了許久也沒想明白。
“弄影姐姐會不會是因為查案，被人害死了？”她道。
司徒堯搖首：“若是做出了背叛魯國公府的事情，華松澗沒理由不知道，更沒理由是這般狀態。”
次日一早，司徒堯陪著華昀婉將花弄影的棺槨送去了桃花村后的小竹林下葬。
華昀婉著了一身素色長裙，云鬢上簪了一朵白色小花，她立在花弄影的墓碑前：
“弄影姐姐，我知道你最愛桃花村，
因為這里每年春天都有大片大片嫣紅嬌媚的桃花盛開，你愛桃花的溫柔與嫣然。
我將你葬在陶姑的旁邊，從前大家都是熟識，去了地下，你們也好做個伴。”
她勾下身子燒著紙錢，眼眶里的淚珠接連不止的往下墜落：
“你一路走好，你的仇，我會給你報的。”
司徒堯突然將華昀婉護在身后，神色肅殺起來：“出來吧。”
他看著墓碑后方的一人高的草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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