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呼吸一凝，這事兒，就連太皇太后也不知道。
問過，但司徒堯不說。
再問，便是犯了閻王爺的忌諱了。
可華昀婉就這么直愣愣的問了出來，絲毫沒有覺得有啥問題。
司徒堯的眼睛里儼然找不到一絲怒意，平聲道：
“累死的。”
說完，他便抬步走向了帝陵外，不再言語一二，可周遭的空氣的確也陰冷了幾分。
華昀婉對這說法并沒有懷疑，只是覺得司徒堯的反應怪怪的。
她看著眾人：“既然王爺不愿說，那便不問了吧，或許日子久了以后，王爺又愿意吐露心聲了呢。”
這話，華昀婉是說給若浮聽的，她知道這件事已經成為了若浮的心結。
若浮垂眸，眼淚已經將前襟濕透了，渾身抽一抽的：
“先帝爺，您走好，以后若浮會常來看您的，給您帶枇杷糖來。”
眾人離去前，司徒堯還特下一道恩旨，
若浮若是以后想來帝陵祭拜，可隨時前來，不必上稟，
算是給她這位舊人的一種優待了。
他記得當年還在草原上時，司徒胤手腕上一直戴著那串紅珊瑚手串，想來心底也是沒忘記若浮的。
元宵過后，早朝復啟。
新年首次朝會，司徒堯是一定要去的，順便將太皇太后一行送回了宮。
小朔兒心不甘情不愿的跟了回去，因為要去宮里念學，他愁得夜里都失眠了。
若浮看著半個身子都埋進柜子里的若休被嚇了一跳：“若休，你是摔進柜子里了嗎？”
若休撐著柜子，不停的在里面翻找：
“若浮，我要找一個很大很大的袋子，你快幫我找找。”
若浮從自己屋里拿了一個布袋子過來：“你看這個可還行？我裝藥材的。”
若休接過這袋子，滿意的收下：“合適，有這么大。”
“咱們馬上都要啟程返回攝政王府了，你要如此大的袋子作何用？”若浮不解的看著她。
若休將袋子別在腰上，很是得意的道：
“王爺說了，暗器，我看上什么拿什么。”她想的是，萬一都看上了呢？
若浮：“你還真是不客氣……”
到了京華，蒙雪便帶著若休去了一趟工部找柳陌懷。
——
司徒堯坐在山瀾府那棵櫻花樹下，手里拿著一頁紙，
幽眸半垂，堅硬冷峻的輪廓之下浮現一絲黯然。
風吹過，那輕薄的紙張便掉在了地上，
風再一吹，這紙張就飄到了華昀婉的腳跟前。
她彎下身子將這紙張撿起來看了幾眼，緩緩抬眸：
“阿堯，你去吧，不用擔心我。”
那紙張上寫著，北漠老汗王冬日里生了一場病，到了春日也不見好，怕是時日無多了。
華昀婉知道這老汗王在司徒堯兩兄弟最困難的時候，
向他們伸出了援助之手，若不是得了這北漠的支持，司徒堯也不會那么快從北漠殺回來。
華昀婉深知司徒堯內心對這老汗王是不同的，這樣的消息不可能是看一看，派上幾個人前去探望就可以算了的。
司徒堯薄唇緊抿，后而沉聲說道：
“老汗王在幾年前已經收我為義子，我曾經也答應過他，會回到北漠給他送終。可……”
華昀婉走到樹下，一手放在他肩膀上：
“就讓若浮與若休來陪我吧，我一個人也能安安心心養病的。
如今熟識的人，我心底也不抵觸了。”
司徒堯伸手按在自己肩膀上，壓著她的手：
“這一來一去，最快也要兩個月。
朝政可交予宋巖，只是你……”
他與華昀婉分別了五年才重聚，而華昀婉身子又沒有恢復如初，他根本放不下心來。
更多的則是，華昀婉只要沒在他眼皮子底下，他便覺得周遭都是危險。
華昀婉輕聲說著：
“如今天下安定，你又無什么仇敵了，
更不會出現有人用我要挾你的事情，倒是不必太過擔心。”
司徒堯并未一口答應下來。
稍過幾日，這事兒不能再拖了。
老汗王對他恩重如山，又叫了一聲義父，他此番彌留之際，自己是必須要去的。
華昀婉在屋子里靜坐良久，她看了看這座山瀾府，
司徒堯曾經對她說過，天大地大，要自己愿意踏出第一步才行。
而自己也不可能永遠像養在山瀾府里的鳥雀一般，
不肯飛出這籠子，久而久之變成習慣以后，那自己便真的再也離開不了了。
司徒堯收拾了行裝，此番入北漠他是低調出行的，
帶了如今已是玄剎衛正統領的蒙雪與一隊人馬，準備策馬疾馳趕去。
華昀婉站在府門前與他依稀告別，這送別的滋味真是太難受了，
她不由得又想起五六年前在京華北城門送別司徒堯時的情景，胸口像塞了棉絮一般。
“我會盡快歸來，你就在家里等我。”
司徒堯摸了摸她的頭，眼神柔和的看著她。
就在手臂緩緩抽離她身時，華昀婉一把拉住他的手掌，眼神定了定：
“阿堯，我跟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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