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府。
韓信病榻前，華佗正在研磨藥粉。
“元帥稍等，待老夫把麻沸散弄好，便可取出毛筆。”
華佗身著湛藍色太醫常服，容貌看上去僅僅是三四十歲，但是言語間流露出來的滄桑氣息卻在告訴韓信，他已經很老了。
華佗，東漢醫學家。擅長外科，精于手術，發明麻沸散，創五禽戲。有“神醫”之稱。
“有勞華神醫，本帥怕痛，麻沸散用量多大一些也無妨！”韓信躺在床上痛苦地呻吟。
華佗把粉末放入熱水中，親自掌控著煎藥的火候。
“大元帥放心，老朽不會讓你感受到半分疼痛的。”
少頃，華佗扶起韓信，喂他服下麻沸散。
隨后取出手術刀與針線等，只待拔出扎在腿上的毛筆后，立刻止血，并且縫合傷口。
“大元帥洪福，毛筆并沒有傷到骨骼，元帥只需修養半月即可。”
華佗說著，手術刀便已劃開毛筆周邊的皮膚。
韓信悶哼一聲，倒吸一口冷氣。
華佗疑惑道：“元帥還有知覺？莫不是老朽用藥劑量不足？”
韓信擠出一個笑臉：“神醫繼續，我能忍受。”
此后的半刻鐘內，韓信面色如常，甚至贊揚起了華佗麻沸散功效之奇絕。
華佗包扎好傷口，輕聲吩咐道：“元帥近日切忌飲酒，切忌食用辛辣之物。老朽明日再來換藥。”
韓信笑道：“有勞神醫，神醫大恩，韓信感激不盡。”
華佗笑著回應一句“老朽分內之事”便背起藥箱，退出韓信房間。
走出將軍府，華佗霎時面如枯槁，冷汗浸濕后背，身上精氣神仿佛被抽干。
華佗知道，自己適才所有麻沸散的劑量只有一半，雖有鎮痛止疼之效，但絕非韓信所表現的那番面無表情，輕而易舉，好像真的察覺不到疼痛。
以此推之，韓信不怕痛，之前的種種狼狽模樣全是假裝。
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即便所感受到的疼痛只有一半，如何能做到面色如常？
華佗不敢往下想，他只想趕快忘掉這件事。
房間內，韓信坐在書桌前，盯著桌上的鐵劍看了許久，拿起毛筆，在紙條上寫下七個字。
“監視衛青霍去病。”
隨后卷起紙條，放入信筒，一吹口哨，一只碩大的鳥落在窗前。
該鳥眼神犀利，喙爪如鐵鉤，身高一米，翅展兩米，通體純白，很明顯不是低級信鴿，而是食物鏈的頂端物種，獵鷹。
古籍記載：雕出遼東，最俊者謂之海東青。性格極烈，速度極快，能飛極高，視力極遠。海東青有一異種，通體純白，謂之玉爪。
韓信輕輕撫摸玉爪，柔聲道：“去找蒯通，順便把霍去病營防布局記下來。”
玉爪側著頭，親昵地往韓信手心蹭了蹭，隨即飛入云霄。
做完這一切后，韓信關上窗戶，好像心情好了很多，緩緩抽出桌上鐵劍。
“其實，我是一名劍客，不過，誰會信呢？”
霎時間，屋內劍氣縱橫！
李玄醒來之時，已是深夜。
一陣風吹來，房中燭火搖曳，帶來淡淡芳香，李玄只看到一個身材絕妙的背影，拖著長長的裙擺，為他關上窗戶。
女子轉身，整個房屋明亮了起來，李玄的世界好像被什么巨物猛烈沖擊。
自己異世數千年，什么樣的女子沒見過，可偏偏眼前女子，如獨立寒風白雪中的一樹臘梅，只消花開，便能讓天地失色。
茫茫白雪一抹紅。
李玄瞪大了眼睛，分不清是幻覺還是夢境。
衛子夫笑了，伸出玉指在李玄面前晃了晃。
“陛下，陛下！”
李玄回過神來，眼中還是衛子夫的容顏。衛子夫俯下身體，替李玄蓋好被子。
長發垂落，落在李玄鼻尖，在李玄心上來回撩撥。
衛子夫感受到頸間傳來的粗重的熱氣，美眸瞪了李玄一眼，這一眼，徹底激起了李玄最原始的欲望。
衛子夫再一瞥，卻見李玄搭起了帳篷，把剛剛整理好的被褥頂出一把小傘。
衛子夫捂嘴而笑，朝那小傘處曲指一彈，小傘搖搖晃晃，瞬間挺得筆直。
李玄明明臉色慘白，此刻卻雙眼泛光，伸手一抓，想要把衛子夫拉入懷中。
哪知衛子夫閃身一躲，快步跑到書桌處坐下，調笑道：“臣妾前幾日邀陛下一敘，陛下不是正在研習圣賢之道嗎？”
李玄想要起身，才一用力，只覺天旋地轉，只能作罷。
衛子夫的身影繼續傳來：“陛下還是好生歇息吧！張、孫兩位神醫可說了，陛下中了迷魂散之毒，這幾日不宜大動干戈。”
李玄心依舊瘙癢難耐，奈何自己身體不爭氣，只能賠笑道：“有愛妃守在朕身邊，朕很快就能好起來了！”
李玄依舊笑嘻嘻招手：“愛妃坐過來一些，你我夫妻西窗剪燭，秉燭夜談，豈不美哉？”
衛子夫白了李玄一眼：“陛下就不關心韓信的傷勢和士子們的情況嗎？”
這一眼，李玄好不容易收起的小傘又重新打開。
李玄笑道：“朕還是比較關心愛妃的身體，愛妃快過來，讓朕檢查一下。”
衛子夫的臉色一點點冷淡下來，毫不客氣道：“天下大勢，朝臣性命，士子科舉，竟然比不過陛下心中那齷齪想法。”
“要不要臣妾取塊鏡子來，讓陛下看清楚自己此刻的猥瑣模樣！”
“你看看你，哪有天子的半點氣度，哪有至尊的半點威嚴！”
李玄心冷下來，腦子也徹底清醒。他早就知道，做皇帝是一件困難的事，尤其是做一個好皇帝，要時時刻刻忍受自己內心的欲望，要傾聽臣子們的意見，要事事以天下為先。
真的沒有半點自由可言。怪不得史上那些前半生勵精圖治的明君們后半生會變得昏庸荒淫，他們壓抑了半輩子，臨老享受一番又何妨？可偏偏就是這一享受，苦心經營的盛世轟然倒塌！
所以，做昏君很簡單，隨心所欲，不服就殺，前提是你掌握了足夠的權力。
李玄做了數百世的昏君，自然厭煩衛子夫的言語，此刻的衛子夫在他眼里，跟其他大臣還是有些區別的，畢竟太美了。
李玄沉思片刻，剛想開口解釋，又被衛子夫打斷。
“按律法來說，后宮不可干政，但臣妾有幾句話，今日非說不可。”
李玄靜靜看著衛子夫，想到的卻是衛青，霍去病兩叔侄。
后宮一后二妃，長孫皇后雖是鮮卑族，但其身后長孫一族掌握一州權柄，根深蒂固，權勢極大。
明妃馬氏背后雖無門閥撐腰，但深得朝中文臣賞識，威望極高。
而眼前的靜妃衛子夫，有一對特別聽話的叔侄在身后，細細算來，要數她權勢最盛。
而后宮三人一直情同姐妹，衛子夫又恰恰最適合說忤逆我的話，畢竟我不能拿她怎么樣。
說不定衛子夫接下來要說的話，就是三姐妹在后宮早就商量好的。
李玄一邊想著，一邊等待著衛子夫的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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