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丫頭不會是忘記后半篇了吧？
以天水先生的脾氣，要是她寫不出來，定會毫不客氣將他們轟出去。
想到這里，他整個人都不好了。
站起身，踱到了她的身邊，俯身湊到她耳邊，低低警告道，“顧千舟，好好寫，寫得好才有賞，要是寫岔了，可是要受罰的。”
顧千舟抬眸睨他一眼，嗔怪道，“王爺好兇，你一兇我便容易忘記。”
一旁的天水先生急急道，“王爺你別兇，小丫頭要是寫不出來，草民可是要收回答應王爺的條件的。”
君墨沉：“……”
忍下想要掐小東西的沖動，磨牙道，“好，本王不兇。”
顧千舟笑瞇瞇，“王爺不兇，我全想起來了，不過有幾個字不會寫，王爺可否代勞一下？”
君墨沉機械式溫柔和藹，“哪幾個字不會寫？”
顧千舟把筆塞他手里，將他往身下椅子一拉道，“來來來，我說，王爺寫。”
桌案后是一條長凳，君墨沉執筆掀袍坐了下來，磨牙霍霍看著她。
顧千舟立即湊他耳邊，低低開始朗誦全文。
君墨沉聽著她朗誦，飛快下筆，一手金錯刀字體，矯若游龍，翩若驚鴻，潑墨一般在宣紙上鋪排開來，寫得又快又好，極具美感。
顧千舟嘖嘖感嘆，王爺這功夫，做速記都綽綽有余了。
沒過一會功夫，君墨沉便把整篇《出師表》寫了出來。
天水先生一直在旁聽著，一文終了，已然悵然涕下，淚濕沾襟。
雖他收藏的都是殘缺不全的孤本，不見原文，但一聽這丫頭所誦，便知這是真真正正的《出師表》無疑了。
他一生敬仰的人不多，孔明先生是最重要的一個，他的行為準則，為人處世，全都受孔明先生影響。
也曾立下誓言，要像孔明先生一樣，為國為民，興復大燕，守護君主，忠貞不二。
可是最后，他到底舍棄了初衷，歸隱田園，遠離朝堂。
他沒有做到像孔明先生一樣，鞠躬盡瘁，死而后已，他奉孔明先生為偶像，卻無法向偶像看齊。
天水先生回想自己一生，思緒翻涌，悲泣得不能自持。
顧千舟和君墨沉感覺到了天水先生的情緒，默默的坐在一旁，沒有說話。
觸動這么大，怪不得背到一半，天水先生便倒履相迎。
顧千舟十分慶幸，當初讀書時喜歡背誦的自己。
學霸的標配，語文書都是倒著背的，許多課文她至今不忘。
天水先生悲泣了一會，很快便收斂起了情緒，拿過君墨沉寫出來的文章又細細看了一遍，已然熟記于心，難得夸贊了一句道，“王爺一手字寫得極好。”
君墨沉謙遜道，“先生過獎。”
天水先生把文章小心翼翼的卷起，看向顧千舟道，“小丫頭是在哪里得來的《出師表》全稿？”
他走訪了周邊幾個國家，尋了半生，都沒尋到全稿。
顧千舟笑道，“機緣巧合所得。”
天水先生頷首，“你這機緣，可真是讓人羨慕。”
說著，看向君墨沉道，“全稿已得，王爺什么時候想要與草民長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