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挽明從薩爾滸開始 > 第019章 改命
  嘉靖以后,明國財政趨于崩潰,恰逢四方皆有戰事,明軍疲于應對。

  在東北,遼鎮與朝廷離心離德,李成梁的出現只是加速了這一進程。

  既然帝國在邊境的統治難以為繼,即便沒有薩爾滸這樣的慘敗,遼東獨立出去也只是個時間問題。

  在薩爾滸之前,遼東便已經呈現出獨立的趨勢。

  發生于萬歷時期的所謂“高淮亂遼”,還有什么“楊榮亂滇”,套用文官的經典敘述:皇上寵溺宦官,宦官禍害地方,激起民變或兵變,最后邊境局勢大壞,一發不可收拾。

  可惜,明朝宦官本沒有什么話語權,連鄭和這樣的太監巔峰,去世后,寶船被毀,史料全無,其他太監的遭遇可想而知。實際上,在明代,太監更多的是作為背鍋的存在,如王振······

  否則,遼鎮與建奴的故事可能就是另外一個版本了。

  以高淮在遼東收礦稅激起“兵變”為例,與其說是邊事爆發的導火索,不如說是離心勢力擺脫中央尋找的借口。

  當然,后來到了天啟、崇禎朝,遼鎮干脆借口也不用再找,朝廷絕不敢再派錦衣衛入遼東,算是默許了軍頭們的割據地位。

  劉招孫思緒紛飛,抬頭望著遠處漸漸逼近的包衣阿哈,不由對二韃子們悍不畏死的精神表示十分欽佩。

  作為穿越者,他很能理解這些包衣阿哈為生存而戰的決心和勇氣。

  當然,能理解并不代表可以接受。

  想到這些包衣奴才們只是為了一己榮華富貴,帶著建奴從薩爾滸殺到山海關,從錦州殺到云南,殺得漢人尸山血海,殺得永歷皇帝無處可逃,最后殺出個三百年文字獄,康乾盛世。這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酌中志》中記載:因為高淮亂遼,少壯強勇之夫,亡入建州什四五。

  如果說當包衣奴才是這個時代遼東漢人的主流,也是努爾哈赤口中所謂的天命,那么,劉招孫就要逆天改命!

  距離長槍兵只有三十步,包衣阿哈們奮起余勇,將手中飛斧鐵錘奮力擲出,明軍陣前頓時濺起一陣血雨,前排長槍兵很多人被擊中,悶哼倒地。

  后排的長槍手填補上空位,各排旗隊長大呼:

  “虎!”

  長槍兵也投出了一波飛斧鐵錘,對面包衣阿哈齊齊倒下一片,長槍陣線已經推進到二十步,一丈七尺的竹槍高高豎起,如同閃閃發光的竹林。

  “殺!”

  長槍兵鼓點變得越來越急促,得益于浙兵平時嚴格訓練,長槍兵們都保持著整齊的步伐,發出整齊的踏步聲。

  各營掌號笛手吹響嗩吶,長槍兵開始加速前進,銀色的鴨嘴槍頭映著遼東清寒的陽光,宛如璀璨星河。

  經過數輪打擊,幸免于難的包衣阿哈們,各人手上終于有了像樣的兵器鎧甲。

  他們手舉盾牌,另一只手握著大刀長槍,雙眼血紅地往長槍兵沖來。

  這些包衣阿哈對明軍也頗為蔑視,以他們的經驗,只要沖到近前,明軍便會丟下兵器逃竄。

  曹忠清拎著順刀,背后的弓箭已經被他丟棄,他不準備在長槍兵攻擊范圍內用弓箭和明軍作戰。

  他自持有幾分武力,盯著遠處長槍兵,一面用盾牌護住身子,一邊試圖接近用大刀砍長槍兵小腿。

  那長槍兵卻是毫不避讓,一丈七尺的長槍如毒蛇般猛地飛出,越過曹忠清左手盾牌,斜斜刺向他的眼睛,曹忠清連忙低頭躲閃,長槍刺中他身上鎖子甲,金屬撞擊發出令人不安的摩擦聲。

  曹忠清想起真夷主子說過,要砍這些竹槍槍頭,要調整身體平衡,乘著槍頭收縮蓄力的空擋,猛地挺身,做出要攻擊的姿態。這時,又有一桿長槍刺向他的咽喉。曹忠清身子一歪,堪堪躲過致命一擊,身后一名冒失的包衣被刺中,矛頭借著長槍兵沖擊的慣性輕松刺穿他的鐵甲,破入胸膛。

  那個身材短小的包衣阿哈,還沒弄清楚怎么回事,便被長槍頂著朝后面退去。

  他充滿驚愕的望向刺入胸膛鴨嘴槍頭,眼中露出驚恐的神色,嘴里吐出一股股鮮血,不等對面那長槍兵拔出長槍,包衣已經停止了呼吸。

  曹忠清被眼前這景象嚇住,下意識往后退兩步,這位兇猛包衣將右手抬高,左手放低,刀口頂住盾牌,這是刀盾兵的防御動作。

  放眼四周,只能見到密密麻麻的長槍突刺,不斷有金屬撞擊聲傳來,周圍包衣阿哈的慘叫聲不絕于耳,曹忠清這才發現,自己身邊空空蕩蕩,已經沒剩下幾個包衣阿哈。

  剛才弓箭對射,這些包衣還能和對手打的有來有往,現在短兵相接,戰陣的作用便凸顯出來。

  隨著持盾的包衣一個接一個倒下,包衣陣線上出現一個個難以彌補的缺口,后排那些沒有盾牌鎧甲的包衣們驚恐的望向前面發生的血腥戰斗,他們大多數人手中只有一把順刀或是大棒,這樣的武器在面對一丈七尺的長槍時,毫無優勢可言。

  “殺!”

  眼前的長槍兵發出歇斯底里的狂叫,如同狂暴的野獸,攻擊任何出現在他們眼前的敵人。

  曹忠清被這一往無前的氣勢震懾,他雖然在打行打打殺殺,然而和軍陣搏殺相比,那只能算是雕蟲小技。

  身邊的包衣紛紛轉身向后退去,包衣陣列變得參差不齊,一些長槍兵甚至追到了曹忠清前面。

  抬旗的想法終于煙消云散,現在曹忠清心里只有一個念頭,趕緊逃到后面,保住這條性命。

  這時,曹忠清忽然感覺到前面傳來隆隆的腳步聲,仿佛大地也在微微顫抖。

  他疑惑不解的望向前面鑲藍旗陣地,兩百步外,一道黑線如同潮水般向自己這邊殺來,中間飄揚著一些藍色的小旗。

  曹忠清一眼便認出這是真夷主子,主子來了,他有救了。

  他正要大聲喊叫,卻瞥見跑在自己前面的一個包衣,人頭高高飛起,后腦勺的鼠尾辮在空中打了圈,綿軟無力落在地上。

  “王三兒?”

  一名督戰的白甲兵拎著血淋淋的人頭竭斯底里的怪叫:

  “后退者死!”

  那個沖在最前面被殺的包衣是曹忠清的同鄉,名叫王三兒。

  王三兒也是殺了明軍腦袋去投的主子,平日里對主子恭順有加,沒想到最后竟落得這個下場。

  曹忠清沒時間感傷,他身處兩輪陣中,眼看兩邊就要撞在一起,他身子一歪,假裝中箭倒地,朝臉上胡亂抹了把人血,順手拉過個已經僵硬的包衣尸體,壓在自己身上。

  先頭長槍兵撞上真夷甲兵,雙方在董鄂路已經打過一場,不分勝負,眼下仇人見面分外眼紅,雙方立即砍殺在一起。

  長槍脫離陣列便失去了突擊優勢,長槍兵殺得性起,忘記了身后危險。

  幾名冒失的長槍手陷入包圍,很快被真夷甲兵殺死,后面奔跑的明軍看到黑壓壓的真夷朝自己這邊沖來,長槍兵頭腦開始清醒,連忙往后退卻,希望重新組結陣,擋住真夷這波進攻。

  沖到近前的鑲藍旗戰兵當然不會給長槍兵重新結陣的機會。

  這些百戰老兵環顧四周,取下弓箭,從容不迫用重箭將那些失去刀盾手保護的長槍兵一一射殺。

  兩千真夷稍作休整,草草結成墻形陣列,以最快的速度朝混亂不堪的長槍兵狠狠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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