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挽明從薩爾滸開始 > 第559章 皇親國戚
  禁衛軍統帥裴大虎、林宇、吳霄三人,奉命秘密入關,前往湖廣均州,逮拿成國公、宋應星兩人,將其押回沉陽,聽候太上皇發落。

  成國公金大久是當今大齊國舅,是慈圣太后的親哥哥,是第九兵團金應河的表親,除了孫傳庭馬士英,在大齊文武群臣中,再沒誰比金國舅更有勢力。

  太上皇一出手,從此宣告金氏一黨的覆滅命運。

  生于帝王之家,殺伐決斷,刻薄寡恩,沒有親情可言,當然不是裴大虎這些臣子能理解的。

  “陛下,金國舅怕也是受人蒙蔽,畢竟他第一次督建工程,至于那四百萬兩漏洞,多半也是當地奸商所為,”

  “活要見人,死要見尸,劉興祚已提前給第四兵團打了招呼,只要秦建勛不想造反,便不會阻攔你們逮人,你們這趟去了,只要提防家丁即可!”

  怕就怕,第四兵團和金大久宋應星等人不清不楚,那就麻煩大了。

  “老裴,朝野上下,很多大臣都把你們禁衛軍歸于后黨一派,現在后黨為非作歹,帶頭貪腐,朕不能不過問,今天給你這個機會,讓你們和他們劃清界限,給機會,就要中用,否則朕也救不了,到時百口難辯!下場就和他們一樣,懂嗎?”

  裴大虎心中傷悲,精神恍忽,彷佛夢境一般,然而知道關系重大,這個家丁頭子來不及替別人感傷,連忙帶頭向太上皇表忠心。

  “臣等拼了性命,也要把這幾個人帶回沉陽。”

  裴大虎三人又選了十幾個禁衛軍好手,匆匆收拾,離開沉陽,星夜向山海關進發。

  禁衛軍出發不久,太上皇又招來章東,對特務頭子一番叮囑,讓他去河南走一遭,搜集當地商會壓榨農戶的證據,看看此次錢鋪虧空到底是怎么回事。

  “暗中查訪,查清楚第九兵團和此事有無瓜葛,無論有沒有,都不要驚動金應河,這群外番雇傭兵,朕一直都不放心······”

  太上皇還是習慣性把話只說一半,章東心領神會,不再多問。

  特務頭子剛走出大正宮,又自己折返回來,抬頭望向太上皇,面露難色。

  “陛下,此事關系太大,臣,臣擔心···”

  劉招孫徑直打斷道:“怎么?你不敢去?”

  章麻子額頭锃亮,臉色微微發紅,情緒激動:

  “十三爺,小的如何不敢去!只是怕打草驚蛇,咱們蓑衣衛丟了性命不說,還要耽誤軍國大事!”

  “若草里真有蛇,朕自會將他碎尸萬段,其他幾個兵團都已返回沉陽,他們掀不起風浪!”

  劉招孫說到這里,上前拍了拍章東肩膀:

  “章麻子,朕沒有想到,沒想到有朝一日,要對以前的兄弟下手。這他媽的都是什么事!”

  章東連忙道:“圣上做到對,都是他們的錯!這才幾年,個個變成這樣,忘了當年在薩爾滸血戰,忘了是誰帶他們走來的,個個豬油蒙了心,尤其是那個宋應星,狗改不了吃屎,上次饒他不死,現在又帶頭貪腐,不知貪了多少銀子·····”

  章麻子越說越激動,以至于劉招孫不得不揮手示意他平靜下來。

  “所以,森悌黃德倫他們現在在做的事情,很有意義。官吏們像地里的莊稼,一茬莊稼毀了,還有下一茬,下一茬莊稼,從小用心施肥,多澆水,悉心培育,肯定還會豐收。”

  帝國的第二代統治階層,除了少部分技術戰俘,絕大多數都是土生土長的齊人,以遼東商會、農戶子弟為主,這些孩子年齡普遍在十歲到十六歲,最大的那波人已經參軍入伍,成為各大兵團的新兵。

  和李定國、孫可望的成長經歷一樣,這些孩子自從開始學會說話,便接受各種洗腦教育,無論是學堂教材,還是各省出版的書籍報刊,都是宣揚對大齊的忠誠,以及對太上皇劉招孫的神話。

  比如,在帝國各省小孩使用的童蒙課本上,清楚的寫著,大齊子民擁有六千年文明歷史,從大禹治水開始起,在帝國腹心(均州)一帶,就有齊人出現,后來協助大禹治理好水患后,齊人一部分遷移到了朝鮮、倭國、殷州,另一部分遷移到了山東,隨著歷史演進,后來建立起諸侯國,也就是春秋戰國時的齊國·······

  在帝國這片廣袤的土地上(目前在孩童使用的課本上,所標注的大齊版圖,涵蓋了整個東亞),大象是在大齊存在的,獅子也是在大齊存在的,幾乎所有珍禽異獸都是在大齊存在的。

  關于武定皇帝的歷史記述則更為夸張,課本上說太上皇十歲時,路遇山賊,以一敵百,連殺一百零八名悍匪,十一歲時,發明了燧發槍,十二歲時,武定皇帝發明了紅夷大炮,十五歲時,發明了熱氣球,十八歲時,發明了蒸汽機,十九歲時,架勢熱氣球飛到建奴盤踞的赫圖阿拉城上空,一番狂轟濫炸,把負隅頑抗的黃臺吉炸得粉身碎骨······

  總之,關于太上皇的英勇事跡,數不勝數。

  除此之外,訓導官和各界代表還會定期前往學校、工坊商會等地進行憶苦思甜教育,每次都是要親歷者現身說法,講以前在前明時代是如何受到地主劣紳壓迫,如果被明國狗皇帝敲骨吸髓,如何活不下去,然后比較大齊給百姓帶來的好處,人在大齊,和在天上差不多。

  每次憶苦思甜的最高潮,一個口音不清,眼睛瞇縫的老嫗會走到臺前,對著臺下一群觀眾,大聲叫道:

  “鄉親們!老少爺們們,享福的日子還在后頭呢!”

  經過這樣反反復復高強度的洗腦,絕大多數帝國精英,都成為武定皇帝最忠誠的爪牙。

  雖然新一代未必個個都是帝國死忠粉,但他們中的大多數,都是《齊朝田畝制度》為組成的極權主義制度下的獲益者。

  出于自身利益,這些人也必須積極捍衛大齊政權。

  只有背叛階級的個人,沒有背叛利益的階級。

  ~~~~~

  劉招孫原本計劃親自回湖廣一趟,和他那幾位跟不上時代的手下,好好聊一聊,爭取杯酒釋兵權,或者效法原本位面上的袁崇煥,也來個入其營,殺其將。

  不過,遼東正值多事之秋,主要精力還得放在北境,凡事需要親力親為,不可有一絲松懈。

  所以,他才讓裴大虎、章東等人南下拿人。

  與此同時,第一兵團、第二兵團、第三、第六、第八兵團,都收到了返回沉陽的消息,為的就是保障這次大清洗運動能夠順利圓滿完成。

  六月的沉陽,烈日灼心,眼見得一日比一日炎熱,劉招孫連續數日沒有回坤寧宮,只在大正宮過夜,這種對后宮的疏遠,讓一眾嬪妃尤其是慈圣太后惶恐不安。

  太上皇有意整治外戚勛貴的傳言,在宮中傳得沸沸揚揚,沒有人能置身事外,包括武定皇帝的摯愛金虞姬。

  六月中旬,慈圣太后派人出宮,先內閣首輔孫傳庭問詢,該當如何求情,才能讓太上皇對她兄長網開一面,保全金大久不死。

  孫傳庭對太后的求情,不聞不問,彷佛沒聽到一般,很顯然,內閣不想牽連到這場皇權與外戚的爭斗中。

  金虞姬心知兄長有罪,但想到金大久手下那些朝鮮人并不知情,甚至很多人也在這次事故中喪生,還要被安上個謀逆之類的罪名,金虞姬心中不忍,不顧身邊人勸阻,連夜來到大正宮,向太上皇求情。

  武定皇帝正在和太妃陳圓圓親熱,不巧被金虞姬撞斷,他有些不悅道:

  “你現在來找朕有什么用!前年就給他說過,讓他在均州好好做事,把心思用在天心城上,別想著搞什么祥瑞之事!”

  武定皇帝想要的是大齊昌盛,千秋萬載,不是想看五條腿的蛤蟆,涂成金色的烏鴉。

  奈何金大久一直沉迷此道,不學無術,讓手下人把糧餉掏空,不得不偷工減料,這次角落架坍塌,死了幾百號人,其實也只是冰山一角。

  “當初讓他去均州,是讓他去監督的,他倒好,和宋應星一起,串通起來欺瞞朕!以次充好,魚目混珠。”

  金虞姬心知兄長必死無疑,不過還是抱著一絲希望勸道:

  “陛下念在金大久為大齊出生入死的份上,饒了他這次,至少,不要殺那些無辜的人。”

  劉招孫勃然大怒,一把推開慈圣太后:“大齊變成這樣,半個胡廣加上一個河南,都敢敲詐百姓四百萬兩銀子!多少孩童嗷嗷待哺,被活活餓死,多少老人臥病在床,商會發不起湯藥!變成這樣,還有誰是無辜的!你無辜嗎?朕無辜嗎?”

  金虞姬啞口無言,唯有痛哭。

  “朕現在饒了他,以后劉堪親政之后,還認不認這個舅舅?若是認了,以后還要他賞賜多少銀錢,你們金家才滿足?要不,到時候把大齊江山都讓給你兄長,你看如何!”

  金虞姬素來不收任何好處,也不給外面的人辦事,甚至連枕頭風都沒給太上皇吹過,所以,她可以做到問心無愧。

  沒想到兄長竟成了自己的軟肋。兄長在湖廣不到三年時間,死了幾百人不說,還鬧出這么大虧空,四百萬兩,可是相當于大齊半年的國庫收入啊。

  金虞姬知道再說也是無益,便沉默下來,面如死灰。

  “朕剛得到的消息,天心城,這幾年拖欠均州附近十萬軍民工錢,你猜有多少,四百萬兩啊。朕都不知道他們是怎么把這些錢花出去的!這個窟窿,就讓金大久、宋應星,雷匠頭他們去填吧,別想國庫兜底!湖廣官場,除了朱由校秦建勛兩人,其他人都要罷免,金大久要押送回遼東,朕要親自審問!”

  劉招孫說完,氣得坐在太師椅上大口大口喘氣,站在遠處的貴妃陳圓圓,難掩臉色喜色,端著杯茶水過來,遞給太上皇。

  “陛下,莫要置氣,這天底下賊人多了去了。”

  太上皇正覺口干舌燥,接過茶水一飲而盡。

  大舅哥的貪婪,大大超出了他預料。

  還有那個宋應星,當初饒他一條性命,本以為此人,從此以后會戴罪立功兢兢業業,好好替大齊做事,沒想到這廝對金錢財貨還是那樣感興趣,真是像章麻子說的那樣,狗改不了吃屎。

  劉招孫情緒稍稍平復,心平氣和道:

  “前朝皇帝心懷天下,半個湖北,大大小小幾百個官兒,也只有他一個不貪,兩袖清風,不慕榮利,專心致志刨木板,彈墨斗,碾糯米,為他的魯班夢奮斗,朕深感欣慰。”

  陳圓圓聽到這里,忍不住笑出聲,幸災樂禍道:

  “陛下說的是,臣妾當年在京師見過這朱由校,是個專注的男人,俗話說,專注的男人······”

  劉招孫一拳將陳圓圓面前的桉幾砸成粉碎:

  “金大久金應河他們,占據大齊三分天下,他們倒了,大齊的天便塌了一塊,到時候,你就該哭了。”

  陳圓圓又羞又懼,嚇得花容失色,磕磕巴巴說不出話來。

  “別以為你們陳家在遼東做的那些破事兒,朕不知道,念在你和張太后長相想象,劉堪把你當做幕后的份上,朕饒你們這次,給你兄弟叔父說一聲,讓他們收斂收斂,否則,也是國舅一黨一樣的下場!”

  劉招孫殺氣騰騰,對著太后太妃一番大發雷霆后,悶悶不樂回到慈寧宮。

  東太后楊青兒帶著小皇帝來了。

  楊青兒變更想著幫金虞姬求情,搶救一下國舅。

  不過還沒到大正宮,便聽太上皇已經走了,只好移駕慈寧宮。

  “陛下,湖廣虧空的事,哀家已經聽說了,聽說均州鬧出了四百萬兩的虧空,不知這個數目確切否?”

  劉招孫抬頭望向楊青兒,再看看旁邊站立的太初皇帝劉堪,劉堪連忙向太上皇請安。

  “兒臣拜見父皇,兒臣請問,父皇恭安否?”

  武定皇帝望著眼前剛滿七歲的劉堪,看小皇帝眉清目秀的模樣,瞬間便想到了死去的張嫣,見楊青兒認真表情,他以為她也和陳圓圓一樣,正在幸災樂禍,便冷冷對劉堪回道。

  “朕恭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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