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不知是多少次,段祁州才將他體內所有的藥性都釋放干凈,結束后,他沖了個澡,擦干身體,躺在阮明月的床上睡著了。

阮明月也是疲憊不堪,可是,她卻一點睡意都沒有。

她不知道,接下來應該怎么去面對段祁州才好,一次一次被他撩撥失了底線就算了,今天還徹底破了戒,以后她拿什么臉面再去義正言辭地拒絕他?

床上的男人呼吸平穩,睡著了還英俊得一絲不茍。

她抱膝坐在沙發上,遠遠地看著他,看了一會兒,忽然跳起來,給自己訂了回榕城的機票。她知道這樣有點任性,但是,她覺得自己暫時無法繼續留在段祁州身邊工作了,她需要更多更長的時間去冷靜,去調整自己的心態。

阮明月趁著段祁州睡著,偷偷收拾好行李離開了房間。

上飛機的時候,她給段祁州發了請假信息。

這幾天因為段祁州親自坐鎮,項目進度條拉得很快,很多工作她已經提前都做完了,接下來就算她不在,也不會有太大的影響。

兩個多小時的飛行后,阮明月落地回家。

她不在的這幾天,沈佳姿把她陽臺上的花花草草照顧得很好,甚至,她又給她添了幾盆郁金香,粉粉嫩嫩的花朵已經開了,看得人心情愉悅。

阮明月正在給花澆水,就聽家里的門“吧嗒”一聲,她做賊心虛,以為是段祁州打著飛的追來了,嚇得手里的水壺都驚落到地上,水灑了一地。

“你怎么回來了?不是說要出差一個禮拜嗎?”進來的是沈佳姿。

“我……那個工作提前完成了,就回來了。”

沈佳姿狐疑地看她一眼:“是嘛?我怎么感覺你怪怪的?”

“沒有,哪里有怪怪的?”阮明月干笑兩聲,拿了拖把來處理地上的水,“你今天怎么中午回來了?下班了?”

“沒下班呢,我昨天把U盤落在你這里了,我來拿一下,等下就走。”沈佳姿走到茶幾那邊,拿了U盤放進包里。

“要不要吃點東西?我叫外賣?”

“不用了,我在醫院食堂吃過了。”

“好吧,那我隨便吃點。”

沈佳姿走過來,靠在陽臺的玻璃門上,認真地打量了阮明月一眼:“你真沒事?”

“沒事啊。”

“可我怎么覺得你有點心虛呢?”

阮明月暗暗感慨這女人的眼睛真毒,不過,她決定隱瞞到底,兩年前她可以光明正大地告訴沈佳姿她和段祁州在一起了,但現在她不能,因為她實在不知道該怎么和沈佳姿啟齒。

“哪兒有心虛,我就是累了,你趕緊去上班吧,我吃點東西洗洗睡了。”

“好吧,那我走了,有事打電話。”

“好。”

沈佳姿走了。

阮明月拖完地,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

段祁州也該醒了吧。

**

段祁州這一覺睡得尤為昏沉,醒來已是晌午,手機昨天泡了水,但幸好機身是防水設計的,沒有影響。

他一打開手機就看到很多工作信息,中間夾雜了一條阮明月的信息。

明明就在她的房間里,她怎么還給他發信息?

段祁州從床上坐起來,這才發現房間里有關她的東西都已經被收拾干凈,她人早就不在了。

“段總,我身體不舒服,請假三天。”

她的信息很直白,他甚至能想象,她對著手機打下這些字時那種“你批也得批,不批也得批”的倔強。

段祁州完全沒有她突然缺勤、消極怠工的不快。

昨晚,她已經足夠賣力,大概把她未來三天的精力都用完了。

段祁州和阮明月分手后,就一直處在空窗禁欲的的狀態,他已經壓抑很久了,再加上昨晚的藥下得著實兇猛,好幾次他都覺得自己會掰斷了她那纖細的胳膊,可她堅持下來了,一整晚,都在替他處理他那過分旺盛的欲望,就像他們之前在一起的每一晚那樣。

“是哪里不舒服?手不舒服?”他問。

這信息多少有點不正經。

阮明月沒有回,段祁州也沒有在意,現在他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搞清楚,那就是到底誰給他下了藥。

他撥了個電話出去。

酒店這邊很快就地震山搖,這可是段祁州,他入住君庭都屬于是紆尊降貴,可有人卻在他們酒店給這位尊貴的客人下了藥?

徹查,這一定得徹查。

段祁州回到自己的房間,換了身衣服。

他的手臂昨晚碰了水,又得換藥,阮明月不在,他懶得再跑一趟醫院,就打電話讓醫生直接來酒店。

換好藥,他喝了杯黑咖,去公司開會。

柯揚一看到他就打聽阮明月。

“段總,阮秘書今天不來上班嗎?”

“不來。”

“她怎么了?”

“手受傷,回去了。”

“啊?好端端地怎么會受傷啊?”

段祁州沒回答。

柯揚兀自“嘖”了聲,心想桐城的風水大概不太適合這兩位榕城人,不然他們也不會來這里后一個接一個的手受傷。

會議再次開到傍晚才結束。

段祁州把后面幾天的行程壓縮成了一天,他知道她是故意躲他的,可是,他還是想早一點回去,看看她的手到底傷到了什么程度需要她請三天假。

從公司回到酒店,酒店的經理早就誠惶誠恐地等在大堂,他再一次為昨天發生的事情道歉,然后告訴段祁州,已經查到了下藥的人。

下藥的人是酒店餐飲部的一個工作人員,他是程頤靈的腦殘粉,很早就為程頤靈所用,替她在網上斗黑粉嗆私生罵對家,完全就是程頤靈的一把槍,指哪兒打哪兒。

這次往段祁州的菜里下藥,也是程頤靈指使的。

“走廊的監控還拍到程小姐昨天夜里一直在段總您的門口徘徊,應該是想借機對段總您下手。”酒店經理小心翼翼地看著段祁州,“段總,您看怎么處理好?”

因為外界一直都傳程頤靈是段祁州的女朋友,酒店經理很難不懷疑,這是不是只是他們情侶間的一種小情趣,但因為沒有溝通好,所以產生了這個誤會。

“報警處理。”段祁州毫不留情。

酒店經理心里一個“咯噔”,不是女朋友么?竟然要鬧到報警的地步?

幾個工作人員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大堂里沖出一個戴著帽子口罩全副武裝的女人,她朝著段祁州直奔過來。

“段總……不要報警,我錯了,是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程頤靈昨天夜里在段祁州房門口等了很久,也沒有等到人,就在君庭開了個房間睡了,誰知今天一睡醒,就聽助理告訴她,說她派去下藥的那個人,已經被酒店抓到了,讓她趕緊去找段祁州求情,免得事情越鬧越大。

她嚇壞了,妝都來不及化,戴上口罩帽子匆匆剛下樓,就聽到段祁州說要報警。

怎么可以報警?

她還要風風光光做女明星呢,她還要風風光光嫁入豪門呢!

“段總!我只是太喜歡你了,我不想離開你,才會想到這樣蠢笨的辦法,你原諒我一次,我再也不敢了。”

程頤靈撲過去,想抱住段祁州,卻被酒店工作人員筑起的人墻一把攔開了。

她好歹是個明星,是在各路盛會上被尊一聲“程老師”的人,可在段祁州面前,她就像是一只令人嫌惡的蒼蠅,他若皺皺眉,所有人都恨不得過來拍死她。

高不可攀的人,果然不能輕易去攀,只要踩錯一步,就能摔個粉身碎骨。

是她把一切都想得太簡單了,這樣的男人,根本不是睡到就能得到的。

“段總,求求你,放過我!求求你!”

“我說過,別再出現在我眼前。”段祁州眼神冰寒,“程小姐,你又逾矩了。”

“段總,我以后不會了,我真的不會再來煩你……”

段祁州懶得聽她說完,對工作人員使了個眼色,程頤靈就被拉了下去。

**

程頤靈得罪段祁州在酒店發瘋求饒的新聞,很快占據了娛樂版面的頭條。

阮明月看到新聞已經是休假的第二天。

她想到段祁州那天夜里說程頤靈不是他的女朋友,當時她還不怎么相信,可現在靜下心來想想,也是,誰家女朋友想睡自己的男朋友還需要靠下chun藥這樣下三濫的手段的,段祁州又不是那啥不行,需要藥物助興。

可程頤靈如果不是段祁州的女朋友,那段祁州之前帶她去看電影,送她珠寶禮物,做的那些類似哄女朋友的事情,又算什么呢?

阮明月覺得自己真是越來越看不懂段祁州這個高深莫測的男人了。

她正想著,手機忽然響了。

是段祁州打來的。

阮明月看著屏幕上跳動的“段祁州”三個字,頓覺手機燙手,趕緊扔到了沙發上,人走得遠遠的,假裝沒聽到。

鈴聲響了一陣,終于停了。

她剛松一口氣,手機卻再次響了起來。

他這么著急找她,會不會是工作上的事情?

阮明月這樣一想,沉了口氣還是決定接一下,萬一真的是工作上的事情被她耽誤了,那就不好了。

她拿起手機,卻發現這次不是段祁州打來的,而是母親翁美芯。

“媽。”阮明月接起來。

“月月,在忙嗎?”

“沒有,我今天休息。”

“怎么了?你不舒服嗎?”

在翁美芯的潛意識里,阮明月也是個工作機器人,尤其是她剛工作那幾年,除了身體不舒服會在家里休息,另外的時候,她基本是三百六十五天全年無休的,就連周末或者節假日她都會跑出去兼職。

“沒有,去出差了兩天,剛回來有點累,所以調休了。”

“好,你也別太累了,現在不是以前了。”

阮明月“嗯”了聲,母親這句“現在不是以前了”讓她深切地感受到母親如今的底氣,這是婚姻幸福的女人才會有的底氣。

“媽,你找我什么事啊?”

“馬上要清明了,段家每年清明祭祖之前,都要舉家去廟里燒香祈福,這是段家的規矩,你段叔叔說,今年讓你和小葵跟著我們一起去。”

阮明月聽到這里,已經產生了一種莫名的排斥。

“媽,我不……”

“你聽媽說完。”翁美芯打斷了阮明月的話,搶在阮明月拒絕之前繼續說,“你段叔叔愿意開口邀請你和小葵一起去,那就說明他真的把你們兩個孩子當成了自己的孩子,媽很高興,他能在段家的家庭活動中想到你們,媽和你段叔叔一樣,都希望你和小葵能盡快融入段家,可小葵那倔強的個性,你也知道,當初媽辦婚禮,那樣求著她,她都沒有出現,這次去廟里祈福,她肯定更不會去了。”

“所以我不能不去,對嗎?”阮明月自暴自棄地問。

“對,如果你段叔叔開了口,可最后你們兩姐妹一個都沒有出現的話,他心里會怎么想?他是不是會覺得你們兩個根本不在意他這個繼父?不愿意成為他的家人?”翁美芯嘆了一口氣,“小葵那邊我已經打過電話了,可是,她連我的電話都不接,我是指望不上她了,月月,你比你妹妹懂事,你不能拂了媽媽的面子。”

“媽,可我不也不想去,我和段家那些人沒有什么好說的,見面也是尷尬,你就不能隨便找個理由幫我和小葵都拒了嗎?”

“你本身也在段氏上班,和祁州抬頭不見低頭見,怎么會見面尷尬呢?月月,是不是連你都和你妹妹一樣,不愿意支持媽媽的婚姻?”

阮明月覺得頭大,母親根本不知道她現在和段祁州到底是個什么情況,如果她知道的話,估計她想去,她都會想法設法阻止她去。

“媽……”

阮明月還想再試圖游說一下母親,段祁州的電話又進來了。

他到底找她干什么?聰明如他,難道不知道她請假是為了躲他嗎?

算了,段家的家庭活動她就答應下來吧。

阮明月想,如果她作為段家的一份子出現在段家的家庭活動上,這或許對段祁州而言會是個很強烈的警醒。

她得讓他知道,作為哥哥,他不能再這樣對她步步緊逼了。

“媽,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