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問鼎十國 > 第九十二章 趁機擊潰南朝
  依照原定計劃林仁肇確實應該直接突入渤海,率先直搗臨潢府。

  但是契丹的耶律賢適讓羅幼度改變了方略。

  此次征伐,他將耶律屋質視為第一對手,其次是歷史上的遼朝雙壁耶律休哥、耶律斜軫。

  卻不想遼東一路的耶律賢適表現得極為顯眼,他成功抵御了潘美的進攻。

  相對于不善守的大多數契丹將帥,耶律賢適持重冷靜,處事果斷,深諳防守之術。他在營州城吃了猛火油的虧,在遼東立刻就想到了應對之法。

  他在遼東城的城樓上鋪上了一層厚厚的沙土,猛火油灑在沙土上立刻從縫隙中漏了下去,可以很好地防止猛火油的四散蔓延。

  除此之外,耶律賢適還調動起了地方的百姓。

  遼東城百姓本就位于東北角,天高皇帝遠,不受中原王化,加上昔年為高句麗統治了兩百四十余年,又長期受異族、邊鎮軍閥影響,對于中原歸屬感并不強。

  契丹占據遼東八十余年,為數不多心懷中原的人都死得差不多了。

  對于當地的百姓來說,潘美更像是侵略者。

  耶律賢適調動了城里百姓的敵愾情緒,以舉城之力抵抗。

  潘美與之展開了激烈的對決。

  耶律賢適任是憑借城池的優勢,讓潘美的攻勢鎩羽城下。

  在得知平壤為林仁肇突破以后,耶律賢適又果斷地放棄遼東,退守遼陽府,護衛他們的東京。

  這耶律賢適臨陣的表現可一點也不輸于耶律休哥、耶律斜軫,就是不知道為何在歷史上并不出名。

  其實并不是耶律賢適不出名,而是命短并沒有趕上宋朝與契丹的戰爭。

  耶律賢適一直都是耶律賢的心腹,在耶律賢還在藩邸,受耶律璟控制的時候,他就開始為耶律賢謀劃。

  耶律賢即位以后耶律賢適是他的第一腹心,耶律賢能夠順利登基,耶律賢適功不可沒,任命為百司首職,西北路兵馬都部署,掌漠南漠北的兵權。這個時候,耶律休哥、耶律斜軫還沒有崛起。只是在高粱河之戰的前一年,耶律賢適病重,并于高粱河之戰的同年去世。

  耶律賢適錯過了宋朝與契丹的戰爭,自然沒有過多的筆墨。

  但是耶律賢是將耶律賢適視為百官之首來培養,未來取代耶律屋質的人選無疑。

  耶律屋質都曾贊嘆他說道:「是人當國,天下幸甚。」

  故而耶律賢適只是未遇到施展才華的機會。

  此番大虞北征,耶律賢適正當壯年,展現出了自己應有的能力。

  面對進退有序的耶律賢適,羅幼度給予了最大的重視,無論如何,先將他拿下再說。

  至于渤海國······

  羅幼度叫來了張進。

  「想辦法讓武德司煽動渤海百姓動亂,便于我軍拿下遼陽府后,順勢而取。

  張進回答得干凈利索道:「三四個月后,必見成效。渤海國深受唐文化影響,對于中原是有一定好感的。….對于契丹,渤海百姓一直都抱有很深的恨意,當年耶律阿保機滅渤海國之后,遺民不愿接受契丹統治,一方面進行激烈抗爭,建立了定安國、興遼國、大元國等反抗政權,逼得契丹將大部分渤海遺民遷徙至遼東以及契丹內地。

  歷史上渤海國的遺民對于契丹的反抗一直持續到女真崛起。

  渤海遺民在女真的幫助下滅了契丹,也徹底融入了女真。但是因為羅幼度的關系,耶律必攝統治的東契丹失去了漠南漠北的控制權,將力量向東擴張。

  女真都成了耶律休哥、耶律斜軫的經驗包,何況是渤海遺民?都讓東契丹掃平了。

  但這并不意味著渤海遺民徹底心服,只是受到威壓,不得不低頭。

  作為契丹最大的糧倉,渤海故地一直受到高壓剝削,百姓所種糧食勉強維持生計,余糧都為契丹征收。

  總之就是一句話,渤海之民苦契丹久矣。

  若非東北冬天過于寒冷,百姓大多都是在貓冬,根本無須三四個月。

  羅幼度對于武德司的辦事效率還是很放心的,這些年大筆大筆經費的投入,在這一仗中盡顯威能。僅將伊審征的消息傳來,所得之利,便勝過一切投入。

  這想到伊審征,羅幼度道:「想辦法將伊先生營救回來,他此番立功不小,是該好好休息了。」

  當初他派出的兩大密探,陳處堯已經完成了任務。現在高麗的小太子已經臥病在床,陳處堯正在幫著林仁肇安撫高麗貴族。等到契丹這邊事情一了,小太子就會前往汴京養病,然后就不會再回來了。

  伊審征現在還身處契丹,盡管沒什么危險,但羅幼度還是有些不放心,早一些將他接回來為好。

  再過不久,潘美、林仁肇將會兵圍遼陽府,完全可以派出一支部隊迎接伊審征南下。

  尤其是在契丹特地挖通直達遼河的環境之下······

  張進聽到羅幼度問起了伊審征,趕忙請罪,說道:「陛下恕罪,武德司辦事不利,已經失去了伊先生的消息。

  羅幼度臉色驟變,問道:「怎么回事?」

  伊審征人品不怎么樣,但毫無疑問是有功之臣。

  對于有功之臣,羅幼度都會感念其功,給予相應的好處。

  伊審征傳出的消息極為重要,真要是讓契丹發現了,凌遲都是輕的。

  張進忙道:「陛下莫急,并非伊先生身份暴露,而是他表現得太好,受到了上司的賞識,職位出現了調動,平王耶律隆先將他帶回了上京,故而失去了消息。武德司已派人在上京調查,相信不日即有消息傳來。」

  羅幼度聞言松了口氣,隨即哭笑不得,說道:「既然如此,那營救之事,先緩一緩。

  現在契丹內部情況必然動蕩,想要將人從上京國都帶出,絕非易事。不如按兵不動,來的安全。….羅幼度再三叮囑張進要保護好伊審征的安全,方才讓他離去。

  羅幼度在張進離開御帳之后,信步來到地圖前,看著東北的地形圖,目光最后落在大定府上,輕聲道:「就看你這酋長如何抉擇了。」

  是繼續死守大定府?

  還是退守上京臨潢府?

  「應該是后者多一些吧!」

  羅幼度囔囔自語。

  黃昏時分,他又收到了丑丑的來信。

  一如以往,丑丑的來信就如聊天一樣,不是一揮而就,而是想到什么寫什么,將幾天的話寫在紙上,一段段地送來。

  與之前語氣的茫然忐忑不同,羅幼度明顯地察覺了自己的兒子信中的語氣越發的自信,想說的話不再帶著疑問句,一副自己作出了決定,但不知道正確與否的樣子。

  隨著趙普壓下了所謂的「士大夫集團」,汴京朝廷陷入了平靜。

  羅幼度遺留下來的竇儀、寇湘、韓熙載、宋雄等行政集團足以面對絕大部分的問題。

  丑丑在他們的輔佐下,漸漸培養了因有的自信。

  在寄來的書信中,開始變成了發生了一些什么事,他做了一些什么事,不再有疑問,而是邀功似的報道。

  羅幼度將這一切都看在眼中,父懷大慰。

  有一個安穩的大后方,也是此戰最大的保障。

  帶著心滿意足的心情,羅幼度安穩地睡去。

  相比已經在

  做美夢的羅幼度,契丹的皇帝耶律必攝可就沒有那么好的命了。

  自從林仁肇攻破平壤的消息傳達以后,他便寢食難安,夜不能寐。

  大定府行宮再度亂作一團,原本穩定的朝局也再次動蕩。

  首先發難的依舊是南院大王耶律海里,他重新提出了撤退的提議。

  這一次與之前的不一樣。

  之前耶律海里是因為耶律沙的遭遇心寒了,不愿在大定府與南朝中原死磕,以自己的族部為主。除他之外,不少契丹人是不愿意退的,他們咽不下這口氣,想要在大定府與中原一決生死。

  但現在情況大不相同。

  契丹之名,始見于北魏。自記事起,契丹就居于潢水之畔,所謂潢水之南,黃龍之北。

  此后至今五百余年,契丹這個民族都秉承一條鐵律,族部興盛,向南發展。族部危亡,退居祖宗之地。

  五百年中,契丹起起落落,被北齊高洋殺的近乎滅族,受突厥壓榨,為隋朝擊潰,被唐朝欺凌,最終在耶律阿保機手上崛起,成就契丹偉業。

  臨潢之地在契丹人的心中是神圣的,耶律阿保機盡管明白臨潢府偏遠,資源匱乏,不適合為國都。但他還是定都于臨潢,采用多京捺缽制度。

  這最后的巢穴,祖居之地都受到了威脅,契丹人如何坐得住?

  耶律海里此次帶頭出來要求撤軍,并非為了自己族部的利益,而是代表契丹軍方的意思。….「陛下,且不聞楚漢相爭,四面楚歌之典故?上京乃我契丹祖宗之地,這祖地為賊人攻取,皮室軍還有誰能靜下心來護衛中京?」

  耶律海里話音方落,耶律奚底、乙室王撒合、耶律沖、耶律學古、蕭干、蕭討古這些契丹將官紛紛站出來附和。

  相較之下,漢臣***高勛、韓匡美、韓德樞、康延壽皆沉默不言。

  他們家族的力量集中在大定府、遼陽府不假,但他們也清楚上京對于契丹對于遼朝的價值意義。

  相比其余在契丹為官的漢人,他們情況大不相同。

  在契丹建立的過程中,高勛所在的高家,出身將門,投降契丹以后,沒少率兵為主子殺害中原軍民。而韓匡美、韓德樞的兩韓家,還有康家,他們是最早契丹化的漢人,他們輔佐著耶律阿保機建立起了遼朝,在契丹一路崛起的途中,幾代下來,祖輩間天知道做了多少迫害漢人的事情。

  有些在契丹的漢人漢臣可以回頭,但是他們這些人就算回頭,也不可能得到重用,更多的是在恥辱柱上,成為笑柄。

  如三國期間,一世英名的于禁。

  他們甚至比契丹人更希望契丹好,這樣才能證明他們走的路是對的。

  他們是舍不得大定府的利益,可更不愿意見到契丹滅亡。

  少了高勛、韓匡美、韓德樞、康延壽這群契丹化的漢人帶頭,局勢完全呈現一面倒的情況。

  耶律必攝見此也知自己別無選擇,真要違背皮室軍的意思,保不準就是兵變。

  「傳令下去,收集城中物資,準備撤退。」

  耶律必攝乏力地坐在椅子上,揮了揮手,讓所有人下去。

  但隨后耶律必攝又叫來了耶律海里、耶律休哥、趙匡義、耶律阿沒里四人。

  耶律必攝眼睛布滿了血絲,頭痛欲裂,但還是打起精神,說道:「大定府與臨潢府孰輕孰重,朕不是不知。只是我們能不能安全退離,這是我們面臨最嚴重的問題。南賊是何等人物?他用兵最善于把握機會,焉能坐視我們從容退去?朕最擔心的是我們還未退回臨潢府,已經給南賊擊破了,得不償失……」

  耶律海里沉默不言,他的能力在于行政,位于南院大

  王十數載,治下民生安定,經濟迅猛,人口提升,軍事方面略遜,尚不如他兒子耶律阿沒里。

  不過耶律必攝也沒有指望他,只是他現在是契丹百官之首,需要他在一旁聽著。

  趙匡義眼眸中閃著一絲興奮,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但他并未出列,而是在等,等著眾人無計可施的時候,再來救場。

  耶律休哥這時出班說道:「陛下,臣來殿后。繞過七金山,走恩州,過老哈河。老哈河方圓五十里,唯有三座橋,陛下可兵分三路渡河。過河之后,立刻拆毀大橋。臣已經派人去探查過地形,老哈河河面已經結冰,但尚未冰封,人馬不可渡。河水冰冷刺骨,周邊又無木材,足以抵擋多日。」

  耶律必攝深深地看著耶律休哥道:「橋毀了,你怎么辦?」

  耶律休哥淡定自若地說道:「陛下放心,臣只要確定陛下安全,自會想辦法撤退。漠南那么大,南朝想要擒住臣也不容易。」

  耶律必攝現在更器重趙匡義一些,但對于耶律休哥的喜愛并沒有減少,很是不舍。

  趙匡義見時機已到,出班道:「陛下,何不趁此機會擊潰南朝,羅幼度此路一敗,林仁肇、潘美則不堪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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