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問劍 > 第二十三章 棄考
    沙三郎你知不知道你把純路人這個詞匯提早了一千年?

    李昂一臉尷尬地聽著沙三郎熱情鼓吹,這感覺就跟遇見簽售會上唯一來支持自己的讀者一樣。

    尬到可以用腳摳出一個兩室一廳。

    好在沙三郎并沒有待太久,伴隨著南面天空中綻放璀璨焰火,河岸兩側的龍車隊伍和人群齊齊加快了腳步。

    “賽龍舟就要開始了,”

    沙三郎歉意地拱了拱手,“李小郎君恕不能賠,等我們拿了冠軍,再帶獎品去保安堂拜謝。”

    “不用不用,快走吧,別來不及了。”

    李昂擺手讓沙三郎離開,轉身在飾品攤上挑了兩支發簪,別告別姓名未知的母女,和柴柴一起向南面龍舟比賽現場走去。

    一聲哨響,百舸千帆競渡,在兩岸洢州百姓的熱烈加油助威聲中,龍舟冠軍花落造船公會,沙三郎和他的伙計們遺憾拿到了第三。

    造船公會的人喜氣洋洋,沿街贈送起粽子、臘肉、糖果,李昂也去領了一包飴糖,沾沾喜氣。

    待到慶祝冠軍的焰火表演結束,李昂在覺醒記憶后的第一個虞國節日,就這么落下了帷幕。

    ————

    “...回去以后記得別讓石膏沾水。”

    十日后的保安堂里,李昂隨口囑咐完一名骨折患者,目送對方背影消失在店門口。

    這段時間,來他這里的患者也增加了一些。

    可能是那天甘二一家事情傳開的緣故,后續的患者都要求李昂給他們用上最好的石膏繃帶,也不管傷勢類型以及要付另外工本費。

    甚至還有貨郎來保安堂專門詢問,問要不要以后定期提供熟石膏粉。

    拿著抹布擦桌子的柴翠翹吐槽道:“怎么這些人都想著要用最好的醫藥,也不嫌貴。”

    “安全第一嘛。畢竟現在這個環境下,小病隨時可能發展成大病,只要條件允許,還不如一開始就用最好的傷藥。”

    李昂喝了口茶水,看看天色,轉頭問道:“對了,今天幾號?”

    “十六號咯。”

    “那州學的春假應該過了。”

    李昂自言自語地放下茶杯,站起身來說道:“等會我去趟州學,取消省試的報考。”

    “學宮推薦信的事情么?”

    柴翠翹點了點頭,“那店里?”

    “和以前一樣,在外面放個牌子,說我晚上回來。”

    李昂回里屋,拿了錢袋出門,稍微有些奢侈地租了輛馬車,前往洢州州學。

    洢州州學的春假,是四月中到五月中,這段時間正好農忙,一些家庭條件不好的農家學子,可以趁假期回家幫忙干點農活。

    現在假期結束,州學門口又恢復了以前的熱鬧。

    李昂從車上跳下,從錢袋里拿出兩枚當十錢遞給馬車車夫,轉身走近州學大門。

    沒有萬惡的假期作業,月余未見的同窗同學們正站在庭院中隨意交談著,談論內容,自然是半月后的州學省試。

    “聽說這次省試,來洢州監考的是宣州大儒衛元龍。他最推崇漢魏樂府,喜歡白樂天、元微之的詩。看來英博兄這次是十拿九穩了。”

    “唉,什么十拿九穩啊,正平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詞賦還行,遇到策問題目就爪麻了。這次省試,還得看紹元兄、逸明兄。”

    “對了,逸明兄,你去年去過長安,能和我們說說么?學宮到底是什么樣子?”

    李昂和正在交談的那群同窗同學不是很熟,也就沒有過去湊熱鬧,不過聽他們談起學宮,還是停下腳步默默聽著。

    “學宮啊...”

    翟逸明,洢州州學的另一個風云人物,同時也是去年去了長安,通過了學宮第一輪初試的年輕學子。

    他想了想,猶豫說道:“和洢州相比,相差極大。

    那里的人,說的話,做的事,想的東西,談吐、氣質、境界,都和普通寒門子弟完全不一樣。

    只要進了那里,哪怕只是去參觀過,都不想再離開。”

    “這樣么...”

    周圍同窗臉上浮現向往神情,翟逸明補充道:“不過,想考入學宮,難如登天。

    虞國四萬萬人,六百州府,每個州府每年省試只取十人。

    過了省試,去長安報道,還得通過一輪初試、兩輪復試。

    一輪淘汰則前功盡棄,只能明年再來。

    一旦超過十八歲,則此生再無入學宮的希望。

    若非如此,長安也就不會有‘國子監全都是學宮不要的淘汰生’的說法了,國子監的弟子,也就不會再私底下敵視學宮了。”

    “國子監...”

    周圍同學又是一陣沉默,能在國子監里面進學的,都是通過了無數場考試,飽讀詩書,文采斐然的絕對精英,其中不乏王公子弟與外國最優秀的留學生。

    他們這些洢州出身的學子,連考入國子監都無比艱難,至于難度更上一層的學宮...

    “出身啊,出身。”

    一人搖頭苦嘆道:“和我們同齡的長安學子,剛生下來就在長安城,從小就能接觸到學宮的教材、思想,見過乃至認識學宮的教授、教習。

    考入學宮的難度,比我們不知道低了多少。”

    這番話并沒有引起多少響應,因為同樣的話語,這些學子不知道在私人宴會里抱怨了多少次。

    李昂聽了一陣,覺得差不多了,就打算悄悄離開。

    剛轉身就聽到庭院角落里傳來宋紹元高興的聲音,“日升?你也來了?”

    “宋大哥。”

    李昂苦笑著轉回身來,朝宋紹元和他旁邊的伙伴們拱了拱手。

    “過來坐吧,州學的教授還有一陣才過來。”

    宋紹元熱情地招呼李昂坐下,“半月后的省試準備得怎么樣了?你這段時間忙,如果來不及看預備考題的話,就先看看這本。

    是我和同窗知道今年審卷考官是宣州大儒衛元龍后,根據他的喜好,熬夜編出來的冊子...”

    宋紹元一向把李昂當表弟看待,也不管旁邊同窗們稍微有些幽怨的眼神——預備考題是他們這群人熬夜編出來的,白白送給外人總覺得不太舒服。

    “這個...”

    李昂尷尬地抓了抓手掌,“宋大哥,今年省試,我不打算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