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問劍 > 第一百一十八章 劍傷
    血型理論是外科手術的重要基礎之一,有了血型理論,才有安全的輸血,許多外科手術才能進行。

    李昂從隨身攜帶的藥箱里,取出了提前準備好的工具——大量針筒,玻璃片,玻璃試管,以及他之前在燕國公府上用到過的轉輪飛盤人力離心機。

    李昂從自己、楊域、厲緯、張余妍以及其他幾位學宮同窗手臂里,抽取了少量血液,置入玻璃試管中,貼上標簽,

    然后從每個試管里,每次取少量鮮血,兩兩一組,滴在玻璃片上,相互混合。

    在學宮博士、學子們的注視中,有些血樣中的血液開始凝聚成團,有的則相互融合。

    為了進一步驗證,李昂又從蘇馮以及其他一些志愿者那里,取了少量鮮血,再次實驗,結果還是相同的。

    “獻血者們來自天南地北,來學宮之前毫無交集,說有血緣關系,未免太勉強了一些。因此滴血驗親中的合血法,同樣是錯誤的。”

    李昂說道:“不過,光證明這一點還不夠,還要弄明白為什么有的血液能相融,有的血液不能相融。

    問題究竟出在哪里。”

    李昂用轉輪飛盤人力離心機,將所有血樣抽取一半,進行離心。

    血液凝固后,上層淡黃色透明液體為血清,中間層白色固體為白細胞和血小板,最下層紅色固體為紅細胞。

    分離出血清之后,李昂將血清再次置于新的一組玻璃試管容器中,貼上標簽,

    然后將血細胞和血清兩兩混合,根據結果制成表格。

    “各位發現了么?經過旋轉離心后,一個人自己的血清和血濁(血細胞),相互遇到,是不會發生反應的。”

    李昂說道:“而不同人的血清與血濁相遇,有時候會發生反應,有時又不會發生反應。”

    蘇馮好奇問道:“這是為什么?”

    “我認為,血清和血濁中,各自帶有特殊物質。我稱其抗原、抗體。”

    李昂說道:“同種抗原、抗體相遇時,會相互對抗,發生反應。就好像火遇薪柴一樣。

    而不同種抗原抗體相遇,則不會發生反應,能夠相安無事。

    一個人的血濁含有甲抗原,那么他的血清之中,就不會含有甲抗體,而是含有乙抗體。

    若血濁含有乙抗原,那么他的血清就沒有乙抗體,而是含有甲抗體。

    前者為甲型血,后者為乙型血。”

    “等等,那厲緯的血液呢?”

    蘇馮問道:“他的血濁不會與任何一種血清發生反應,而他的血清則會與別人的血濁發生反應。”

    “對,所以厲緯的血濁中,既沒有甲抗原,也沒有乙抗原。

    相應的,他的血清中,同時含有甲抗體和乙抗體。

    這就是丙型血。

    而與之相反的,就是血濁中,同時含有甲乙抗原,血清中則沒有甲乙抗體的甲乙型血。”

    李昂在表格上寫寫畫畫,“粗放而言,人大致可分為四種血型,

    甲型,乙型,甲乙型,以及丙型。

    如果甲型血和乙型血相遇,由于各自抗原抗體發生反應,血液會全部凝集。

    甲型血和甲乙型血相遇,血液凝集一半,相融一半。

    這算融?還是不融?

    而在滴血驗親中,只要血型相同,那么就算沒有任何血緣關系,也一樣會全部相融,而不發生凝集。

    想要進一步驗證的話,也很簡單,只需要擴大樣本數量,讓幾百、上千人進行血型檢測,就能弄清楚了。”

    李昂表情淡定從容,他知道血型理論一旦推廣,就必然會被認定為真——誰也不希望突然冒出來一個陌生人,用滴骨驗親的方式,來謀奪自己的家產。

    因此血型理論必須是真的,也只能是真的。

    蘇馮再次問道:“等等,既然人有四種血型,那么當父母血型不同時,所生出的孩子又會是什么血型?

    如果甲型血和乙型血者成婚,會生出甲乙型,那么長此以往,天下間應該全都是甲乙型血的人才對。”

    “所以我在想,血型傳承可能存在隨機性。”

    李昂說道:“甲型血和乙型血者成婚,可以生出甲型、乙型、甲乙型,或者丙型血者。

    甲型血和丙型血者成婚,應該也能生出甲型或者丙型血者。

    這些有待進一步擴大樣本數量,進行驗證。

    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

    滴血驗親完全錯誤,沒有任何可用性。

    真把這個當作金科玉律,不知道會產生多少冤假錯案、人倫悲劇。”

    李昂給這次大型試驗下了定論,人群中的張余妍感激地朝他行了一禮,楊域也感謝地拱了拱手。

    還是感謝提出血型理論的卡爾·蘭德施泰納醫生吧。

    李昂朝他們擺了擺手,表示不用在意,心底默默想著。

    以推翻腐朽滴血驗親理論的大義為旗幟,加上學宮博士們的求知欲,應該很快就能進一步推進血型理論的發展。

    比如A型血加A型血者,可能生出A型或者O型血者,

    AB型血加上AB型血者,可能生出A、B、AB型血者。

    徹底為滴血驗親蓋棺定論。

    “再接下來,就是血型理論的實際操作——輸血了。”

    李昂默默道:“只要能破除虞國民間對血液的恐懼和愚昧心理,就能光明正大將輸血作為急救手段。

    話說回來,昨天那個波斯胡寺的景僧,不知道是誤打誤撞,還是什么,

    近期有血光之災竟然真讓他說對了一半...”

    踏踏踏。

    正當他思索之際,一位學宮仆役快步跑來,對厲緯說了什么。

    而厲緯聽到消息后,臉色陡變,立刻跑到李昂身邊,“日升,云麾將軍家的大郎在家中演武場里受傷了,現在急需救治,能不能請你跟我去一趟...”

    “嗯?怎么回事?”

    李昂跟蘇馮博士請了個假,立刻帶上藥箱跟著厲緯來到學宮西門外,云麾將軍家的馬車已經等在那里。

    上馬車后,將軍府上的仆役才將實情說出——云麾將軍陳昌驍晚來得子,其長子自幼學習家傳武藝,差不多到了可以考學宮的年齡。

    就在剛才,陳昌驍想要檢驗一下兒子的武藝,其子在演武過程中一時不慎,從馬上跌落,大腿被劍所劃傷,出血不止。

    “日升...”

    “我盡力。”

    李昂安慰了厲緯一句,云麾將軍陳昌驍是厲緯的舉薦者,學宮考試時期,厲緯也住在陳昌驍的府邸上,和陳家兒子們以兄弟相稱。

    不過,能讓陳家的人跑來學宮尋求幫助...

    這劍傷,恐怕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