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的爐灶上坐著鍋,燉了倆小時的鵝肉和剛放進去的土豆塊,在里頭撲騰得正歡實。鍋蓋沿呼呼的冒著白氣,即便開著窗戶,小屋子也被蒸得熱烘烘的。
穿過客廳,臥室的大床上,褚青半躺著,電話擱手里四十多分鐘就沒撂下過。
“喂,孫導……哦,我還行……沒什么事,就問問您最近開戲了么?”
“呵,沒事沒事,不湊巧么,嗯,那好了,拜拜。”
他掛了電話,皺著眉又翻出一個號,撥了過去。
“喂,張老師,您好您好,您最近怎么樣?
“……哎,不是我,是我們家那個……那行那行,您幫著問問,我就等您信兒,哎太謝謝您了。”
十幾通電話,就這個好點,起碼有希望。不像之前那些,要么片方不同意,要么演員敲定了,還有的干脆已經開機了。
壓根沒戲!
他把手機扔在旁邊,胳膊壓著腦門,一陣沉實感慢慢下落至全身,不由嘆了口氣。
話說自倆人上床算,已過去了五天。
女生在啪啪啪之前,和啪啪啪之后,身體和精神狀態絕對是不一樣的。范媽從閨女走路的姿勢就一眼看出不對勁,并且推測,在那個雨夜,準保發生了某種沒羞沒臊的運動。她倒沒把丫頭關小黑屋,反而把褚青叫了過去,訓了好久的話。無非是,把女兒交給你,你要怎樣怎樣,才能對得起我們心意之類的,當然還有最關鍵的一點:別整懷孕了!
褚青在保證了自己的安全意識和豐富的經驗后,滿腦袋汗的逃回了家。
對于上床這件事,他們倆,一個算久漢甘淋。一個算青豆雛開,都特新鮮,可也很節制。丫頭晚上必須回家睡,不然就要被打,只能白天過來男朋友家里混日子。
而白天嘛,氣氛總要差點,又熱,最多親親抱抱,脫個上衣什么的。那盒套套,還始終沒有派上用場。
倆人難得如此悠閑又親密。逛街,買菜,做飯,調*情,外面雜七雜八的聒噪一概不理,妥妥享受著二人世界。
不過,范小爺時常也會抱怨一下,她還是非常想拍戲的。
這可能出于一種不安全感,畢竟她除了拍戲。什么都不會。讓她成天泡在柴米油鹽里,踏踏實實做個飯館的老板娘,誰都會覺著很殘忍。
李昱的《今年夏天》,籌備接近尾聲。月中就要開拍。可一部戲的份量遠遠不夠,丫頭想要的是那種忙忙叨叨的充實感。沒辦法,褚青就幫著找唄。
他現在人的名樹的影,腦袋上頂著個掃把星的光環。確實在很多影視公司眼里不受待見,而且牽連到了女朋友,搞得三個月都沒開工。
但這些人是沒交集的。充其量算路人黑。相反,跟他合作過的那些片方和導演,自然了解他是個什么德行,有演技,有品性,還便宜,倍兒放心。
所以,褚青幫范小爺找工作,也多在這個范圍內,算是知根知底。
孫叔培,黎平,張國利,張鐵霖,呂勒,徐錚,陳鴻……反正他打過交道的, 道的,都聯系了一圈,看看能不能把丫頭塞進組。
這幫人還算給面子,就算辦不到,起碼也表明個態度,我挺你!
褚青在欣慰的同時,愈加郁悶,光要個態度有毛用啊!來點實質的好不好?
他閉著眼睛躺了一會,翻身撿起手機,繼續找人。按了按鍵,看著那幾十上百個名字,有導演,有制片,有攝影,還有美工什么的,心里也在一一估摸著作用。
通訊錄來來回回的滑動著,忽地,他目光停在了一個名字上:
夢季。
……
范家的新房剛剛裝修好,味道奇大,得晾一兩個月才能入住。
除了通風外,什么茶葉渣,柚子皮,活性炭,虎皮蘭……他們知識面可以承載的去甲醛的辦法,全用上了。
范爸范媽還住在出租房,丫頭每天固定的往這邊跑,跟男朋友膩膩歪歪,夜里九點多鐘再回去。
褚青不放心,次次都送,倆人跟吃飽了撐的似的,成天打車玩,就是個折騰。
“噫,真香!”
范小爺剛進門,就踢掉鞋子跑到廚房,咋咋呼呼的想掀鍋蓋。
“離遠點。”
褚青把她的腦袋挪過去幾寸,搶先伸手,揭開鍋,一大團熱氣猛地升騰至空中,許久不散。
“你說你,早上就吃這么油,還減不減肥了?”他見湯汁變稠,便調到小火,又拿了兩條紅辣椒,捻碎了扔進去,利索的翻炒。
“誰讓你老說土豆燉大鵝好吃了,都是你勾的我。”她洗好了碗筷,就站在邊上等。
“喏!”
他舀起一塊鵝肉,送到她嘴邊。
范小爺張嘴咬住,還沒等嚼,就一哧牙,被燙得直哼哼,滿臉扭曲,立馬吐掉了。
“辣椒辣么?我昨天剛買的。”他無視女朋友的苦逼表情,扭頭問道。
“還行,這辣味正好。”她伸出舌頭,哈著氣。
褚青又炒了幾下,關掉火,瞅了眼電飯鍋,已經跳了,邊裝盤邊道:“盛飯去。”
“哦。”她拽過自己專用的貓咪小飯盆,盛得滿滿的。
好端端的碗不用,非買個那玩意兒,二十啷當歲了,忒沒節操的擱這賣萌。
“夏天還是清淡點好,不能老吃這個。”他端著大盤子,小心的放到桌上,擦了擦汗。
“哎呀,就吃這一回。”
范小爺夾起塊肉,吹了吹才塞進嘴里,笑道:“我爸伺候我媽這幾個月,手藝煉的也不錯了,不過跟你可比不了。”
“呵,你這一天三頓都不陪他們吃,你媽沒罵你啊?”
“怎么沒罵?我媽現在老煩我了,剛才還要揍我兩下,幸虧我跑得快。”
褚青抽了抽眼角,妥妥一熊孩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