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我不做千王好多年 > 第1255章 江湖路短
    我讓其他人先回了酒店,老黑開車,我們三人連夜直奔中華城。

    到椰城時,已經快半夜了。

    但對于中華城來說,這里的夜生活似乎剛剛開始。

    把車停好后,我們三人便直奔中華城的賭場。

    我現在特別想知道,蘇梅出事,中華城到底是什么態度。

    一樓的電子賭機,依舊是散發著蠱惑人心的音樂聲。

    而我們三人,直奔三樓。

    這還是我第一次來中華城的賭場,和全國各地的賭場大同小異,沒什么太大的區別。

    貪婪的賭客,麻木的荷官,以及在人群中行走的暗燈和工作人員。

    這些人,便勾勒出賭場的眾生相。

    我站在門口,先是簡單的看了下。

    正準備找個工作人員問問,忽然,身后有人重重的拍了下我的肩膀。

    回頭一看,就見一個扎著長發,頭發半白,手持半月紫砂的老頭兒,正站在我身后。

    此時的他,正一臉笑瞇瞇的看著我。手里還只握著一個面額不大的籌碼。

    “小兔崽子,讓我逮到你了吧?”

    老吳頭兒!

    看到他的那一瞬,我心里不由一暖。

    “老吳頭兒,你怎么在這兒?”

    老吳頭兒把籌碼在手指間一晃,輕輕晃了下頭。

    “你這話說的我就不愛聽了。天大地大,有賭的地方就是家。怎么,這中華城你個小初六能來,我老吳頭兒就來不了?”

    我哭笑不得的看了他一眼,又問說:

    “種叔呢?”

    “賣唱呢!”

    啊?

    “賣什么唱?”

    “他輸給我了,自然要賣唱。走,我帶你去看看他……”

    午夜的中華城,喧囂勝過白天。

    穿過燈紅酒綠的城院,走到后門的一趟擺攤處。這里大都是賣些宵夜和飲品的地方。

    還沒等走到頭兒,就聽前面傳來一陣陣古樸的琵琶聲:

    “恨悠悠,淚盈盈,不見日月霧蒙蒙。

    一朝緣盡離別日,一世相思不相逢……”

    聽到這曲調的那一瞬間,我竟有種欲哭無淚之感。

    當初,我和種叔在奉天初見時,他在一個風雪夜唱的這首曲子。

    也是從那開始,我和他學了我在江湖中賴以保身的“錦掛八式”。

    可一轉眼,堂堂掛子門的高手,竟然在這中華城撂地賣上了唱。

    遠遠看去,就見種叔戴著墨鏡,如同一個盲人般自彈自唱。

    最讓人憐惜的是,他面前竟真的放著一個鐵盆。

    鐵盆里面,是幾張零散的小額鈔票。

    他的周圍,連個聽唱的人都沒有。

    “怎么搞成這樣?”

    我看著停下了腳步,看著熱鬧的老吳頭兒。

    老吳頭兒也不說話,只是嘿嘿的干笑著。

    我們剛要上前,就見旁邊的一個炒粉攤位上,幾個穿著中華城工作服的男人,忍不住的回頭斥責種叔。

    “喂,那個瞎子,別唱了。吃個宵夜,就聽你在這里鬼哭狼嚎……”

    這男人話音一落,旁邊的攤主也跟著說道:

    “就是嘛,太吵啦。給他兩塊錢讓他走,他還嫌少不肯走。哎呦,真的太討厭了……”

    幾人的對話,種叔像是沒聽見一樣。

    依舊手撥琵琶,自顧的唱著。

    工作人員見種叔裝聾作啞,就見他拿著啤酒瓶,咕嘟嘟的喝了幾口。

    瓶子“咣”的一下,朝桌上一放。

    接著,大步流星的走到種叔跟前。

    指著種叔,他大喊道:

    “你聾嗎?再唱老子掀了你的攤……”

    種叔卻依舊是充耳不聞,繼續彈唱著:

    “造化弄人千古事,無奈生在塵緣中。

    若人問我我是誰?亂彈琵琶一老翁……”

    這工作人員勃然大怒,就見他一抬腳。

    “咣當”一聲響,種叔面前討錢的盆,便被這人一腳踢飛。

    里面僅有的幾張零散鈔票,便立刻飛的到處都是。

    我知道種叔性格霹靂,沾火就著。

    可我萬萬沒想到的是,種叔竟然把眼鏡一摘。

    他拿起鐵盆,把地上散落的零錢一點點撿了起來。

    接著,他竟沖著這人拱手說道:

    “不好意思,小兄弟。我們初來寶地,不懂規矩。但奈何帶的盤纏,都被我的老哥輸了。現在我倆食不果腹,如果不賣兩嗓子,今晚就得流落街頭了……”

    我轉頭看了老吳頭兒一眼,其實我應該想到的,種叔能到賣唱的地步,肯定是和老吳頭兒賭有關。

    老吳頭兒也不當回事,他嘿嘿一笑,也不說話。

    而此時,這工作人員卻是不依不饒,指著種叔,破口大罵:

    “別說廢話,你這打擾別人吃飯就是不行。再不滾,我就把你這破琴砸了……”

    旁邊的幾個人,跟著起哄叫罵。

    就連那個擺攤賣炒粉的,也是惡語頻出。

    看著這一幕,我一陣心酸。

    我父親的兄弟,堂堂掛子門的高手,竟然流落到這一步。

    而賣炒粉和那幾個工作人員,他們本是社會底層人。

    可他們卻并沒有半點同情,依舊為難著和他們一樣的底層人。

    種叔嘆息一聲,看了看盆里的幾塊錢。

    猶豫了下,他便開始收拾著攤位。

    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朝著種叔,大步流星的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