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我的公公叫康熙 > 第五百三十八章 草木無心
  等到次日,依舊是浙江文武大臣、士紳百姓齊聚行宮外,跪留圣駕,只是這一次,康熙沒有允。

  次日,三月二十九,康熙奉太后回鑾。

  政令一條條的發了出去。

  康熙體恤江南官民,先諭令吏部,沿途接駕官吏殊屬勤勞,要是他們有因公誤掛、罰俸、降俸、降級革職留任者,著查明,悉從寬免。

  又諭令戶部,免浙江三十四年、三十五年、三十六年民欠丁銀、雜稅。

  又諭令刑部,對浙江大赦,除十惡不赦與官吏貪污不法之外,其他死罪以下,悉著寬赦。

  又諭令禮部,江浙二省,人文稱盛,今著于府學大學、中學、小學,各增加五名儒學名額。

  又諭令兵部,杭州滿洲漢軍官兵,皆善騎射,嫻熟滿語,皆是將軍查木揚訓練所致,今查木揚已故,著令兵部蔭一子選用。

  這次船行的速度更快。

  兩日就到了蘇州府。

  隨扈人等,依舊是入住蘇州織造府。

  九阿哥也跟其他皇子阿哥一起,隨扈去了松江府。

  舒舒沒有閑情逸致出去閑逛了。

  也沒有心情去期待江寧之旅。

  她寢食難安。

  進了四月,就是覺羅氏的產期。

  即便曉得隔了這么遠,擔心無用,可是這世上最不可控就是心情。

  小椿見了,道:“要不福晉出去禮佛?”

  蘇州這里古寺多,進去參拜,心緒會平些。

  舒舒搖頭道:“不去了。”

  她望向京城的方向,有些后悔了。

  同出門見世面相比,在額涅需要的時候陪在跟前,才是她最應該做的。

  *

  許是心有靈犀。

  京城都統府,覺羅氏也正跟伯夫人提及舒舒。

  “皇子府動工一半了,福松說了,端午節前后就差不多了,說不得舒舒年底前真能搬出來……”

  到了那時候,逢年過節的走動,就可以頻繁起來。

  就算閨女不好常回娘家,可是跟住在宮里不一樣,自己這邊去探看也方便些。

  伯夫人亦是笑瞇瞇道:“雖說到時候居家過日子,上面沒有長輩要費心些,可是總要慢慢的學著當家,如此也好。”

  她們也是做兒媳婦的,經歷過婆媳相處。

  婆媳之間,多是遠香近臭。

  要是舒舒一直在宮里住著,離婆婆太近,容易生嫌棄。

  蛐埋兩個人都默契的沒有提到伯爺。

  覺羅氏看著自己的肚子:“幸好太醫說,多半是個小子,要是再生個格格,以后還要再割肉一回.”

  按照大夫的說法,這回多半又是一個小子。

  伯夫人安靜了一會兒,才道.“要是個小子,小名就叫二格格吧。”

  覺羅氏怔然,看著伯夫人道.“大嫂,這……”

  伯夫人看著她,帶了認真道.“這回聽我得,省得麻煩……”

  這是防備伯爺到時候弄什么“臨終所求”或直接“遺言”。

  覺羅氏厚道,曉得那樣的話,是解決后患的法子,可是前提得要伯夫人蒙蔽住伯爺的消息,還要“指鹿為馬”。

  那樣的話,不是就都落到嫂子頭上,

  伯夫人冷笑道:“宗親要是不平,只管來吡噠我,至于新達禮,他活著我都不怕,還在乎他死了埋怨不埋怨我?要是他真的有臉皮怨我,我到了地下頭再跟他掰扯……”

  話音未落,就有隔壁的小廝過來。

  原來伯爺不舒坦了,要請夫人回去。

  覺羅氏豎著眉毛,看不過眼,道:“這是要干什么,整日里將嫂子拴在跟前兒?”

  伯夫人拍了拍她的手,安撫道:“不用惱……”

  左右也就旬日功夫。

  他就是個膽小鬼,心里正怕。

  *

  隔壁,伯爺坐在南炕上,扶著窗臺,臉上帶了煩躁:“夫人呢,怎么還沒有回來,再打發人去請!”

  管家沒法子,只好叫了小廝再去跑腿兒。

  幸好這時外頭院子里有了動靜,伯夫人回來了。

  伯爺巴巴的看著她,道:“弟妹那里還沒有動靜?”

  伯夫人淺笑道:“老爺不用著急,應該就這幾日了。”

  伯爺聽了,眼睛里閃了異樣的光彩:“好,好,老二厲害,不光自己支撐起董鄂家,這夫人也娶的好,子嗣繁茂,對得起祖宗!”

  伯夫人撇了他一眼。

  伯爺已經絮絮叨叨的又說起了往事,無非就是年幼時的祖父的寵愛,額涅的偏疼。

  好像他這輩子活得最痛快、最幸福的日子,就是那無憂無慮的兒時。

  伯夫人也不懟他,只是安靜的聽著。

  好一會兒,伯爺才道:“下輩子你不嫁給我,那你嫁給誰呢?”

  伯夫人道.“許是依例撫蒙吧,跑馬的漢子,生幾個健壯的像野狼一樣的崽子。”

  “咳咳咳……”

  伯爺沒想到是這個答案,咳得眼淚都出來了。

  “原來你心里還是在怨我……”

  伯夫人看著他的眼睛道:“當年你我大婚三年,沒有孕信,太醫看過,在你不在我,當時你怎么說?”

  伯爺喃喃道:“我當時說若是你要改嫁,我不攔著;若是你留下來,那我這輩子就好好的對你,往后可以過繼弟弟們的孩兒。”

  結果他一句都沒有做到。

  伯夫人嘴角帶了譏誚,當時她可是當真的。

  為他尋醫問藥,自己也一碗碗的藥湯子下去。

  身子都要吃壞了,也勉強上身過兩次,可是都沒有坐住胎。

  果然,這世上的事情,不能強求。

  伯爺嘆氣道:“我不是為自己辯解,我是犯了錯,可后來一錯再錯也是沒有法子的事,實在是血脈太珍貴了,當時二弟跟弟媳婦還沒有求得舒舒,兩房一兒半女皆無5。”

  說到最后,他已帶了哽咽。

  伯夫人不耐煩聽這個了,道.“伯爺既曉得不妥當,不做不行么?你也是當哥哥的,當伯父的……”

  這已經是明著勸阻過嗣之事。

  伯爺再次嘆氣道·“我如今只有這一個未了心愿。”

  伯夫人的眼神也冷了。

  她沒有再說什么,就怕他一計不成、又生一計,再折騰出旁的惡心人。

  她覺得自己也是冷心冷肺,竟是盼著他早些閉眼。

  只是她也從沒有主動做過什么。

  如今他這樣,她卻不想要放任他折騰了。

  沒有道理這有錯的人沒有責罰,能肆意任性一輩子,沒錯的人反而要一再被欺負刁難。

  轉眼,又過去了幾日。

  伯爺每天的日子差不多,將伯夫人攏在身邊,每日里看著外頭的石榴樹。

  伯夫人并不近身服侍,都是忠心的老管家親力親為。

  這一日,伯爺察覺出石榴樹的變化。

  石榴樹嫩綠的葉子都卷起來了,有著枯干之象。

  伯爺怔怔的看著,臉色變得慘敗。

  好一會兒,他跟身邊管家道.“它是不是也要死了?”

  老管家看著伯爺跟骷髏似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想跪下來求求他就這樣的去了吧,不要再熬著遭罪了。

  可是他嘴里說出的話,還是軟乎道:“應該是雨水少的緣故,老奴馬上就叫人去澆水。”

  一桶一桶的水澆了下去,石榴樹的枯葉卻沒有緩解。

  伯爺看著,生出絕望了,喃喃自語道:“是不是我的日子也就這幾日了……”

  他整宿整宿的合不上眼,腦子也時而煳涂,時而清醒。

  他的注意力已經全在這棵石榴樹上。

  眼見著石榴樹沒有緩解,開始掉葉子,他就跟管家道:“留下樹枝,讓它活著吧”

  管家就聽他的話,在石榴樹背陰處幾個強壯的對枝折下來,插到花盆里。

  伯爺這才心安,盯著花盆里的石榴枝,期待它生根發芽。

  這一天,他睜開眼睛,就發現屋子里沒有旁人,只有錫柱站在花盆旁邊。

  他的眼睛一下瞪得滾圓,看著錫柱,道.“你在做什么?”

  他兇神惡煞模樣,嚇了錫柱一跳:“阿瑪,兒子.”

  伯爺的眼睛瞪得熘圓,呵斥道:“說,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錫柱低頭看了手中一眼,眼神有些游移,道:“這是水壺啊,兒……兒子在澆花5。”

  伯爺大罵道:“混賬東西,你不是在澆花,你是在燙花,你要弄死它!”

  錫柱臉上駭白,不由自主將水壺往身后藏,道·“兒子沒有,兒子沒有……”

  這么大的動靜,里屋的伯夫人與外間的管家都被驚動了,都過來了。

  見管家進來,伯爺忙道:“那水不對勁,那水不對勁!快去看看,那是開水!”

  管家聽了,神色凝重,上前去拿錫柱手中的水壺。

  錫柱不想給,被管家一把奪了過來。

  不過摸到壺身,水壺是涼的,不是伯爺猜測的開水。

  可是錫柱的模樣,牙齒都打顫,明顯是心虛模樣……

  老管家打開了水壺,看了里面的水,猶豫了一下,伸手蘸了下,又放到嘴邊舔了一下。

  老管家看著錫柱,說不出話來。

  伯爺看著老管家道:“怎么了?那水是不是不對勁?”

  老管家緩緩說道·“這是一壺鹽水……”

  伯爺氣得眼珠子都紅了,指著錫柱道:“你這是盼著我早死……”

  錫柱站不住,“噗通”一聲跪了,哽咽道:“阿瑪,求求您了,別過繼嗣子……嗚嗚……您要是過了個弟弟過來,這家里哪有兒子的立錐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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