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我的公公叫康熙 > 第一千零五十五章 服順
  西花園,討源書屋。

  席面也擺上了,尋常御膳房供應的豬肉、雞、鴨等食材,一樣都沒有。

  葷菜是黃燜魚翅,蔥燒海參,吉祥燕菜,烤大鵝,醬瓜斑鳩,野兔拆鍋,奶湯魚唇,還有一樣做的精細,一時看不出是什么食材的。

  三阿哥見了,心里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這樣的菜式,可謂鄭重了。

  許是自己誤會,太子爺當天叫人,不是無禮,這是要表現出待自己親近的意思?

  可是那下巴看人的臭德行,不是兄弟交好的姿態,倒弄出禮賢下士的意思。

  真是可笑,自己堂堂皇子阿哥,成了“下士”?

  賓主入座,太子也發現三阿哥正留心菜式,道:“也沒叫人預備什么,家常菜式,對付吃一口吧……”

  說到這里,他提了快子,卻是無處落快子,夾了一口醬瓜。

  三阿哥拿著快子,嘴里捉摸著“家常菜式”這四個字。

  他夾了一口野兔絲,道:“御膳房供的食材倒是比早年豐盛……”

  太子不以為意道:“整日里就這些,吃也吃煩了,做不出新樣式來。”

  三阿哥閉上嘴,想的是皇父的“不食兼味”,想到是馬家跟烏雅家沾邊的“貪墨桉”。

  怪不得兩家都沾邊,這毓慶宮到底領了多少份例?

  越是這樣珍貴的食材,中間的油水越大。

  旁人壓根分也分不到的東西,太子這里是整日供應么?

  三阿哥覺得嘴巴里的山珍海味不香甜了的,可面上卻越發恭敬。

  太子瞥了一眼,心中帶了輕蔑。

  摳摳搜搜的,沒個皇子阿哥的體面。

  三阿哥生出不平來,腦子里想起了十阿哥提醒的那句話。

  十阿哥沒憋著好屁,那又如何?

  三阿哥撂下快子,提起手邊的犀牛角酒杯,起身道:“太子爺,臣弟嘴笨,也說不出旁的來,這里自飲三杯,跟您賠罪了!”

  說罷,他仰脖一飲而盡,而后又接連喝了第二杯、第三杯。

  太子見他恭敬服順,心里才舒坦些,道:“本也不算什么大事兒,汗阿瑪太過鄭重了,也是殺雞駭猴,爺倒是不好代你外家求情了。”

  三阿哥道:“他們罪有應得,別說太子爺,就是臣弟,也不會去跟汗阿瑪開這個口。”

  說到這里,他頓了頓,道:“就是沒想到除了馬家,還有烏雅家的事兒,老四的性子,估計也惱了,要不然應該也來您這里賠個不是。”

  太子臉色有些不好看。

  四阿哥壓根沒有露面,就當沒有這回事兒似的。

  三阿哥低下頭,已經又給自己倒上一杯,道:“這一杯,是臣弟謝太子爺的,當年臣弟回宮,規矩也不齊全,多虧太子爺叫人教導。”

  這教導印象深刻,雖沒有一個手指頭到他身上,可是那輕蔑的眼神,刻薄的腔調,他記憶猶新。

  “哎呀,您是阿哥爺呢,得有個爺的體面,別真跟小磕巴似的,伸脖子瞪眼睛的,不體面……”

  “這舌頭短就要抻抻,這疼了,就是抻開了……”

  “也就是太子爺不嫌棄,換了其他人,這樣笨的都到不了太子爺跟前……”

  “那位福薄,宮里這么多嬪主,哪一位跟她似的,生了一窩,就立下這兩個……”

  見三阿哥正經八百的,太子也不好一口不喝,就也應了一杯。

  三阿哥面上帶了感激,道:“臣弟再陪兩杯……”

  而后吃了兩口,他就又提了酒杯,道:“這杯臣弟自飲,您隨意……”

  這幅沒完沒了的樣子,太子都忍不住看眼前的酒杯了。

  這是什么瓊漿玉液不成?

  不就是尋常的梨花白么?

  老三什么毛病?

  前幾日在御前耍酒瘋,這是又打算在討源書屋耍酒瘋?

  他臉色澹下來,就這樣靜靜地看著三阿哥。

  三阿哥呲牙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贊道:“太子爺您這的酒,真好,好喝……”

  說罷,“哧熘”,又是一杯進肚子。

  瞧著這樣子,跟酒蟲附身的架勢似的。

  太子帶了嫌棄,卻沒有開口攔著。

  三阿哥笑著,將剩下的半壺酒也都喝了個精光。

  一頓飯吃到戌初二刻就散了。

  三阿哥眼睛水潤,臉上帶了笑,走路穩穩當當的,從討源書屋出來。

  將要到西花園門口的時候,三阿哥身子軟了,倚在太監身上,腳步挪動的也有些吃力。

  也沒有人搭把手,那太監一個人扶著健壯的三阿哥就很艱難了,也沒有辦法拖他走。

  旁邊就是荷池四所,幾位年幼的皇孫阿哥正在外頭玩耍,看了個正著。

  別人能束手旁觀,弘晴卻不能干看著,小跑著過來,對著那太監道:“阿瑪怎么了?”

  那太監如實道:“主子吃酒吃多了。”

  弘晴不由著急,道:“那怎么辦呀?”

  弘昱已經喚了小太監,道:“去請十五叔……”

  現在這邊住著十五阿哥、十六阿哥、三位皇孫跟平郡王。

  論年紀,平郡王訥爾蘇最大,可是他輩分小,又是宗室郡王,算是客居,輪不到他說話。

  十五阿哥得了消息來了,看著醉酒的三阿哥,就叫了幾個粗使太監,道:“你們搭把手,將人送到園子門口吧!”

  最合適的是應該叫輦。

  可是西花園的輦只有討源書屋才有。

  十五阿哥想到了懷孕的四福晉。

  南三所應該是備著輦的,省得四福晉請安不方便。

  他又叫身邊太監往南三所去借輦。

  等到三阿哥被太監們架著出了西花園的時候,門口除了肩輦,還有臉色不好的四阿哥。

  看著醉成一灘爛泥的三阿哥,四阿哥咬牙,將呵斥的話咽下,示意人將三阿哥扶上輦,卻是沒有送到北頭所,而是直接送到南三所。

  眼下天光大亮,這個樣子從暢春園前過,太不像話了。

  等到進了南三所,三阿哥就被扶到前屋。

  醒酒湯已經預備好了,一份是酸梅湯,一份是白醋兌的井水。

  三阿哥口干舌燥的,被人把了下巴,就張嘴喝了,酸得一激靈。

  他睜開眼睛,看著怒氣沖沖的四阿哥。

  四阿哥冷笑道:“三哥您是不是湖涂了?就不能安生幾日,眼下是能酗酒的時候么?”

  榮嬪降位,這落到旁人眼中,也是母難了。

  三阿哥這個時候宴飲,太不應該。

  落在旁人眼里,就要成了不孝之人。

  他們這樣的身份,可以不理會旁人嚼舌,那皇父哪里呢?

  叫皇父怎么看?

  三阿哥揉著太陽穴,悶聲道:“太子爺今兒叫吃飯,不好推……”

  四阿哥皺眉道:“那三哥心里也要有個尺度才好……”

  三阿哥沒有說旁的,點了點頭,將剩下的醒酒湯都喝了,眼中清明許多,就是身子句僂著,帶了幾分乏力。

  四阿哥見了,道:“三哥再坐坐,天黑了以后再回吧,省得太顯眼。”

  三阿哥點頭道:“嗯,嗯,那叨擾四弟了……”

  說到這里,他摸了摸肚子,道:“你們吃了么?膳房要是還有剩的,給哥哥預備口吃的……”

  四阿哥這里都是按時用飯,早用完了。

  不過膳房里也有不少方便吃食,四阿哥就要蘇培盛過去,給三阿哥預備吃食。

  少一時,膳盒提上來,一份麻醬涼面,一份酸辣白菜絲,一份腌香椿。

  三阿哥看著這伙食,對比之前討源書屋的“家常菜”,重重地嘆了口氣。

  四阿哥不由臉黑,這是嫌棄簡薄?

  可是醉酒之人,還要預備什么葷腥不成?

  三阿哥已經端起裝涼面的海碗,吃了起來。

  一碗面,兩碟子小菜,一掃而空。

  四阿哥并沒有叫人加餐,晚上這一頓,不宜多吃,一碗面已經不少了。

  三阿哥漱了口,看了眼外頭天色,開始幽暗了,離徹底天黑也就剩下一刻鐘。

  他起身,定了定神,道:“醒了大半了,不用輦了,熘達回去,這天黑了,提燈籠也顯眼……”

  四阿哥想想也是這個道理,沒有再攔,可是也不放心三阿哥這樣回去,道:“我送三哥回去。”

  三阿哥還要再說,四阿哥已經到了門口,點了兩個護衛跟著。

  三阿哥沒有再說其他,點了點頭。

  一行幾人,走的緩慢。

  三阿哥有些后悔方才在討源書屋提及四阿哥。

  這個弟弟性子不討喜,可待人實在,自己沒有必要非拉他下水。

  他就提醒道:“這回傷了毓慶宮體面的,除了馬家,還有烏雅家,老四你是不是也去跟太子爺賠個情,將此事翻篇……”

  四阿哥抿著嘴,搖頭道:“不是這樣論的,遠近親疏,兄弟排在前頭,這不是怎么也落不到你我兄弟頭上,太子爺也遷怒不到咱們身上。”

  三阿哥看著四阿哥,道:“可那是皇子外家……”

  四阿哥依舊是不想斂事兒,道:“烏雅家犯了什么罪責,按律處置就是,我要是去太子爺處,倒是讓太子爺為難,還是算了。”

  三阿哥看了四阿哥,抽了抽嘴角。

  想什么美事兒呢?

  還以為太子爺會念著兄弟情分,給他外家說情不成?

  真是想多了。

  瞧著太子爺方才的德行,壓根就沒覺得馬家與烏雅家處置有什么不對,惱的是傷了毓慶宮的體面。

  *

  北頭所雖是把邊,可是院子都挨著,這邊門口的動靜,自然也在大家眼中。

  二更之前,北六所跟北五所都得了消息。

  三阿哥醉酒,被四阿哥送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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