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攻系武者，林小仙在天海學院主修的就是鞭刃。
銀鞭帶刃，遍布倒刺，殺氣凜凜橫掃一片。
雖說境界不高，但用來對付壓根沒有境界的普通人絕對足夠了。
且輕則致殘，重則致命！
所以林小仙這一鞭子要是掃下去，絕對死傷一片。
偏偏剛才站了出來訓斥林小仙的不是別人，是楊添。
曾經的帝盟特使，有著超凡境界的楊添。
“混賬東西！”楊添一聲怒喝，徑直騰空而起一把奪過林小仙手上銀鞭，緊接著隨手一掌將林小仙擊飛。
噗嗤——
林小仙吐血倒地，登時重傷臉色一片蒼白。
楊添雖只用了一成力量不到，但他畢竟是超凡境界，超凡之力非同尋常，隨手一掌重傷剛剛入門的林小仙自是正常。
眾目睽睽，楊添滿面怒色大步上前：“讓你修行授你武道是為了恃強凌弱嗎？”
“驕橫野蠻不認爹娘，目中無人一身戾氣，你也配進天海學院？你也配擁有這一身武技？”
“現在就敢大庭廣眾出手傷人，將來稍成氣候豈不更加無法無天為禍一方？”
“心術不正歹毒異常，今天我就替天海學院清理門戶，斷你經脈廢了你一身武技！”
聲聲厲喝，楊添說完抬手就是一掌沖著林小仙頭頂拍下。
一掌下去，林小仙勢必廢掉。
玉千秋被廢尚有趙小可妙手回春接續經脈，可林小仙沒那機會，因為根基不同，玉千秋被廢之時畢竟有著超凡境界的實力，可林小仙現在不過才剛剛入門而已。
百足之蟲才能死而不僵，瘦死的駱駝才能比馬大，雞蛋若是碰上石頭，可就直接沒了。
所以楊添這一掌，是真能將林小仙給直接扼殺在搖籃之中。
所幸，趙寒及時趕到，以重傷之軀拼盡全力幫林小仙給擋住了這一掌之力。
噗嗤——
趙寒頓時吐血，臉上神色迅速蒼白起來。
四周各處，舉眾驚愕。
遠處逍遙白雪整個人都愣了。
楊添也是怔在原地，滿眼訝然久久回不過神來。
噗嗤——
趙寒又吐出一大口鮮血，緊接著站立不穩倒在了地上。
“趙寒你……”楊添驚怒上前。
“忤逆父母便是喪盡天良？”趙寒抬頭直接一句。
楊添腳步一頓，目光死死盯著趙寒：“你，你想說什么？”
趙寒一把抹去嘴角血漬，深吸一口氣，強壓體內躁動不已的氣血，勉力支撐緩緩站起。
借著貓女喵喵的視線，他轉身面向林小仙的親生父母。
“據我所知，你們當初棄養林小仙不是因為別的，只因為當時境況僅能養活一個。”
“在戰友之子和親生女兒里面，你們只能選擇一個。”
“你們選了戰友之子，放棄親生女兒將其丟在了孤兒院，我說的沒錯吧？”
林小仙父母全部低頭沉默，趙寒說的沒錯，事實的確如此。
他們沒話可說。
可楊添有話說。
“趙寒你到底想說什么？他們的情況我也了解……”
“你當然了解。”趙寒開口打斷：“張大兵韓云強都是你的部下，你不遵命令一意孤行舉全軍之力誓要剿滅無情云社，結果那是個陷阱，百萬雄師全部覆滅。”
楊添神色僵住。
趙寒借著喵喵的視野掃了楊添一眼，開口繼續：“韓云強死了，留下遺孤一個。張大兵僥幸撿回一條命，帶著韓云強的遺孤脫逃回鄉，適逢自己老婆也產下一女，加之雙親重病耗光所有積蓄。”
“逃兵之身走投無路，兩個孩子最多只能養活一個，于是張大兵放棄了自己親生女兒，丟在孤兒院后一心一意將戰友之子養大。”
“你，你怎么會知道這些？”張大兵滿臉驚詫。
趙寒冷笑，他怎么會知道？當然是在查林盛的時候循著林小仙這條線索，順藤摸瓜給查出來的。
無論林盛還是秦彪韓虎，一切底細他都一清二楚。
但這不是重點。
“既然養大了戰友之子掙得了一番美名，便怨不得林小仙此刻不認你。”
“魚和熊掌不可兼得，既要顧全忠義丟掉自己親生閨女，又要林小仙在別家長大之后認祖歸宗，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好事？”
“十幾年來不管不顧，你哪來的資格讓林小仙認你這個所謂的親生父親？林家又憑什么傾盡心血幫你養了一個女兒？”
張大兵苦笑，慘笑，逐漸低下了曾因忠義而高傲的頭。
楊添不服：“趙寒你這是歪理！”
“不管怎樣生父就是生父，你也說了她生父當年是為了顧全忠義是迫不得已所以才會……”
“是誰迫不得已？”趙寒開口打斷：“十幾年的血脈斷層，十幾年的家門棄子，十幾年的積怨就憑你一句‘迫不得已’便必須消弭于一瞬之間？”
“楊添你自己就是私生子，你比誰都清楚那種血脈斷層從來不能跟生父聚首的痛楚，你放下了嗎？這么多年你有去生父楊百斷的墳前看過一次嗎？”
“你自己都放不下憑什么要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放下？”
而且林小仙比之楊添更甚，因為她是被棄養的，被自己生父放棄的，因而絕不僅僅只是十幾年的血脈斷層，而是十幾年的積怨。
不過趙寒沒將這話說出來，因為已經足夠了。
楊添已經沉默了，死死攥緊拳頭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不久，趙寒帶著林小仙走了，楊添沒攔，林小仙親生父母也沒攔，沒人敢攔半步。
也沒人有資格攔。
惟獨徐沁雅在得知情況后對趙寒勸了幾句。
“其實張大兵也蠻可憐的，為了顧全忠義迫不得已忍痛舍棄親生女兒，他其實也不想的。”
“忠義？何為忠義？”
“忠義就是……”
“你個連戰場都沒上過的人跟我談忠義？”
“趙寒你……”
“你還不如上床跟我談理想。”
徐沁雅狠狠一眼瞪過去：“正經點會死啊你！”
趙寒伸手幫喵喵捏著裹有白絲的小腳，一邊捏一邊問徐沁雅：“你覺得是先有家，還是先有國？”
“啊？”徐沁雅楞了一下，蹙著眉頭細想片刻：“應該是……是先有國吧，畢竟國之不存的話家肯定也沒了。”
“不過家也是國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兩者是密不可分的。”徐沁雅又補充一句。
趙寒笑了笑，搖頭。
“嗯？你搖頭什么意思？我說的不對嗎？”
“也許對，也許不對。”
“你，你到底想說什么啊？”
趙寒拿過喵喵另一只白絲小腳，繼續一邊捏一邊說：“身在蠻荒，也可有家。”
“國之不存，家也可有。”
“就像這霜城，城若沒了，還有燕國，燕國沒了，還有天海，天海沒了，人間尚在。”
“天下之大哪里不能為家？”
“可國，那就只是一個固定的概念，燕國之外便不再是燕國。”
“天地之大，萬物塵埃，家聚千萬才為國，國散千萬還是家。”
“忠義和私情，永遠私情為先，一個連自己親生女兒都可以舍棄不顧的人，還有什么是不能舍棄的？不過為了一番名望死撐到底而已。”
趙寒說完，徐沁雅整個人都愣住了。
認知崩塌，三觀顛覆，她是真的又一次被趙寒給震撼到了。
可對趙寒來說這就是事實。
同時也是天戰皇室所信奉的準則。
也正應了北宮子晴的那個愿想——只為一人，可屠千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