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位158，距離6860，火盤定時8，榴霰彈三發急速射。”
頭戴耳機的炮二營營長莊滿才接到偵查氣球上觀察員報出的距離后，隨即用射表游尺標定出榴霰彈的射擊諸元。接到命令的炮手隨后搖低M2型105毫米榴彈炮炮身，利用直瞄鏡瞄準數公里外的千秋橋前方陣地。
“咣！”
隨著炮栓被打開，裝填手將15公斤重的榴霰彈將其推入炮膛，隨手關閉炮膛，炮位后兩名彈藥手分別抱著一發榴霰彈，隨時準備將炮彈交給裝鎮手。
“開炮！”手扶耳機的莊滿才怒喝道。
隨著莊滿才的怒吼，炮二營的炮兵陣地上，十二門105毫米野炮發出呼嘯，整齊的炮聲伴著猛烈的后坐撼動大地，雷鳴般的炮聲撕破沉寂天地，陣地上立即閃現出團團黑色爆煙和橘紅色炮口焰，夾帶炮彈的尖銳破空聲直飛數公里外的步一營的前沿陣地。
正在朝一營陣地發起進攻的日軍隨即聽到空中刺耳的炮彈撕扯空氣時發出的“嗖、嗖”聲，這是死神的咆哮。
“快……臥倒……”進攻隊伍里的紛紛響起了軍官們的叱喝。
“轟、轟、轟……”
距離陣地前言不過百多米左右，呼嘯的炮彈即將命中目標前在空中爆炸，日軍進攻隊形的上空立即響起了十多聲爆響，升騰起十多團黑色爆煙，這是榴霰彈爆炸時產生的爆煙，每一枚105毫米榴霰彈內有四百多枚直徑18毫米的小鋼彈，榴霰彈中間極少量的炸藥只炸開薄彈壁、同時散開鋼丸，在拋射的炸藥和慣性作用下四百多枚鋼丸散成數米寬的彈幕向目標飛去。
這種霰榴彈其實也叫空爆彈，它和傳統炮彈最大的區別就是會在落地之前爆炸，以取得更大的殺傷效果。原理是彈體加裝無線電測高器，保證在一定的高度起爆。
出于空曠地帶的日軍士兵此刻遭到了滅頂之災。
第一輪十二枚榴霰彈炸開的瞬間，超過四千八百枚直徑18毫米的彈丸形成密集的彈幕，精準的在距離地面不到十米的地方爆炸，彈雨瞬間覆蓋了一個正在朝一營陣地進攻的日軍大隊，無數來不及躲避的日軍士兵那脆弱軀體立刻被高速飛行鋼彈丸撕扯中，一時之間整個陣地前沿響起了一陣凄厲的慘叫。
那些躺在掩體僥幸逃過一劫的日軍，放眼望去全都是被鋼丸和彈片擊中的尸體和傷員，被彈丸擊碎的腦殼、濺飛的腦漿。
前沿陣地原本干燥的土地上，此時完全被傷員和尸體流出的血液染成紅褐色，被霰彈擊中的傷兵躺在地上痛苦的掙扎、嚎叫著。
一枚黑灰色鋼珠滾到躲在一個彈坑里的大尉腳下，這名大尉正是此次發起攻擊的一名中隊長，他身處顫抖的手將鋼珠拾起來，鑄鐵制的鋼珠表面非常粗糙，拿在手里的鋼珠甚至還帶著體溫余熱。
還沒等他仔細看清楚手中鋼珠的模樣，天空中又傳來陣陣彈雨撕扯空氣發出的呼嘯聲，數枚和他手中相同的鋼丸擊中他的身體，鋼丸從他顱后進入眉間沖出將他的大腦扯出數尺遠，至死都未能發出擁堵在喉嚨里的慘叫，被鋼丸擊斷的左手中仍握著那枚散發余溫的鋼丸，正是同樣的鋼丸奪去他的生命。
“這……這是什么炮彈怎么居然會在半空中爆炸？”
在后方一個掩體里督戰的日軍十九旅團長草場辰已少將看著前方被炸得死傷慘重己方士兵臉上露出了既震驚又不可置信的神情。
一旁的第九聯隊長片桐護郎大佐更是罵出聲來，“八嘎……這是什么炮彈，居然會在半空爆炸？”
草場辰已陰沉著臉道：“這應該是最新式的空爆彈，但我不明白的是，這種最新型的空爆彈應該是歐美國家最先進的技術，而且據說因為成本太高，即便是歐美國家也未大規模裝備，支那人是怎么會有這種炮彈的？”
站在草場辰已旁邊的還有第二十聯長大野宣明大佐，心疼的說：“旅團長閣下，經過今天一天的戰斗，我們旅團至少傷亡了不下一千人，照這樣打下去即便能將對面那個叫高洪明的支那人消滅掉，我們師團恐怕也會遭到很大的傷亡啊。”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草場辰已嘆了口氣，“師團長說了，高洪明對帝國的威脅太大了，僅憑一個團的兵力就在這里跟咱們兩個師團拼得旗鼓相當，若是讓他再發展下去，勢必會成為帝國的心腹大患，所以咱們一定要將他消滅在萌芽狀態里。”
兩名聯隊長不說話了，他們也知道石原莞爾的話是對的，任何威脅如果不盡快將其消滅在萌芽狀態里，等到它成長起來后，想要消滅它的難度將會成倍的增長。
看到兩名聯隊長默認了自己的話，草場辰已又指著前方蓮臺民團的陣地道：“你們別看咱們今天傷亡了上千人，但據我觀察支那人的傷亡也好不到哪去。
而且他們的炮兵在陸航的轟炸下也有不小的傷亡，我估計再打個一兩天，他們的火炮就會消耗完畢，屆時沒了炮火的支援，他們還能抵擋皇軍的攻勢多久？”
“喲西，旅團長閣下英明。”
兩人連連點頭，草場辰已的分析非常到位。
別看今天日軍的傷亡很大，但其中很大一部分的傷亡都是炮火造成的。
而且按照他們的估計，今天開戰僅一天，對面至少消耗了不下兩千發炮彈，按照這樣的打法，明天他們的炮彈差不多就要消耗殆盡了，屆時沒了炮火的支援，面對兩個師團的攻勢，僅憑陣地上的步兵恐怕連半天都撐不過去。
草場辰已的話其實也是如今蓮臺民團不少人擔心的。
等到天色黑下來，第一天的戰斗結束后，吳成楓第一時間就跑到了團部，看到了也剛到的耿長順和莊滿才。
“老耿、老莊，你們倆人告訴我，現在你們的炮營還剩下多少炮彈？你們倒是說話啊……怎么磨磨唧唧的急死個人！”
看到倆人都吭哧吭哧的不說話，吳成楓心里就是一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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