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白鷺只是這樣安靜地看了陳逸飛和陸月欣兩人幾眼,一聲長鳴,又再次振翅高飛,消失在遠方。
“昨晚的事情,就當做是一場夢吧,一場不錯的美夢。”陳逸飛平靜說道。
“嗯。”陸月欣輕輕應了一聲。
兩人又望了一會那座小小的墳,再次轉身離去了。
走了沒幾步,陳逸飛又輕聲說道:“來年開春,我們一起去抓魚吧。”
“好。”
竹林孤墳,有白鷺歸。
…………
此時陳父陳母和陸母正在客廳里陪著老人烤火,冬天的早晨是格外寒冷的。
突然一聲悠揚的長鳴聲響起,眾人抬眼望去,門口竟然立著一只白鷺,正在門外那安靜地望著他們。
但沒多久,它又振翅高飛,向著遠方飛去,而它飛去的,是平川鎮的方向。
“那是白鷺?”陳父有些疑惑問道。
“嗯,是白鷺。”老人輕輕點了點頭,又望向客廳那插著七支干枝的花瓶,和藹一笑輕聲道。
“也是一個來道別的好孩子……”
…………
陳逸飛和陸月欣回到了外婆家。
“怎么沒看見楊婷婷那丫頭?她不去嗎?”陳母見只有他們兩個人回來問道。
“婷婷姐她……她還在睡覺,所以就不打擾她了。”陳逸飛擠出一抹微笑道。
“這樣啊,那行吧,可惜了,還想讓她帶著去見見她媽的,那我們自己去吧。”陳母有些可惜說道。
“媽,今天我就不去了,我想留在這里陪陪外婆。”陳逸飛忽然說道。
“我也是。”陸月欣輕聲道。
“啊?你們兩個不去啦?”陳母不解道,這吃早餐的時候說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改變主意了。
“行了,兩個孩子不想去就不去了,讓他們在這陪陪我也挺好的,你們幾個大的自己去就行了。”這時老讓幫忙說道。
“行吧,既然媽你都這么說了,那我們自己去就行,讓這兩個小的陪陪您吧。”陳母雖然有些可惜,不過還是尊重自己孩子的決定。
然后收拾了一番就和陳父以及陸母一起出去了。
“那你們兩個要多陪外婆說說話啊。”走之前陳母又囑咐了一遍。
客廳里只剩下老人和兩個年輕人。
“你們兩個怎么了?大過年的,怎么都愁眉苦臉的?”老人微笑問道。
“我們哪有愁眉苦臉的?”陳逸飛立馬微笑說道。
“外婆看著你們兩個長大的,你們開心不開心外婆還能看不出來嗎?”老人和藹笑著。
“就是遇見了一些不知道該怎么解釋的事情。”陳逸飛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
老人用鉗子夾起一塊木炭放進炭火里。
老人和藹地說道:“這世界很多事情是解釋不通的,這個時候我們只需要知道他是好的就夠了。”
這句話,讓陳逸飛知道自己的外婆肯定是知道是什么的,但是他并沒有追問什么,不知道為什么,他對此現在沒有絲毫的好奇心,只是心里莫名的疲憊。
“天還早,一會你們兩個再去睡一覺吧,睡一覺起來就好了。”老人又和藹道。
“知道了。”陳逸飛點點頭,心里莫名的疲倦確實在催使他去好好睡一覺。
但突然,他脫口而出一個問題:“外婆,您會一直陪著我們的對吧?”
老人又夾了一塊火炭放進了炭火里,她輕聲道:“外婆會一直在這里的。”
烤火烤了半小時,老人忽然起身說道:“外婆要回房再睡一會了,人老了,就是容易困。”
“那我也回屋睡一會吧。”陳逸飛也實在有些困了。
老人點點頭,然后就走向自己屋里,她回頭看去,看見自己身后跟著一條小尾巴。
“月欣,你不上去睡一覺,跟著奶奶做什么?”老人問道。
“我要和奶奶一起睡。”陸月欣小聲說道。
“都那么大個姑娘了,怎么還老是想和奶奶一起睡。”老人笑著地看著她。
但是陸月欣只是微微低著頭,也不離開,就在老人身后站著。
“傻丫頭,還傻站著做什么,和奶奶進屋來,屋外多冷。”老人見她這樣子語氣又控制不住的寵溺了起來,“奶奶什么時候拒絕過你的。”
陸月欣這才挪動腳步,和老人走進了屋內。
老人只得寵溺又無奈的笑笑。
…………
陳逸飛回到小房間后幾乎是倒頭就睡,這一覺睡的很安穩,沒有做夢,沒有中途醒來,就是好好的睡了一覺。
一覺醒來,他身上幾乎沒有了任何的困倦和疲勞。
再看看時間,已經是中午,他沒有賴床,起身出了房門,客廳空無一人,老人的房門也緊閉著,興許是還在睡。
他走到庭院外,今天的太陽很亮,和著北邊的寒風,有一種難言的溫暖。
他坐在院子里的石臺上,開始曬著太陽。
他回憶起和楊婷婷過往的種種,發現若不是昨晚,其實他都已經忘的差不多了,若不是昨晚,他可能都說不出一件和楊婷婷在一起時令人記憶深刻的事情。
但他也發現,自己其實心里始終是把她當成了自己真正的朋友,只是時間讓彼此變得生分,若是還能在一起玩,肯定又能夠變得熟絡起來。
他也終于意識到,每個平常的晚上,都有可能是你和朋友最后見面的一個晚上。
這時候他聽見身后有腳步聲,轉頭一看,是陸月欣不知道什么時候來到了自己的身后。
她沒有說話,只是緩緩走來,然后坐到了他的旁邊。
“睡好了?”陳逸飛笑著問道。
“嗯。”
“我外婆呢?”
“奶奶已經醒了,在里面坐著。”
“一起曬曬太陽吧,一月份這樣的太陽天可不多見。”
“好。”
兩人就這樣一起坐在石臺上,一起看著遠方的翠翠青青,一起曬著太陽。
這世界上,每個人都要經歷分別,有的分別一分就是一輩子。
很多人都覺得和好朋友這樣的見面和玩鬧以后還會有很多很多次,但實際上,每一次都可能是最后一次。
有的是刻骨銘心,有的是自然而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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