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那些一包包的，你爸抽不慣的，那些老煙桿也是，還是買那些散的，多能放久點，不用時時買。”老人家笑著擺擺手道。
“行吧，不過現在煙草絲估計不好找，現在哪里還有這種賣的。”陳母只得點頭道。
“有，做什么沒有。
“外婆，我外公很喜歡抽煙嗎？”陳逸飛此時問道。
“不喜歡。”老人搖了搖頭。
“那您為什么每年清明節的時候都帶煙過去給外公啊？”陳逸飛有些不解道。
每年的清明節，老人總會帶一些煙草上山，也只有清明的時候會帶。
“你外公不喜歡抽煙，但是他很多的朋友都是老煙桿，他不喜歡抽，但喜歡身上揣著一些煙草，朋友要的時候就給，見誰拿個煙筒的也給，你外公那時候可是給煙給出來有不少朋友。”老人蒼老昏濁的眼里流露出懷念的目光。
“你外公性子鬧人，沒朋友會很無聊的。”
“那您為什么只有清明節的時候給外公帶煙？”陳逸飛又問道。
“因為只有清明節的時候先人們才能收到我們送的東西，別的時候帶去，他們是收不到的，浪費了，他們也是會不開心的。”老人和藹笑道。
這個回答陳逸飛小的時候也聽老人說過，現在他長大了，老人還是這般回答他。
老人越來越蒼老，他卻依然是一個孩子。
吃過了晚飯，陳逸飛和陸月欣又主動承擔起收碗洗碗的工作。
“月欣，明天會下雨嗎？”陳逸飛一邊洗碗一邊問道。
“沒看。”陸月欣淡淡道。
“每年清明節基本都下雨，但最近沒什么下雨的跡象，希望是個好天氣吧。”陳逸飛聊起了天氣的話題說道。
說到清明，除了掃墓以外，人們往往還會想起那綿綿不絕的雨。
“有水鞋。“陸月欣淡淡道。
”有水鞋走下雨天的山路也很難受的。“陳逸飛說道。
“可以看天氣預報。”陸月欣又說道。
“喂喂喂，咱身為南鄉人，可是出船捕魚為聲的，哪能靠天氣預報猜測天氣的。”陳逸飛開玩笑道。
“應該不下雨。”陸月欣此時又說道。
“你怎么知道？你一下子就學會判斷天氣了？”陳逸飛疑惑問道。
“真下雨奶奶不會讓我們上山的。”陸月欣只是淡淡說出了自己的判斷。
“好像也是，以前清明下雨的時候，外婆從來不允許我們上山掃墓的，怕山路滑，我們踩到了哪里會受傷。”陳逸飛恍然道。
以前的南鄉人，都是以水為生，出江出河捕魚最重要的就是看天氣，天氣好了收獲也好，天氣差了，可能還會遇到各種危險，所以老一輩的南鄉人有一種本領，就是看一看天，吹一吹風就能知道明天的天氣怎么樣。
洗過了碗，陳逸飛和陸月欣回到了客廳，看見陳父陳母正一人一張小凳子，陪老人在說話，話題大概就是一些關于工作以及他們的日常生活。
“逸飛，月欣，來，來外婆這里。”
此時見到兩個年輕人過來，老人連忙笑著招手讓他們過來。
“外婆要和你們說說話。”陳母也笑著道，說著就起身了：“我們上樓鋪床，你們陪外婆好好聊聊天。”
陳父此時也起身，跟著陳母上樓去了，留下老人身旁的兩張小板凳。
“外婆。”陳逸飛很自然地坐到了剛剛陳父的小凳子上。
陸月欣也坐到了陳母剛剛的小凳子上。
“你們兩個，不在外婆身邊的時候沒得吵架吧？”等兩人一坐下，老人就和藹地問道。
“外婆你想什么呢，我和月欣哪里有吵架。”陳逸飛立馬說道。
“真沒有啊？”老人繼續問道。
“外婆，我要是和月欣吵架了，現在怎么還一起來看您。”陳逸飛微笑道。
“沒吵架就好，沒吵架就好.....”老人這才放心笑著。
“奶奶，您怎么突然這么問？”陸月欣此時輕聲問道。
“還不是逸飛的媽媽，跟我說你們兩個最近有些不一樣了。”老人說著拉過了陸月欣的手，聲音故意壓低，像是說著什么秘密一樣。
“哪里有什么不一樣的，不還是這樣一起來看您了嘛？”陳逸飛望了一眼陸月欣后對外婆說道。
“都長大啦，都是大學生啦。”老人望著兩人，眼里滿是欣慰。
“外婆沒讀過大學，這邊沒人，也不曉得你們現在這些后生啦。”
老人說著輕輕彎下佝僂的腰，忽然用悄悄話的語氣問道：“你們兩個跟外婆透個底，你們大學生，可以那個了吧？就是談對象。”
老人說著，枯如朽木的雙手輕輕握成了拳頭，兩個大拇指豎起，然后彼此對著，輕輕彎了彎。
陳逸飛:“......”
陸月欣:“......”
“那個......大學了，當然可以談對象了。”陳逸飛右手食指勾著太陽穴，眼神有些飄忽說道。
“能成家嗎？”老人又問道。
“外婆......成家哪里得那么快的，大學還得上課呢，怎么說也要大學畢業吧。”陳逸飛覺得自己外婆這話越來越沒譜了。
“大學畢業啊，還要等三年，不知道外婆這身子骨能不能看到那個時候哦。”老人和藹笑道。
“外婆!”
“奶奶!”
“外婆您胡說什么呢，您身子骨那么硬朗，別說我和月欣成家了，就算是我和月欣以后的孩子成家了您也是能看到的，您可是要長命百歲的。”陳逸飛著急說道。
“奶奶，不能亂說話......您肯定能看到的。”陸月欣也語氣有些焦急說道。
“呵呵呵呵......”老人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膝蓋，呵呵笑了起來。
老人望著兩人年輕的臉，那張充滿皺紋和黯色老年斑的臉上，是和藹的笑容，那渾濁的眸子重新迸發起了光芒。
“外婆啊，就和你們開個玩笑，瞧你們兩個小家伙急的，放心，外婆身子骨還硬著，能等到抱曾孫的那天，呵呵......你們兩個，也別讓外婆等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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