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長？”林海的爺爺一愣，隨后連連擺手，“可別這么叫。”
他最大才當過指導員，正連職干部，雖然是老革命，但也不敢讓軍分區司令叫一聲首長啊。
而林海在冷峰一出現就已經猜到了，肯定是蕭老讓他過來的，恰好冷峰這時候也開口了。
“首長，蕭老也來了，他老人家走的慢，大老遠看到這里一群人，怕您有什么事，所以讓我先過來了。”
“蕭老？”
林海的爺爺還沒反應過來，蕭青山已經一路跌撞，在蕭晴和警衛員小吳的攙扶下，快速走到了近前。
林海的爺爺一抬頭，剛好與蕭青山的目光碰到了一起，兩個人頓時如遭雷擊，當場呆在了那里。
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這兩個年過古稀的老人，互相望著對方，誰也沒有開口，卻都紛紛淚流滿面。
不知道過了多久，蕭青山猛地一把，將蕭晴和小吳推開，隨后左腿有力的向前一邁，右腳同時跟上，一磕左腳跟，啪的一個立正敬禮。
“指導員同志，猛虎獨立團三營二連副連長蕭青山，向您報到來啦！”
蕭青山淚水無聲的滑落，哽咽著向老人敬禮報告，話未說完，早已泣不成聲。
“你是，青山？”老人身體一晃，渾濁的眼淚撲簌簌的不停滾落，上前一把抓住了蕭青山的肩膀。
“你真的是青山？”老人的眼淚控制不住的往下流，雙手因為激動，將蕭青山胳膊上的肌肉都捏的凹陷進去。
“指導員，是我，是我啊！”蕭青山咧著嘴大聲哭著，同樣握緊了老人的肩膀，死死不愿分開。
“指導員，這些年，你讓我找的好苦啊，要不是在報紙上看到你拾荒買名煙名酒祭奠英烈的事，也許這輩子……”蕭青山沒說完，猛地一把抱住了老人的脖子，失聲痛哭。
老人在這一刻，再也控制不住感情，同樣抱緊了蕭青山，放聲大哭起來。
林海在一旁看著，一陣感慨，真是想不到，自己的爺爺居然和蕭老是戰友。
兩人抱頭哭了好一陣，才不舍的分開，隨后蕭青山朝著蕭晴一指。
“丫頭，過來。”蕭晴趕忙走到了近前。
“這就是我常和你們說的，我的好領導好哥哥，林茂成指導員，趕快叫爺爺。”
蕭晴聞聽，趕忙朝著老人鞠了個躬，臉色露出甜甜的笑容。
“林爺爺好，我經常聽我爺爺講起您呢，爺爺說您是戰斗英雄，是他最親密的戰友。”
“好孩子，好孩子啊。”老者看著蕭晴，心里喜歡的不行，然后一招手把林海叫了過來。
“小海啊，這是你蕭爺爺，是我的生死兄弟。”老者也將林海介紹給了蕭青山。
“爺爺，我和蕭老一早就認識了。”林海朝著蕭青山點了點頭，然后像老者解釋道。
“你們？”老者一愣，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孫子怎么會和蕭青山認識。
“哈哈，指導員，我曾經去林海所在的村子找過你，所以認識林海……”蕭青山說了一半戛然而止，隨后一臉惱怒的盯著林海。
“混賬小子，我問你認不認識林茂成，你為什么不告訴我！”蕭青山這才想起，自己向林海打聽的時候，林海居然說沒有聽過這個名字。
可現在一看，林茂成明明是他爺爺，這不是明擺著欺騙自己嗎？
“我，我沒騙您啊。”林海一陣無奈，“我爺爺不叫林茂成啊。”
“胡說八道！”蕭青山一臉震怒，“你爺爺的名字，我每天做夢能念叨七八遍，還能記錯不成。”
林海一陣苦笑，正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老人上前攔住了蕭青山。
“青山啊，不怪小海，我現在的名字，叫林悔。”老人說完，似乎想起了什么痛心的事情，情緒瞬間低落了下來。
“林悔？”蕭青山一愣，隨后眉毛一挑，一把握住了林茂成的手。
“指導員，那件事，你還記在心上？”
“怎么可能忘啊，老張就是因為我的錯誤判斷，才會把命丟了，兄弟們才會傷亡過半的啊，我一想起來，我就，我就……”林茂成抓著頭發，悔恨的蹲了下去，喉嚨中發出低沉的哽咽聲，讓人心酸。
“不，指導員，你沒有錯，那件戰斗，另有隱情啊。”蕭青山急忙說道。
“你說什么？”林茂成豁然抬頭，死死盯著蕭青山。
“指導員，那次你的判斷根本就沒有什么錯！”蕭青山嚴肅的說道。
“沒有錯？”林茂成一愣，隨后慘淡的一笑，搖了搖頭，“青山，你用不著安慰我，老張是連長，如果當時聽老張的，往東方撤退就不會發生后邊的事了，可是我非要堅持往西，老張拗不過我，結果中了埋伏，把老張和幾十號兄弟的命，全都搭上了，都怪我，都怪我啊。”
回憶起往事，林茂成又無比難過的自責起來。
“是真的。”蕭青山急急說道，“那次我們之所以種了埋伏，根本不是你決斷失誤，我們遭遇的那隊小鬼子，是走迷了路，碰巧與我們撞上的。”
“什么？”蕭青山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似乎不相信蕭青山說的一樣。
“我不騙你，這件事戰后上級已經有定論了，連長和大部分戰友的犧牲，都和你沒有任何的關系，只是那時候你重傷留在了后方，才沒有得到消息。”
“你是說，那隊小鬼子不是埋伏好的，而是迷了路陰錯陽差走到那里的？”
“是的，就是這樣，而且鬼子們在東邊埋伏了重兵，如果不是你堅持往西，咱們連就全軍覆沒了，你是咱們連的大功臣啊，指導員！”蕭青山肯定的答道。
“呵呵，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呵呵呵……”林茂成忽然笑了起來，笑聲越來越大，最后竟然笑出了滿臉的淚水。
隨后，林茂成轉身，步履蹣跚的走到了墓碑前方，顫抖著雙手，撫摸著墓碑。
“老張啊，原來不是我害死了你，不是我害死了兄弟們啊。”
蕭青山身體猛的一震，趕忙快走幾步，也來到了墓碑前，顫抖著聲音問道：“指導員，這，這墓是連長的？”
“除了他還有誰，那一仗后，你們沒有停歇就北上了，而我因為受傷留了下來，傷好后，就把老張安葬在了這里。”
“連長，連長……”蕭青山撫摸著墓碑，再一次痛哭流涕。
兩位老人回憶過往的同時，魏偉明已經坐上了警車，撥通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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