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12月29日，農歷十一月十七，星期三！
大早上的，一個爆炸性消息就傳遍了整個贛洲。
昨天晚上，寧都縣局突然進行了大規模掃黑行動，一夜之間抓了三百多人。
有不少都是縣領導的親戚，其中書記吳元強的兒子、侄子、外甥、小舅子抓起來十多個。
這次大規模的掃黑行動，是縣長黃啟明下達的命令。
據說，天還沒亮，黃啟明就被縣領導家屬堵在了家里。
尤其是吳元強的媳婦，像個潑婦一樣，在黃啟明家又哭又鬧，破口大罵。
緊接著讓人震驚的是，黃啟明立刻通知縣局，把帶頭鬧事的吳元強媳婦給銬走了。
這一下可把其他領導家屬嚇壞了，一個個灰溜溜的跑了。
但讓人奇怪的是，吳元強包括其他縣領導一直都沒有露面。
黃啟明一夜都沒有睡，天沒亮又被人堵在家里一陣鬧騰，但精神卻非常好。
但是他媳婦何敏精神卻很是疲憊，她現在的心理壓力，比黃啟明還要大。
吃早餐的時候，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沒吃幾口，就放下了筷子。
“老黃，前天晚上我問你發生了什么，你沒有告訴我，我也沒有往心里去。但是我真的沒想到，事情會這么嚴重。”
黃啟明沉默了一下，接著又是一笑，歪頭看向窗外，晨光透過玻璃照射進來，有些刺眼。
“你看，外面的天已經亮了。”
何敏沒有說話，也歪頭看向窗外，光線穿透玻璃，折射出多彩的光芒。
黃啟明雙手拄著桌子站起身，他突然感覺到，自己身體里充滿了力量。
“黎明前的黑暗已經過去了，那些鬼魅魍魎，也都現形了。”
黃啟明說著，轉身摘下衣架上的大衣，穿在身上出了門。
………………
馮漢民，寧都賓館的總經理，一直待在家里沒出去。
這不，剛剛吃完早飯就打開了電視，調到了總臺。
早間新聞正在播放著，昨晚中樞召開的新聞通氣會。
多部門已經組成了聯合專案組，并且要異地用警，異地調查。
“爸爸爸！”一名十七八歲的女孩開門沖了進來：“出事了，出大事了。”
“曉玲！”見到自己閨女突然回來，馮漢民一愣：“你怎么沒上學？”
“還上什么學。”
馮曉玲把書房往茶幾上一丟，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
“爸，你聽說了嗎？昨晚好多人都被抓了，就連吳元強的媳婦和兒子也被抓了。”
“又不是你老子我被抓了，這些跟你有什么關系？”馮漢民不滿的說道：“明年就要高考了，能不能把心思都用在學習上？”
馮曉玲嘟囔道：“我學習也就那樣了，考上算，考不上就拉倒，我一個大活人還能餓死？”
“你……”
對自己這個閨女，馮漢民也是很頭疼。挺聰明的一個孩子，學什么的都快，就是不愛學習。
“這都上課了，你怎么跑回來了？”
馮曉玲頓時來精神了：“我們正在上課呢，學校的副校長、教導主任和高二的體育老師，被警察抓走了。
還有啊，我們班的胡子明和夏波，包括其他班的幾個學生，也一起被警察帶走了。”
馮漢民一皺眉，一晚的掃黑行動，居然還沒有結束。重要的是，副校長和教導主任也被抓了。
那就只有一個可能，老師肯定也是涉黑，不然借楊剛幾個膽子，也不敢去學校抓人。
這讓他的火氣騰騰往上升，一個學校的老師涉黑，師德師風得敗壞到什么程度了，怎么能教好學生？
怪不得自己閨女學習不好，有這樣老師，學習能好才怪了。
“爸！”馮曉玲看到自己老子臉色鐵青，這丫頭一縮脖子：“你怎么了？”
馮漢民強壓下心里的怒火：“你班同學也被抓了，是不是平時經常打架斗毆？”
“對對對！”馮曉玲猛點頭：“他們可壞了，經常欺負同學，甚至我還看到他們攔著初中和小學的孩子要錢，不給就打人。”
馮漢民火氣又要壓不住了，緊接著想起來，自己閨女逃學了，怎么被這死丫頭岔開話題的？
“別打岔，這些事情跟你有什么關系，你怎么會逃課？”
“我沒逃課。”馮曉玲說道：“出了這么大的事情，抓走了那么多人，不管是老師還是學生，還哪有心思上課。然后，學校就給我們放了一天假。”
馮漢民臉色這才好點：“行了，既然是學校放假，你就在家復習吧，別到處亂跑。”
“知道了。”馮曉玲嘟囔一句，拎著書包回到了自己房間，緊接著腦袋在房門處探出來：“爸，你不會被抓吧。”
馮漢民感覺到自己的心臟跳動突然加速，好像要犯心臟病。
人都說閨女是上輩子的情人，是這輩子的小棉襖。
可他怎么感覺到，自己這件棉襖不但漏風，居然還大逆不道的要弒父。
“砰！”
馮曉玲害怕挨揍，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呼！”
馮漢民長出一口氣，心里一個勁兒的安慰自己。
那是自己親閨女，不生氣，不生氣。
外面傳來鑰匙開門的聲音，緊接著他媳婦黨淑芬拿著報紙回來。
“晨報，買回來了。”
黨淑芬把報紙放在茶幾上，一抬頭就看到馮漢民陰沉著臉。
“怎么了？丫頭都上學了，誰又惹你生氣了？”
馮漢民哼了一聲：“就是你上學的閨女。”
“嗯？”黨淑芬沒有明白：“她上學了，怎么惹到你的？”
“媽！”馮曉玲笑嘻嘻的在房間里出來。
黨淑芬沒好氣的問道：“怎么又把你爸氣成這樣？”
“我就是跟我爸開個玩笑。”馮曉玲坐在自己老子身邊，摟著他的胳膊一陣撒嬌：“爸，我逗你玩呢，還真生氣了。好了，好了，對不起，我錯了行不行。”
這時黨淑芬才突然問道：“你怎么突然回家了？”
馮曉玲繪聲繪色，給自己老媽講了學校發生的事情。
黨淑芬嘆口氣說道：“希望這一次大掃除，能掃干凈一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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