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懷成眼神閃了閃，就當沒聽到，邁步走向里面的洗手間。
這時又聽到辦公室里的人說道：“快走吧，一會蔣廠長來了，碰到就有點尷尬了。”
蔣懷成加快了腳步，進了洗手間。
“嘎吱！”一聲，辦公室門開了，姚軍和一名保衛在里面出來。
外面站著的保衛沖著洗手間努努嘴，姚軍笑了。
三人離開，過了有一會，蔣懷成才從洗手間出來，然后來到辦公室門口。
他抬手握住門把手，好像是用盡了渾身力氣，把門推開，邁著非常有力的步伐走了進去。
一切都是嶄新的，辦公桌、辦公椅、書架，還散發著實木的清香。
蔣懷成用手撫摸著桌面，那種細膩光滑的觸感，讓他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換了其他人，不給安排在周安東那個最大的辦公室，肯定會感到不滿，覺得被輕視了。
但蔣懷成這個人非常迷信，就算把周安東辦公室收拾出來，他也不會要。因為前后兩位廠長都在那個辦公室出了事兒，風水肯定不好。
圍著辦公桌轉了一圈，然后坐在了舒適的老板椅上，拿出煙點了一根。
目光很自然的落在辦公桌上，放著的兩條玉溪煙。而煙的下面，還壓著一個信封。
他把煙扒拉到一邊，拿起信封，上面寫著保衛科姚軍幾個人，打開信封，里面有一千塊錢。
蔣懷成很是心動，畢竟被撤職了一年多，手頭也比較緊。可想想江州酒廠的情況，再想想這個姚軍，可是周安東的發小。那這一切，是不是就有點巧合了？
他那火熱的心頓時冷卻下來，伸手抓起電話，打給保衛科；“我是蔣懷成，讓你們科長姚軍，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大概過了能有十多分鐘，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了，蔣懷成說道：“進來！”
姚軍推開門，有些拘謹的走進來，滿臉堆笑的說道：“廠長，您找我。”
蔣懷成把信封和兩條煙往前推了一下：“這是你放在我辦公桌上的？”
姚軍小心翼翼的說道：“沒多少，只是一點心意。”
“砰！”蔣懷成重重一巴掌拍在了辦公桌上，厲聲喝道：“你知道這是什么行為嗎？”
姚軍的臉一下子就白了，顫抖著聲音說道：“廠……廠長，我我我……我真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就是……”
姚軍就是半天，也沒說出啥來。
見到姚軍臉都嚇白了，這讓蔣懷成有點懷疑起來，難道這小子真的要投靠我？
想著，他嘆了口氣，又語重心長的說道：“姚科長，你這樣的行為，是把我和你，都往火坑里推啊。”
說著，把兩條煙收了起來：“煙我拿著，錢你拿走，以后別再搞這一套了。”
姚軍樂了，一挺胸，是模式樣的敬了個禮，“是，廠長，以后我肯定不會再這樣了。”
蔣懷成用手虛點了一下姚軍，一臉無奈的說道：“你小子！”
姚軍嘿嘿一笑：“廠長，沒事兒我先出去了，有事兒您就叫我。”
“等等！”蔣懷成雙眼盯著姚軍：“我對廠里還不熟悉，你帶我轉轉，然后一起吃個飯。”
姚軍愣了一下，緊接著一臉的狂喜：“好！”
見到姚軍狂喜的樣子，蔣懷成心里又犯了嘀咕，難道他是真心的？
這里被周安東經營成了一塊鐵板，沒有人會歡迎他。而姚軍是周安東的發小，現在投靠了他，肯定會有人不滿的。
所以他讓姚軍帶著他在廠里轉轉，還要一起吃飯。就是要看看，廠里其他人的反應。
“老奸巨猾的東西！”姚軍也想到了這個問題，心里狠狠罵了一聲，但臉上依然帶著諂笑。
“廠長，一會吃飯也不用去太遠的地方，就廠子對面的羊湯館，不管是羊湯還是燒麥，味道絕對地道。”
“可以！”蔣懷成心情莫名的大好，拍拍姚軍肩膀，很有一種禮賢下士的感覺，跟姚軍并肩走著。
“廠長，姚科長！”方巧在對面走過來，熱情的打了個招呼。
但蔣懷成還是很清晰的捕捉到，方巧看向姚軍的眼神有意外，也有惱怒。
“方主任！”姚軍得意洋洋的說道：“一會我跟廠長出去吃飯，你也一起來吧。”
厭惡在方巧眼里一閃，但臉上依然帶著笑：“我還有事，改天吧。”說完錯身而過，沒有再看姚軍一眼。
在方巧的言行動作表情中，蔣懷成看出來，姚軍靠向他，應該是沒有問題的。這讓他很是有些得意，老子還是很有領導魅力的，剛剛上任，就有一員大將來投。
接下來，兩人在各個車間轉悠，職工對他們就像沒看到一樣，可當他們一離開，車間里就傳來對他們的咒罵聲，尤其是對姚軍，祖宗八代都問候了個遍。
聽到身后的罵聲，蔣懷成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這讓他的心，徹底放進了肚子里，所有的懷疑都沒了。
他可以不相信任何人，但這些職工的表現，卻是最真實的，絕對騙不了他。
周安東啊周安東，你做夢都不會想到吧，最先背叛你的，就是你發小姚軍。這就是現實，有奶就是娘。
等他們溜達完，已經十二點多了，兩人去了酒廠對面的羊湯館。
也沒有喝酒，只是要了碗羊湯，吃了幾個燒麥，而且賬還是蔣懷成結的，把姚軍感動壞了。
出了羊湯館，蔣懷成有意無意的問道：“姚軍，我聽說，咱酒廠，還收購了一家房地產公司？”
“對！”姚軍拿不準蔣懷成的用意，所以沒敢多說。
蔣懷成不滿的說道：“真不知道周安東是怎么想的，一個好好的酒廠，收購房地產公司干什么？這不是瞎搞嘛。”
姚軍心里一動，冷笑一聲說道：“他收購房地產公司，是為了幫他那個前老丈人。”
“哦？”蔣懷成真不知道，這里面還有別的事兒，很感興趣的說道：“跟我說說。”
姚軍說道：“周安東前老丈人，是工行行長，趙建龍在工行貸了兩千多萬……”
蔣懷成聽完，有些憤怒的說道：“拿著全廠職工的利益送人情，他周安東打得一手好算盤。損人利己的事情干多了，他就不怕天打雷劈？”
“就是啊！”姚軍一拍大腿，“我曾經也勸過他，別收購什么房地產公司，他不但不聽，還把我罵了一頓。”
“正本清源！”蔣懷成沉聲說道：“既然是錯誤的決策，那就要及時糾正。我要把房地產公司拍賣掉，所得欠款，全部給職工發獎金。”
他這么說，其實也真是這么想的，要用拍賣房地產公司的錢，收買職工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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