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號最喜歡觀看生命流逝的瞬間。
一個活生生的生靈在臨死前的掙扎,懊悔,憤恨,哀傷,不甘......在她眼里無異于世間最美好的風景。
畢竟在很久很久以前,她便是一位頂級殺手豢養的黑貓。
那位殺手是真正的惡魔。
他身世未知,無父無母。
小時候就喜歡虐待弱小的生靈,抓住老鼠,昆蟲,總喜歡弄斷它們的肢體,一點點地折磨,凌虐。
長大后,這種情況愈加嚴重。
嗜好殺戮,渴望鮮血,喜歡痛苦,熱愛死亡。
動不動便是屠村滅種。
不知道從哪撿來的黑貓,是唯一一個在他身邊存活超過五年的生靈。
不同于溫馨治愈,雙向救贖的故事。
黑貓沒能救贖惡魔,反而有了與惡魔一樣的嗜血性格,一樣的殺戮欲望,想要摧毀世間的一切。
而那惡魔,也在殺戮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直到,接了一個看似簡單的任務后,再也沒有回來。
黑貓再見到那惡魔時,他已經被人分尸,殘破的身軀被釘在古老的城墻上,紅褐色的血液早已干涸,血肉也生出了惡心的蛆蟲。
聽城里的其他生靈說,惡魔是被仇家設下陷阱活捉了。
他生前受到了世界上最殘忍的折磨,一如曾經那些被他殺死凌虐的生靈一般,慘叫聲在小城上空回響了一整夜。
天亮時,便已經被分成幾塊,釘在城墻上示眾。
黑貓有些無措。
它靈智未開,世界里沒有善惡,也沒有對錯。
喂養它的人告訴它該怎么做,它就怎么做。
數年養育之恩,黑貓的性格也早已扭曲。
在短暫的茫然后,它決定,殺光這城里所有的生靈。
但,當它的利爪劃破第一位受害者的喉嚨時,卻只留下一道淺淺的血痕,造成了幾道微不足道的皮外傷。
凡獸,終歸是凡獸。
即便它的殺戮欲望再盛,也只是一只瘦弱的黑貓。
那一天,它被打到半死,渾身骨骼斷了大半,口鼻溢血,已經恍惚之間踏入了地獄,見到了血河里沉浮的惡魔。
然后,它便被一位看似平凡的老嫗撿回了家。
那老嫗是惡魔所在的殺手組織的首領,一位擁有陰影權柄的帝境。
她救活了瀕死的黑貓,并且成為了它的第二個喂養者。
這么一喂,就是十年。
各種靈物的滋養下,黑貓慢慢被喂到了六階。
老嫗同樣沒有救贖黑貓的心,她開始教黑貓各種各樣的殺戮技巧,并且慢慢利用它,去完成一些較為簡單的任務。
她并不覺得喜歡死亡是什么骯臟的事。
慢慢的,黑貓的技巧越發嫻熟,于是老嫗開始對她進行進一步的培養,提高要求,要求她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擊殺目標。
那是黑貓執行的最后一個組織任務。
當她完成任務回來后,組織已經被執法者剿滅。
老嫗那瘦弱的尸體被吊在城墻上,隨風搖擺。
但黑貓已經不會再有悲傷,憤怒。
在第一任主人死亡,被老嫗救回去的那一天,老嫗就已經對它說過了,做這一行,早就把命交給了死神。
哪天被殺了,也是活該,怨不了任何人。
后續的剿殺愈發密集,慢慢的,所有組織成員都死的死,逃的逃。
黑貓成了組織里唯一一個留存者。
依托于不知何時覺醒的天賦能力,沒有任何人能抓住她。
她也沒有再報復任何人。
殺手,只收錢辦事,沒有其余感情。
而她,是個職業殺手,也始終遵循著老嫗生前提出的試煉規則,把每一次的暗殺任務都當成是那場未完成的試煉。
只取目標性命,不驚動任何的其他生靈。
.
黑貓目睹著洛斯特最后一縷氣息消散,而后邁著細碎的腳步,晃晃悠悠地走出房門,躍上高墻,逐漸消失在陰影之中。
只留下曖昧氣息與血腥味混雜的房間里,六個不知何時昏睡過去的女侍,以及一具臉上蓋著黑貓面具,身下淌出大片鮮血的死尸。
.
“什么?你留了一張起源會面具!?”
當聽完八號的任務匯報,蘇槐整個人都處于一種懵逼狀態。
這就是傳說中的暗殺嗎?
明明可以做的天衣無縫,明明可以變成一樁奇案,但完成一切,即將遞交出滿分答卷之時,卻故意留下了最大的馬腳。
這特么跟我戴著起源會面具跑過去亂殺一通有什么區別!?
既然沒區別,我為什么要多此一舉雇你去?
似乎是讀懂了蘇槐臉上的情緒,八號搖了搖身后黑色的貓尾,一屁股坐在會客室的桌子上,一雙雪白的大長腿在半空晃來晃去。
“這是一號答應我的。”
“他說無論我執行什么任務,都可以用起源會八號【侍者】的名義,如果有人不服,要以此找起源會的麻煩,他會出手解決。”
這只恢復呆萌狀態的貓娘用綠寶石般的瞳孔盯著蘇槐。
“其實你不用擔心太多啦,那張面具的含義就是為了將你自己的身份與九號的身份區分開來,類似于這種起源會內部發布的任務,都可以放心大膽地戴著面具,用起源會的身份去做。”
“嗯......涉及到你個人的事情,你也可以用起源會的身份去做,但是不能用這個身份去為自己的族群牟利。”
蘇槐靠在椅子上,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好一會兒后才緩緩嘆了口氣。
“我原本是想制造出一件迷案,混淆視聽,但你留下這么一張面具,確實是能震懾一下那芬薩斯仙朝,但同時也會暴露出諾克薩斯與我之間的關系,至少這樣一搞,大多數人都會知道諾克薩斯跟起源會有關。”
“對于現階段的我來說,這是一件弊大于利的事。”
“為什么?”八號歪了歪腦袋。
旁邊陪同蘇槐一起接待八號的曹怡也從蘇槐這隱藏關系的震撼中恢復過來,嘆了口氣,回答了八號的疑惑:
“因為在此之前,即便我們有些發展會引起部分勢力的注意,但終歸只是一方新興的小勢力,不會受到太多忌憚。”
“而這份關系一曝光,就連很多頂尖勢力的目光都會匯聚到我們這方擁有著起源會背景的小城之中,震懾作用依舊能達到,但同時我們諾克薩斯再想暗中悄悄發展卻是不太可能了。”
八號張了張嘴,聽過曹怡解釋后終于明白了利害。
她滿臉愧疚地望向蘇槐,咽了口唾沫。
“對......對不起啊九號,我不知道還有這么多......我只是,我只是之前習慣了每次完成任務后都用面具蓋住目標的臉......”
“要不然......要不然這報酬我就不要了......”
蘇槐看著八號這副委委屈屈的樣子,也不好再怎么責怪她了,畢竟這也算是他自己的疏忽,在不了解八號的習慣下又沒有將任務闡述清楚。
所以在伸手rua了一把八號頭頂的貓耳后,他還是彈出了三個竹罐。
“報酬還是要給的,但任務出了岔子,我需要你再執行一個后續任務,留在這里幫我守一段時間的城,解決掉芬薩斯帝國方面可能出現的反擊措施,這件事算是新任務,完成后我可以再給你一份相同的報酬。”
八號縮了縮腦袋,急忙點頭答應。
她沒有問蘇槐哪來那么多琉月之靈,也不在乎蘇槐之前在群聊里說的那些是真是假,她只負責收錢辦事,并且守口如瓶。
這次蘇槐學乖了,交代完新任務的詳細情況,并且將八號安頓好后才離開。
曹怡跟在他身后,一前一后走在幽暗寂靜的長廊里。
沉默片刻后,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
“沒關系嗎?”
“什么有沒有關系?”蘇槐嘆了口氣:、
“雖然這樣一來把諾克薩斯暴露在了那些頂尖實力面前,引起他們的忌憚,但木已成舟,再懊惱也沒有用了。大不了發展暫停一段時間,等我完成世界意志的任務后再回來,我們就不需要再藏著掖著了,只要不跟域神級別的勢力死磕,隨你如何折騰,我能給你兜住底。”
“反正不把那些超然勢力逼道走投無路,他們也不可能貿然開啟神戰,畢竟這西北地域絕大部分有域神坐鎮的勢力應該都認識我,多多少少會給我一些面子。”
“嘖,就算惹了域神也沒什么,但你最好別惹那種太厲害的,中階域神以上我的底牌就兜不太住了。”
蘇槐說了一大堆,曹怡卻只是眨了眨眼睛:
“我不是問你這些。”
“那你剛剛在問什么?”
“我是說......那個起源會......還有一些別的,你把你自己的秘密都暴露給我......沒關系嗎?”
蘇槐腳步一頓,轉過身與曹怡面對面。
他嘆了口氣,像是要伸手拍拍對方的腦袋,但手即將觸碰到那一頭青絲時又覺得有些不妥,生生停住了。
“曹怡,我們可是一起埋過老頭的好兄弟。”
“是一條床......船上的螞蚱,你是這個世界上僅有的幾個,能讓我全心全意去信任的人了,我甚至允許你跟我老婆手拉手逛街,出門在外放心把我老婆交給你照顧,出來不懷疑你會對我老婆圖謀不軌。”
“我甚至可以允許你住在我跟我老婆的房間里,允許你跟我們同床共枕。”
“都這樣了,你覺得我還不夠信任你嗎?”
“這世界上有多少好兄弟能做到我這樣的!?”
“以后這種問題就不要再問了,懂了嗎?”
曹怡怔怔地點了點頭。
都同意自己上他跟他老婆的床了,甚至還能讓他老婆陪著自己一起逛街,一起睡覺,兄弟做到這份上,確實沒得說了。
但不知道為什么總感覺有哪里不太對勁。
曹怡目送蘇槐大步離開,好半晌才突然反應過來。
草!老娘是女的啊!!!
我跟你們兩夫妻同床共枕,吃虧的難道不是我?
該死的蘇槐......又特么哄騙我!
遲早有一天把你的諾克薩斯家底全部掏空!
曹怡咬牙切齒,甚至想化身貓娘撓他一臉。
但短暫的氣惱后,卻還是忍不住露出一絲淺笑。
這樣被人全心全意信任的感覺,真的很不錯。
有人對你說,無論如何他會兜底的感覺,也不錯。
她對著蘇槐的背影撇撇嘴,最終還是放棄了追上去撓他一頓的念頭,而是轉身走向另一道長廊。
既然事情偏離了計劃,那就必須做出新的決策應對。
蘇槐這個甩手掌柜可以跑去找自己老婆貼貼,曹怡這個諾克薩斯的大管家卻不行。
既然他把這份基業交給自己,那總得把它守住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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