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頒布律法，官員不得私祭除祖先及儒道先賢以外的神祇，不過，我也不得不承認那雪山神女確有神異之處。”
本來惶恐、恐懼的陶啟財，即便之前他在蘇幕等人面前表現出過對雪山神女的不信，可當此刻談及雪山神女，他整個人還是平靜了許多。
這樣的變化他自己甚至都沒有感受到，也只有蘇幕他們注視著他方才發現這種變化。
陶啟財的聲音變得安靜了許多，“起初，大雪突然而至，有不少上山打柴的柴夫被困在山中，雖然我曾派人全力搜救，不過終因山道冰封，狂風不止導致我們搜救緩慢。”
“我派出去的人搜救了近半個月，依然有八人沒能尋到，大家都以為他們死了，后來風雪漸漸平了，他們竟奇跡般的從山上下來。”
聽到這里，蘇幕也猜測到了一些，說道：“他們是被雪山神女所救？”
“那座山本不叫雪神山，”
陶啟財看了過來，沉吟道：“原來是叫巖山，那八名柴夫回來后，聲稱他們在山中遇見一座神廟，神廟所祭者名叫雪山神女，這是何方神靈我們自然不知，”
“但他們奇跡歸來，毫發無傷，說的話信服力當然會很高，他們稱在那神廟中祈拜后便不冷不熱，不餓不瘦。”
“之后呢？應該是有人上山去求證吧？”蘇幕問詢。
“是的，”
陶啟財說道：“后來因為雪災日益嚴重，朝廷久久沒有糧食送來，那段時間非常艱難，聽說還有人餓死，就有很多人去登巖山，下來后說也找到了雪山神女廟，還帶了吃食下來。”
莫千與注意到這家伙說的是聽說二字，心中微寒。
身為一縣主官，竟不知道自己治下死者是否屬實，想必剛才他所說派人上山搜救也不過無稽之談。
當然，此時此刻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
只聽其繼續說道：“從那之后，就漸漸有人將巖山稱為雪神山。”
“這么說你們祭山，就是為了找到雪山神女廟了？”
蘇幕得出結論，同時也有疑惑，“不過，聽你的意思，之前那些人找到雪山神女廟也沒有祭山，為何這次就祭山呢？”
“是因為自那名訓術師死于城外后，我們就開始派人登雪神山，可上去的人都沒再見到廟，”
陶啟財道：“老李頭說我們一直只知索取，不知回報雪山神女，也就有了今天的祭山之舉。”
“雪山神女...”
蘇幕輕念著這個名字，旋即看向莫千與和檀如蘇，“你們聽過這號人物嗎？”
“沒聽過，也不需要聽過，”
檀如蘇對這個聽都沒聽過的神祇很不屑，沒好氣道：“這個時代那里還有什么神祇顯靈，還賜下食物，我一聽就知道是假的，沒準兒所有的事情都是這個雪山神女在自導自演。”
這話她當然沒有經過太多的思考，因為她不喜歡思考。
蘇幕和莫千與知曉少年身份，就更加確定這不會是雪山神女的自導自演。
不過檀如蘇的話也說得很有道理，神祇顯靈賜予食物，這極可能是有人在假扮，所為的是什么此刻就難以得知了。
“我曾在一本雜書上見過，但上面只是極粗略的記載，”
莫千與看向蘇幕說道：“書中記載，雪山神女是梵宗神祇，是雪山神的女兒。”
在西彌國佛宗主要分為三寺，既梵天寺、天龍寺和枯禪寺，三寺之間雖都屬佛宗，實際上卻各有傳承，教義也不盡相同，梵宗便是以梵天寺為首。
“又和佛宗有關？”蘇幕說這話，當然是想到了在空洞山建木空間中所遇見的羅什。
“嗯，”
莫千與道：“我想我們有必要去會一會這個雪山神女。”
聽見這話。
陶啟財急了，“幾位仙師，當下可不可以先幫我們救那少年？”
蘇幕狡黠一笑，說道：“縣尊大人別急啊，你們其實錯漏了一個很大的疑點。”
海和尚吃完了香蕉，注意到道長臉上的笑容，鼻翼一陣翕動，他發現自己嗅到了銀子的味道，于是趕忙跑到蘇幕身邊去，并看著陶啟財說道：“縣尊大人，我們道長當然會救那小子的，”
“不過嘛...就是施起法來相當消耗自身靈力的，到時候雙手酸軟就會很麻煩的。”
他還清晰的記得，第一次遇見道長時，他就是這般委婉的同林員外說的，只希望這個縣令不要像林員外那般吝嗇。
“仙師放心，”
陶啟財如何聽不明白言外之意，忙起身說道：“不瞞仙師，我祖上也曾有人尋仙問道，這才留下了這座宅子，屆時定當厚禮相謝。”
“縣尊大人說得哪里話，別聽這小猴子胡說八道，”
蘇幕這時候才將海和尚給推開，并道：“也怪我沒有教育好這潑猴，我輩蜀山弟子，以除暴安良，斬妖除魔，護佑黎庶為己任，豈會在意那些身外之物，是吧，師姐？”
莫千與懶得理他，徑直向屋外院中冰棺而去。
蘇幕略微有些尷尬，看向檀如蘇道：“是吧，小師妹。”
檀如蘇陰陽怪氣道：“縣尊大人的心意我當然知道，不過大師兄是什么心思，我怎么知道。”
......
“適才你說還有一處疑點，是什么？”
院落中，莫千與觀察著冰棺中的少年，待蘇幕從屋中走出，便問詢道。
蘇幕也沒有賣關子，徑直說道：“那人留下的信中說出逃者必死，于是那名想要去府城的訓術師死在了城門口，可今日他們眾人出城，卻沒有任何事，這難道不奇怪嗎？”
“他們只是去祭山，又不是逃跑，這很奇怪嗎？”檀如蘇質疑道。
莫千與頷首，亦是不明白蘇幕為何覺得奇怪。
“你們難道忘了，”
蘇幕折斷旁邊一根枝丫，指向棺材中的少年，說道：“他們祭山是為求雪山神女，這雪山神女就百姓傳聞中而言，能呼風喚雨，能移形換影，廟宇也是隨處變幻，”
“如此強大的存在，那個人居然沒有任何動作，難道就不怕所謂的雪山神女真的下山來幫助百姓斬了他？還是說他確信雪山神女對他造不成任何威脅，還是說...”
“好像有道理，”
檀如蘇打斷蘇幕，激動道：“亦或者說，雪山神女就是他自己。”
蘇幕也想過這種可能，但若當真是這樣。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皇族之人為何要做這些事，便沒有理會檀如蘇“另外，此人連府城都不準人去，可見他不希望看見有別的修士介入，那么為何我們入城通行無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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