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饕餮無雞...”
秦衣冠先是怔然，而后眼角微微抽動。
“哎呀。”
卻見小胖子擺手道：“都跟你說了多少遍了，我小時候得過大病，差點死了，村里的大仙說，我必須取個賴名，負負得正，才能確保一生平安。”
“于是我爹和全家發動腦筋，立志要給我取一個世界上最爛的名字。”
“饕餮痰盂。”
“饕餮襪子。”
“饕餮蛤喇...”
“饕餮屎...”
“最終！”
小胖子伸出一根手指，“我爹選了饕餮無雞這個名字！”
秦衣冠微微抿嘴，“老爺子的選擇是正確的，這名字，爛出了新高度...你肯定一生平安。”
饕餮蛤喇。
饕餮無雞。
秦衣冠很清楚，這不是自己土生土長的宇宙，這是另一個多元宇宙。
而眼前這個小胖子，也不是蛤喇，他是蛤喇的同位體。
他們命運大體相同，但又有許多細微區別。
比如饕餮爹的一念之差，蛤喇無雞了。
咳咳。
他不是真的無雞，只是名字變成了‘無雞’。
“蛤...無雞，快去上課吧。”
“你遲到了。”
秦衣冠注視著自己的‘好朋友’，知道自己這一行，隨時會遇到未知危險，不愿意將他牽扯，只希望他在這個多元宇宙中，繼續那無憂無慮的生活。
小胖子有些疑惑，“你不上課？”
秦衣冠看了一眼黑道和護工，“我還有別的事。”
小胖子有些疑惑，但沒有多問什么，緩緩向校內走去。
“無雞。”
這個名字有些怪異，但秦衣冠還是喊了出來，小胖子站定后。
秦衣冠便問道：“那個《啞者之息》網游，你現在戰斗力排名第幾了？”
“《啞者之息》？”
“啥玩意？”
小胖子有些疑惑，“你知道的啊，我現在只玩一款游戲，就是《咩咩女仆養成》啊！你還別說，我跟4號女仆的好感度，已經達到了90%，她很快就能穿黑絲給我看了！”
秦衣冠擺了擺手，“快去上課吧，再見。”
小胖子轉身跑了，“你這家伙，一天天跟有病似的，總是問些稀奇古怪的問題！”
秦衣冠看著蛤蜊...無雞的背景。
兩種可能。
一種是這個世界里的奧客，因為種種原因，沒能開發出《啞者之息》。
另一種這個世界里的奧客，已經加入了奧議會。
因果太復雜了。
沒有任何一個參照標準，能量化兩個多元宇宙之間的差異。
“正常來講，這里屬于核心地球，并非是試驗田，所有的現實增強和特殊能力都是不可用的。”
秦衣冠看向護工和黑道，“你們的能力還在嗎？”
護工閉目感應了一瞬，“在。”
黑道握了握自己的砍刀，“在。”
秦衣冠也伸出手指，進行‘餓殍化’，卻見自己的指甲迅速生長，宛若銀色利刃。
而且，此時腦中的餓殍，不再是金剛芭比，而是恢復成了雄壯的肌肉怪物，看起來順眼多了。
與此同時，手上那如黑色鐲子一般的笑臉拐杖，也在手腕上滴溜溜轉了一個圈。
“真是奇怪。”
“這里居然沒有限制。”
秦衣冠終止‘餓殍化’，手掌恢復如初，“跟我的本宇宙不同，要不然，身懷異能在都市中裝逼打臉...這種劇情，可好看了。”
卻見黑道有些疑惑，“癟三，你剛剛說的‘核心地球’是什么？”
秦衣冠一愣，“就是一種安全區，人們平等生活，不能使用...等等，你的多元宇宙里沒有這個設定嗎？”
卻見護工和黑道齊齊回道：“沒有，我們想怎么著，就怎么著，能力隨便用。”
秦衣冠怔然，“真不公平。”
下一刻。
三人掃視著眼前的校園，同時又遠眺四周的城市。
“環境信息有了。”
“能力也在。”
“接下來，我們要全力尋找‘反源質’了。”
“這是個不小的挑戰。”
三人都在默默的加油打氣，提起精神。
“我們分頭行動。”
“先進行一次地毯式搜索。”
“護工去東側，黑道西側，而我...”
就在秦衣冠分配任務時，目光忽然一凝。
卻見遠處，一道倩影匆匆忙忙的跑來，她的懷中抱著一個白色的書包，上身是一件藍色修身西裝，下身是一件學生短裙，黑色的長發在身后飄蕩，小巧的黑色皮鞋，敲擊柏油路發出噠噠的急促版跑聲。
這又是一名錯過了上課鈴聲的學生。
秦衣冠有些愣神，“是她...”
去見那女孩也遠遠的發現了秦衣冠，投來一個帶著微笑的眼神，但似乎也有些害羞，沒有多說什么，低著頭急匆匆的跑進了校園。
“哎嘿嘿。”
“你暗戀的女孩出現了？”
黑道一臉八卦，“癟三，不用害羞，青春期中，人人都有暗戀對象的。”
秦衣冠沒有說話。
一瞬間，腦中閃過許許多多的回憶。
頓了頓。
秦衣冠緩緩道：“我...負責調查這所學校。”
護工帶著一抹看穿一切的笑意，“好。”
...
噠...噠...噠...
秦衣冠在教學樓的走廊內行走。
兩側的教室內傳來各種老師的講課聲，以及學生們的朗讀聲。
秦衣冠的手指劃過身旁的墻壁，“連這種藍色的油漆都是一樣的。”
他停留在一間教室的門口前，抬頭看了看門牌——高三·11班。
這是‘我’的教室。
透過門上的觀察窗，秦衣冠看見鷹隼在臺上講課，只不過這個多元宇宙的內的鷹隼是一個禿頂。
他又看見了坐在最后一排，正在開小差的饕餮...無雞。
秦衣冠還找到了自己的座位。
只不過現在那里空空蕩蕩，無雞說過，這個宇宙中的秦衣冠，已經‘下線’了。
他又將目光鎖定在那個長發女孩的身上。
這女孩的桌角，放著一個白色的水杯，水杯底部，帶著一個女孩親筆畫出的一顆心形，以及一只小白兔。
“她...沒有太大的變化。”
秦衣冠靜靜的看著。
也是這時，那女孩下意識的回頭張望了一眼，而她所看的方向，正是‘自己’那個空蕩蕩的座位。
“小孤兒，你給我的錢，還不我夠買一顆螺絲的呢。”
“但我爸爸，忽然被元宇宙政府委以重任。”
“我上學啦！”
“很多年過去了，我驚喜的發現，我們居然成為了高中同學！”
“秦衣冠。”
“你到底什么時候，才能認出我來呢？”
莫名的，秦衣冠的腦海中，回蕩起這樣一段話，聲音清澈動人，但像是來自遙遠的夢境，隨后又遠去，逐漸變得虛幻。
秦衣冠沉默了一瞬，調整了自己的呼吸，緩緩將木門推開一條縫隙。
鷹隼的講課聲音頓時變得清晰起來。
“同學們，接下來我要給大家呈現的這個化學反應，叫做法老之蛇，神秘的法老之蛇！”
只聞同學們頓時小聲嘀咕。
“切...”
“還神秘的法老之蛇？”
“我在元抖音上都看過一萬遍了，爛大街了都！”
“就是硫氰化汞受熱分解，發生膨脹反應，像是一條條黑色的蛇從土壤中形成！”
“清老師說的沒錯，這個時代中，化學沒有毛用！”
見到秦衣冠推門而入。
鷹隼頓時一蹙眉，“秦衣冠？你棄民時間還沒用完？你遲到了20分鐘！算了算了，趕緊給我回到座位去！下課后，你要是還剩下時間的話，就給我站在走廊罰站！”
秦衣冠置若罔聞。
居然沿著臺階，一步步的，筆直的，走向了那長發女孩的座位。
長發女孩有些愣神，因為秦衣冠的眼神有些不對勁，緊緊的盯著自己，感覺像是經歷什么生死離別一樣。
長發女孩的心臟怦怦直跳，下意識的將雙手抬到了胸前，緊緊的握在了一起。
“秦衣冠！”
“你干什么呢？”
鷹隼叉腰大吼，“那是你的座位嗎？”
卻見秦衣冠并未回頭，手臂微微一抬，袖間一道黑芒飛向了講臺。
當然，秦衣冠還沒變態到在眾在眾目睽睽的課堂上殺了鷹隼，更何況，嚴格來講，鷹隼還是另一個‘秦衣冠’的老師。
那道黑芒無聲無息的鉆入了鷹隼面前的土盆中，其中裝著的，是鷹隼準備進行‘法老之蛇’的實驗土壤。
下一瞬。
無數道‘黑蛇’從土壤中竄出，延伸出三四米，直接將鷹隼來了一個五花大綁！
而后，鷹隼整個人如同一個木乃伊，直接被舉向了半空，四周十幾條黑蛇凌空舞動！
“怎么回事！”
“什么情況！”
只聞鷹隼慌張大喊，“這法老之蛇咋還暴走了！”
學生們也震驚了。
“我擦！”
“這法老之蛇牛掰啊！”
“這不是我認識的法老之蛇啊！”
“鷹隼在上，恕爾等眼拙！”
秦衣冠無視課堂上的騷動。
低頭看向長發女孩身邊的男同學，“起開。”
那同學一愣，“秦衣冠，這是我的座位，你...”
“起開。”
秦衣冠的聲音壓低了幾分，小變態的氣勢擴散而出。
男同學身子一抖，連忙起身，跑了老遠還心有余悸。
卻見秦衣冠懶洋洋的坐在了座位上。
而他的半米之外，就是那長發女孩的座位。
后排的饕餮無雞瞪大了眼睛，“我靠，衣冠變態了，這是要霸道總裁當眾表白？”
“秦衣冠...”
“你干什么，這是課堂。”
長發女孩盡量壓制心中的驚詫，但臉頰還是不可抑制的出現了微紅，“你不要聽信那些傳言，我不是暗戀你，我的確是對你有好感，但你不要誤會，這種好感，就像是老朋友那樣...”
“我知道。”
秦衣冠看了一眼這少女，又仰頭看向天花板，緩緩道：“我小時候在孤兒院里生活，窮，吃不飽，偶爾會跟孟老大出去撿垃圾、偷...借些電纜什么的，我們在返程的時候，總會見到一個跟別人要錢的小女孩。”
“那時候，她捧著一個牌子。”
“上邊寫著——想一直上學，湊錢買營養倉，有錢就給點。”
說到這里，秦衣冠嘖了嘖嘴，“她的態度，很生硬，就好像我欠她什么東西似的。”
卻見長發女孩，忽然瞪大了晶瑩的眸子，怔怔的看著秦衣冠。
而此時的秦衣冠。
靜靜的看著眼前，這充滿青春活力，健康美麗，臉上帶著一絲懵懂，又帶著一次期待的女孩。
或許有些東西，一旦形成就無法更改。
或許有些話語如清風，但再也無法送到某個人耳中。
人生一世，總有些疏忽，令自己耿耿于懷。
向前行走，也想著去彌補。
但也不知道，這到底算不算是彌補。
少年的眼窩微微濕潤。
“上官小桃。”
“現在。”
“我認出你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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