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我見猶憐是盟主 > 第06章 席間多一人
  天樞司辦事,誰人敢攔?又如何攔得住?

  一行人在大堂內搜查一番后,徑自上了二樓。

  章回滿臉堆笑迎上前,朝為首之人鞠了一禮,招呼道:“這不是楚校尉嗎?不知您光臨敝店,有何貴干?”

  來人是天樞司校尉楚憲,二十多歲年紀,眉目周正。他并不接章回的話頭,面無表情地說明來意。

  “天樞司緝拿重犯,還望掌柜的海涵。”楚憲一揮手,身后幾名隨從便在室內搜尋起來。

  “楚校尉,小店本本分分做買賣,怎會有重犯?”章回試圖阻攔。

  楚憲無暇理睬章回,環顧一周,目光鎖定了窗畔。

  窗前的細竹卷簾此時是放下來的,一陣風來,卷簾隨風擺動,隱約露出其下一角緋紅的裙裾。

  楚憲取出定蹤珠,只見鴿子蛋大的珠子熠熠發光。

  他冷笑了聲:“掌柜的,你窩藏天樞司重犯,只怕你這店開不成了。”

  章回強笑道:“您這話我卻聽不懂了,小店何時窩藏重犯了?”

  楚憲使了個眼色,身側侍從會意,抽刀在手,大步上前,揮刀朝著卷簾一斬。

  章回一顆心霎時提到了嗓子眼。

  只見卷簾流水般傾瀉堆疊,將藏在簾后的畫角暴露無遺。

  她抱頭蜷縮在窗畔,身子微微顫抖。一頭烏發原本是梳成凌云髻的,這會兒換成了雙螺髻,為她平添了幾分俏麗。發髻兩側冒出兩只朏朏的耳朵,毛茸茸白團團,看上去分外嬌憨。

  她好似受到了極大的驚嚇,以手掩面,只露出兩只清眸,惶恐不安地問:“你……你們要做什么?”

  楚憲愣住了:“一只朏朏妖?怎么可能?”

  他不可置信地看了眼手中的定蹤珠,只見方才還熠熠閃爍的光芒不知何時竟逐漸微弱下來。

  似閃非閃。

  章回見狀,小心翼翼上前說道:“楚校尉只怕是弄錯了,這個朏朏妖膽小如鼠,哪里會是什么重犯?你瞧她嚇得耳朵都冒出來了。”

  畫角伸手撫了撫耳朵,愈發惶恐地望著楚憲。

  楚憲不甘心地收起定蹤珠,皺眉問道:“掌柜的,這朏朏妖可是你養的?可有豢養文書?”

  在闌安城,天樞司眼皮底下,縱然是沒有妖力毫無害處的小妖精怪,也須得到天樞司的批準文書,方可豢養,否則便會被當做野妖收走。

  野妖是死是活自有天樞司裁決。

  章回一時不知如何作答,對于畫角扮成的朏朏妖,他哪里有什么豢養文書?可倘若說沒有,天樞司定會將畫角帶走誅殺。

  “掌柜的不說話,便是沒有了。”楚憲冷笑著揮手,命令道,“拿下!”

  畫角緩緩起身,接過話頭:“我……我是繞梁閣的樂女,不是品墨軒的,章掌柜自然沒有我的豢養文書。”

  繞梁閣是號稱闌安第一的樂坊。閣中樂女舞姬除了人,還有妖。這些妖皆有過人之處,非人所能及。譬如能歌的鮫人,善舞的蝶妖。繞梁閣名字的由來便是因閣內曾有一位鮫人,其歌喉動人,聞之余音繞梁,三日不絕。

  自然,繞梁閣的妖多半法力低微,對人無甚害處,倘若有法力稍強的妖,亦是被天樞司降服后,吸取法力斂了兇性,方能入繞梁閣。

  “媽媽遣我來此取畫,聽到你們要緝拿重犯,我一時害怕,才躲到簾后。官爺,莫非躲起來也是大罪?”畫角放軟了聲氣兒,小心翼翼問道。

  楚憲原以為十拿九穩能抓到人,卻不想功虧一簣。

  寶物原來有時也不靈,眼看定蹤珠光芒微弱,想來要尋之人已逃得遠了。

  “既是秋媽媽的人,我就不計較了。你這膽兒也忒小了吧,在繞梁閣是打雜的吧。”楚憲說著,一揮手,帶著隨從們徑自下樓而去。

  章回提到嗓子眼的心終于回落,暗暗舒了口氣,有些不解地問道:“盟主,我以為你說的假扮朏朏妖,只是裝扮一番。不曾想,竟真的變身為妖,還有妖氣逸出,竟讓定蹤珠也無法探查,這卻是如何做到的?”

  畫角自口中吐出一枚晶瑩透亮的珠子。

  “這是妖珠,與普通的妖丹不同,是一只朏朏贈予我的。珠上附有朏朏的千年修為,妖氣便是它逸出的。至于這耳朵……”畫角伸手撫摸著耳朵,神秘兮兮一笑,驀然用力,一只耳朵便被拽了下來,“這卻是假的,我哪有本事真的變身為妖。”

  章回一時無語。

  他一個伏妖師,雖然在畫角面前,不敢稱法力高深,但怎么說也是伏妖無數,居然連耳朵的真假都沒瞧出來,被騙得好丟人。

  偏偏畫角還追問他:“章回,本盟主方才扮得像不像?”

  章回定了定神,認真說道:“妝容發髻變了后,確實比先前像,算是有五分像吧。不過,你說自己是樂坊的人,發髻上釵環全無,衣衫是布裙,一瞧就是假的。若非楚憲以為你是打雜的,怎會相信。如此,減去兩分,還有三分相像。方才你對天樞司校尉說,莫非躲起來也是大罪?如此說話,膽小怕事的朏朏妖是萬萬不會的。如此,再減去兩分。再者,你雖裝得很害怕,可你的眼神卻不像,……”

  “罷了罷了,章回,我曉得自己扮得不像,日后我會越發用心。你給我留一分可好?”畫角忙打斷章回的話頭。

  再減下去,便一分也不像了。

  畫角又道:“我方才說自己是繞梁閣的樂女,是因我原本也尋思著要去繞梁閣容身的,那里畢竟人多妖多,方便打探消息。如今既不得已扮成了朏朏,更該去那里。”

  章回明白畫角心意已定,嘆息一聲,坐在杌凳上發愁。

  “繞梁閣可不是輕易能進去的,便是能進去,那里也不好混。”他以后可能要日日提心吊膽了。

  “盟主到底是如何得罪天樞司的?”章回忽然問道。

  如此一番折騰,畫角幾乎忘記了桃林中的白衣少年,經章回一提點,頓時想起此事的罪魁禍首來。

  她怎么也不曾料到,他居然還留了一手,用定蹤珠吸取了自己的氣息。若非她及時吞下妖珠,只怕就要被他抓走了。

  他還真是個睚眥必報之人,只不過是唇與唇碰了下,算不得親吻,他竟然如此在意。

  更糟的是,他居然能調遣天樞司的校尉。

  “天樞司的指揮使不是雷言嗎?他掌管天樞司有許多年了吧,年紀應該不小了吧?生得可俊?”

  畫角這些年雖說未曾到闌安,但天樞司的事卻沒少聽說。怎么想,白衣少年也不像是傳言中的雷言,然而他能對天樞司的伏妖師發號施令,究竟是何身份?

  “雷言已是不惑之年,不過他是修道之人,自有駐顏之術,看上去也不過三十左右。模樣嘛,與俊不沾邊,說丑不至于,就是一個尋常漢子。盟主問他作甚?”

  不是雷言啊,那便好。

  畫角又問:“那,天樞司可有一位得了怪病的年輕郎君?”

  “怪病?”章回搖頭,“沒聽說天樞司何人有怪病。盟主何以有此一問?”

  畫角原想將白衣少年之事說出,鑒于自己的登徒子行為,終究是沒說出口。

  “沒什么,隨口問問!”畫角心事重重,“那個楚憲看來是繞梁閣熟人,我要盡快去繞梁閣了。”

  ******

  三日后的入夜時分,畫角孤身去了繞梁閣。

  這座聞名大晉的樂坊比她想象中還要熱鬧奢華。別的且不說,只門前廊下掛的風燈便有數十個,橘紅霜白、深紅淺黃,各色亮光在夜色中繽紛閃耀。

  尋常人若要見繞梁閣的掌事秋娘并不容易,但畫角此刻是妖,秋娘對于有才華的小妖還是另眼相待的。因此,當畫角說明來意,便有仆從引著她,到了繞梁閣一間雅室等候。

  等待是最煎熬的。

  畫角裝作乖巧的樣子坐在杌凳上,特意拿了一張團扇半遮住臉,只露一雙清眸偷偷打量著室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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