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我見猶憐是盟主 > 第08章 天降未婚夫
  小主人回來了,府里登時熱鬧起來,笑語聲不斷,堪比過年。

  韓叔指揮著仆從將院內廊下的風燈全部點亮,暈黃的燈光一點點驅散了夜幕,整個鄭宅都籠罩在了一團溫暖的光里。

  林姑少不得抱著畫角抹淚,心疼她一人在外免不了受苦,又念叨她風餐露宿,不曉得照顧自己,人都餓瘦了,在闌安城這些日子定要將她養胖,絮絮叨叨沒完沒了。

  畫角聽了覺得暖心,聽多了又有些受不住。

  府中仆從皆是畫角阿爹鄭原生前身邊的忠仆,林姑卻是阿娘姜氏的婢女,她原也是大戶人家的小娘子,一家人遭了難,幸得姜氏出手,才讓她免于死于非命,自此她便追隨在姜氏身邊。

  因著自小的禮儀教養,雖跟了畫角多年,看到她做出格之事,總免不了念叨幾句。她囑咐畫角在闌安這些日子定要循規蹈矩,萬不要和西府那邊撕破臉。

  畫角一面點頭應了,一面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用罷暮食,她便逃也似地回了自己所居的小院。

  她雖多年不回,小院閑置日久,但林姑每日里都著人打掃。屋內潔凈雅致,院里花木修剪齊整,便好似她昨日剛出門,今日便回了一般。

  婢女雪袖服侍著畫角沐浴更衣,鋪好了被褥,問畫角:“小娘子此番回闌安,再不走了吧?還是,只住兩個月?”

  她常年住在外祖姜家,府內下人已習慣了她每年只在闌安待兩月。

  畫角換了一身輕軟的素裙,趴在松軟的床榻上,只想睡個天昏地暗。聽到雪袖的話,睫毛顫了顫,說道:“也許更久。”

  雪袖抿唇笑了:“那可太好了。”

  “瞧這丫頭歡喜的,這次啊,你家小娘子再不走了呢。”林姑推門而入,手中抱著一條新做的錦被。

  畫角生怕再被林姑念叨,埋頭裝睡。

  林姑將錦被覆在她身上,說道:“不曉得你今日回,被褥也都沒曬,這條是新做的。方才我差點將正事忘了,郞主過世前,為你定了門親事,囑托我待你回來,便留你在闌安安心待嫁,再不要出門了。”

  畫角迷迷糊糊嗯了聲,驀然反應過來,只覺頭頂上宛若一個炸雷滾過,驚得她霎時睡意全消。

  她一骨碌坐起身,帶起的風差點將燈樹上的燭火熄滅。

  雪袖驚喜地嚷道:“林姑,這可是真的?那可太好了,這回小娘子便能長久待在闌安了。”

  畫角盯著林姑的臉看了半晌,搖頭道:“絕不可能,林姑你莫哄我了。”

  林姑一臉端凝:“小娘子,我怎會拿親事哄你。自從五年前你外祖家遭了難,郞主便一直掛心此事。”

  姜畫角的一身伏妖術法皆傳自外祖姜家,府中也唯有林姑知曉畫角乃伏妖師。

  “他不愿你再涉險,想讓你如闌安的普通小娘子一般,安穩度日。”

  畫角搖了搖頭。

  她這一生,只怕永不會如普通小娘子那般了。

  “阿爹為何未曾與我提起此事?”

  林姑輕嘆一聲:“親事是在兩年前議定的,不久郞主便過世了,他是想與你說,可也尋不到你啊。”

  “林姑,小娘子的夫婿是哪家的小郎君?”雪袖好奇地問。

  林姑欣喜地說道:“是光祿大夫裴寧家的三郎君,裴三郎還未到弱冠之年,便官至從三品的云麾將軍,日后必是大有作為的。聽聞他生得俊逸不凡,為人正直,從不到煙花之地流連,是一個端正知禮的小郎君。”

  畫角挑了挑眉,覺得不可思議。

  “這么好的小郎君,那不得被闌安的小娘子們搶瘋了,怎就輪到我了?”

  林姑看向她,一臉的恨鐵不成鋼:“鄭家是世家,伱阿爹官拜中書令,你是他的獨女,怎就輪不到你了?”

  畫角蹙了眉頭:“可我姓姜啊,成親后倘若生女娃也要姓姜,這樣裴家也愿意?”

  她一直覺得,似她這般女子,只有遇到心悅于她的郎君,便如阿爹待阿娘那般,才會甘愿娶她。而她與裴家三郎,還未曾謀面。

  林姑嘆息一聲,沉默了一瞬,說道:“其實,那裴三郎原是庶子,裴家主母過世后,其母才被扶了正。聽聞他阿娘出身不太好,不過,這裴三郎倒是爭氣得很,比他上頭兩個兄長都出息。”

  畫角點了點頭,并非她貶低自己,而是闌安城這些大戶人家聯姻本就是如此。

  他阿娘原是妾室,雖說扶了正,但在出身上,他到底還是比上頭兩個兄長低了一頭。

  不過,聽聞他比兄長們還出息,畫角倒是對他有了幾分興趣。

  “林姑,裴三郎的大名是什么?”

  林姑笑道:“名字也好聽,裴如寄。”

  裴如寄。

  畫角牽唇笑了笑,想著改日尋機去瞧一瞧這人。

  林姑看到她唇畔笑意,曉得她又有了鬼主意,心中一咯噔,猶疑著問道:“娘子,我與你說,你和他如今只是定親,還要保持禮儀,萬不可私下在一處。闌安城不比外面,閨閣小娘子名聲要緊,你可不要胡來。”

  “我只不過想偷偷去瞧他一眼而已,既如此,我不去也就是了。”

  林姑還是不放心,又囑咐道:“男女授受不親,你可曉得?”

  畫角忽然想起九綿山桃花林中被她輕薄的白衣少年,頓時有些心虛地垂下眼。

  男女授受不親,那要是親了呢?

  親了后再親呢?

  畫角伸手撫了撫唇,小心翼翼地問道:“林姑,我且問你,闌安城的律法中,可有關于非禮之罪的,倘若犯了,會如何罰?”

  林姑神色古怪地望向畫角,眉頭慢慢蹙了起來。

  “非禮之罪啊,這個奴婢曉的。”雪袖說道,“前些日子,聽聞東市上有小娘子被當眾非禮了,后來便被禁軍抓走了。不過,奴婢覺得啊,這個非禮之罪也要看被調戲之人的意思,倘若人家不介意,那就無礙。可人家若是介意,聽聞是要徒一年的,也有獄一年。”

  畫角臉色微變,原來當真會入獄。

  雪袖忽然明白了什么,擔憂地問道:“小娘子,莫非你……你被人非禮了?是誰如此大膽?”

  林姑哼了聲,起身說道:“只怕恰恰相反吧。”

  畫角慌忙擺手:“哪里哪里,只是隨口問問。明日我還要去西府,先歇了。”說著,生怕林姑再盤問,躺在床榻上,翻身蓋上錦被。

  林姑起身為她掖了掖被角,無奈地搖了搖頭,與雪袖一道退了出去。

  ***

  翌日,畫角并未去西府,章回那邊派人送了消息過來,說是繞梁閣的事情有些棘手,讓她過去拿個主意。

  畫角用了朝食,便乘馬車去了品墨軒。

  章回昨夜里親自喬裝去了趟繞梁閣,并未發現妖的蹤跡,也未曾察覺到妖氣。他還特意去了左兒奴的房內,也未曾看出房內沾染邪氣。

  “不過,昨夜里機緣巧合,我在繞梁閣外面遇到了以前認識的一個伏妖師,從他口中打探出一件事。”章回壓低聲音說道。

  畫角凝眉:“何事?”

  章回低聲說道:“他前些日子伏了一只豹妖,原本是要誅殺的。不過,有人私下里尋到他求妖,出的價位很高,他便出了手。但到底是覺得不妥,便暗中跟蹤了買家,發現買妖的正是繞梁閣的人。”

  畫角吃驚地揚眉:“你的意思是,繞梁閣的主家買妖?”

  章回頷首,不解地說道:“盟主,你說繞梁閣買妖做什么?他們不怕嗎?左兒奴遇到的妖莫非就是他們買的,難道是為了專門嚇唬自家閣里的伶妓?”

  畫角起身走了兩步,沉吟道:“繞梁閣的主家開妓館,自是為了賺錢。如今買妖,自然也是為了賺錢。到底是做什么,我們不妨去查一查。”

  “可是,倘若真是繞梁閣主家買的妖,我們如昨晚那般扮成嫖客,只怕是查不出什么的。左兒奴這個活兒只怕做不成了。”

  畫角笑了笑,說道:“讓我去,我自有法子混到繞梁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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