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我見猶憐是盟主 > 第52章 梨花帶雨虞美人(上)
  方才,裴如寄看到她和抱影相攜進園后,一刻也不想在繞梁閣再待下去。心說你們便是妾情妾意,在屋里待著不好嗎?

  要出來也行,避著點人啊,非讓他曉得了。

  這種事他不想知道啊。

  裴小將軍覺得自己的心原本是一朵純凈透明的白蓮,現在好像不那么白了。

  他命手下將錢大郎帶了回去,自己又巡了會兒街,原本也要下值了,豈料,又遇到了她。

  這是和那個女的幽會完,又出來拉客了?

  畫角自不知裴如寄所想,她只是有點震驚。

  方才匆忙之下沒看太清,沒想到隨意拉一個人居然就是裴如寄。

  她這是走了什么狗屎運!?

  裴如寄半邊眉毛揚了起來,不屑地說道:“你叫我什么?你又尋我做什么?”聲音冷得好似淬了冰。

  畫角唇角笑容微凝,抬手將冪籬上的面紗合上,輕聲說道:“抱歉,我認錯人了?”

  她轉身便要開溜,裴如寄卻驀然探出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將她拽了回來。

  裴如寄是習武之人,又因為方才被畫角踹了一腳,曉得她有兩下子,因此下手毫不留情。

  這一抓一拽,氣勢驚人。

  畫角被他抓的手腕生疼,原想甩開他,低眸恰巧看到了他胸前裂了縫的護心鏡,沒想到自己方才踢得還挺狠。

  雖說是為了救他,但他不曉得啊,生氣也很正常。

  她瞥了不遠處的虞太傾一眼。

  倘若這會兒裴如寄鬧將起來,虞太傾想不留意他們也難。

  畫角只得放軟了聲氣兒,朝著他一笑,說道:“我專程尋你好半天,就為了向你賠罪,還望您大人大量,放過我吧。”

  裴如寄盯著畫角面上燦若春花的笑意,慢慢放開了手。

  他輕咳一聲,睥睨著畫角說道:“本將軍不想和你一個女子一般見識,否則你那一腳都沾不到我的衣角。你更不用向我賠罪,只需記住,日后見到本將軍避遠點兒,更不要妄想來勾搭本將軍。”

  他說完,大步流星而去。

  畫角偷偷掃了一眼虞太傾,見他不再留意這邊,便遙遙跟在裴如寄后面離去。

  狄塵望著兩人的背影,有些驚訝地說道:“聽聞裴如寄一向潔身自好,沒想到他在妓館居然也有相好的。”

  “不見得是。”虞太傾耳力好,方才隱約聽到裴如寄說什么不要再纏著我了,想來是那小娘子勾纏他。

  一眾樞衛空手而歸。

  狄塵詫異地問:“都監,這定蹤珠為何搜尋不到朏朏妖的蹤跡,前些日子楚憲用過一次,說是珠子不靈了,莫非當真如此?”

  虞太傾搖搖頭,漆眸中閃過一絲暗影:“是她有些不尋常。”

  長街上馬蹄聲響,陳英帶著幾個天樞司伏妖師也回來了,幾人面上神色皆不太好看,顯然也是毫無所獲。

  一只他們瞧不上眼的朏朏妖,讓眾人第一次嘗到了挫敗的滋味。

  ******

  這一晚,畫角睡了個安穩覺。

  翌日一早,窗外花影搖曳,鳥聲鳴囀。

  畫角踢拉著鞋自屋中步出,迎著日光伸了個懶腰。

  在廊下稱量香料的雪袖見到她吃了一驚:“娘子,你何時回來的?”

  畫角昨夜里回來晚了,就沒驚動林姑和雪袖。她出門前說要辦事,三五日方能回來。

  “你這是在做什么?”畫角行至桌案前坐下。

  只見桌案上擺滿了碟子,里面放著各式各樣的干花和香木,就和藥鋪里的藥草一樣。

  雪袖放下手中的秤桿,說道:“娘子回來沒兩日,就說要出去辦事,幾日不著家。林姑說娘子在外跑瘋了,去香鋪里購置了這些香料,說是要教娘子制香。說什么制香能讓人拋卻妄念,內心清寧平和。”

  畫角拈起一塊檀木聞了聞,一股濃郁的香氣撲鼻而來。

  她笑道:“林姑是想要我學著做個大家閨秀,可是我做不來啊。”

  雪袖眨了眨眼,說道:“聽林姑說,西府里的小娘子如今出落得也極標致,還很會制香。”

  “你是說鄭敏?”畫角抿唇一笑。

  雪袖點點頭。

  林姑事先早已料到畫角不會心甘情愿學制香,特意囑咐雪袖,倘若畫角不愿學,便提一提西府的小娘子。

  畫角和鄭敏一向不對付,如此激一激,說不定她就愿意學了。

  “你要不提,我都忘了,好幾年沒見她了。”畫角放下手中的檀木,起身說道,“我們今兒去西府一趟,我自回來還沒去拜見祖母呢。祖母特意派徐嬤嬤來典賣宅子,還說要為我攢嫁妝,怎么說,我也要過去謝謝她老人家不是。”

  雪袖一聽急了,這和她想得不一樣啊。

  “娘子,林姑讓伱回來后好生待著,還說要親自教習你制香,你怎么又要出門?”

  “一會兒就回來,你要不放心,便陪我一道去。”

  畫角進屋換了衣裳,好生妝扮了一番,帶著雪袖出了門。

  西府距畫角所居的鄭宅只隔著兩道街,倆人步行不過兩盞茶工夫就到了。

  雪袖上前輕輕叩門,西府的護院慢悠悠過來開門,懶洋洋問道:“誰啊?”

  待到打開門看到是畫角,嚇得瞪大眼,一溜煙進去稟報了。

  “東府的小娘子來了!”

  這個消息很快傳遍了全府,便如一塊巨石投入了平靜的湖水,驚起無數條魚兒,湖水霎時翻騰起來。

  ******

  鄭家出自滎陽鄭氏,乃名副其實的名門望族,縱然現在沒落了,但骨子里的清高根深蒂固。

  鄭家最是講究長幼尊卑,每日晨起,鄭家大郎都要到老夫人房中請安方可去上值,更不要說孫兒輩的。

  這會兒鄭家大郎的夫人王氏、妾室柳氏,以及孫兒鄭賢、孫女鄭敏,妾室所出的孫女鄭惠鄭聚在老夫人房中請安。

  護院氣喘吁吁過來稟告說東府的小娘子來了。

  眾人皆吃了一驚。

  前幾日徐嬤嬤回來后,說姜畫角特意讓她傳話,說過兩日會過府來拜見老夫人。自那日起,闔府人包括下人都日日提心吊膽、如臨大敵。

  可她偏偏不來。

  待到眾人心中松懈,以為她再不來時,她卻忽然來了。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老夫人,她霍地起身,指揮著房里的婆子。

  “快,我那個花開富貴的青瓷花瓶,趕快給我收起來。還有那個,那個我剛得的,那個熏爐,但凡值錢的,都快收起來。”

  婢女婆子一番忙亂。

  鄭敏抬頭撫了撫一頭烏發,問一旁的王氏:“阿娘,我要不要戴一個帷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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