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我見猶憐是盟主 > 第93章 試探
  陳管家離去后,虞太傾拿起請帖瞧了一眼,蹙眉又放下了。

  他從不知他的母親文寧長公主喜好侍弄牡丹,他對她的印象只停留在她咽氣的那一瞬。

  她跌倒在院內的石階下,口中源源不斷地淌出鮮血,染紅了階下的土地。她目光中的神采慢慢消失,目光所望之處,正是大晉的方向。

  每每思及這個場景,他便心中絞痛。

  有人在落地罩上輕輕敲了兩下,虞太傾抬頭看去,見是雷言緩步走了進來。他的目光掠過虞太傾手中的請帖,淡聲說道:“虞都監,我方才到斂尸房查看了棋官茵娘的尸首,似乎并無妖物作祟的跡象,這案子我們原不該插手,我已經命人將此案轉到大理寺了,稍后大理寺便會來人將棋官茵娘的尸首移走。”

  虞太傾翻開卷宗,指著茵娘身死時現場之人的口供說道:“茵娘的死狀明明很蹊蹺,不似人能做到的。”

  雷言點點頭:“不見得人做不到,只是我們不知罷了。但若說是妖物作祟,為何茵娘身上無一絲妖氣殘留?”

  虞太傾唇角噙著一抹淡笑,盯著雷言的臉看了幾眼,閑閑說道:“指揮使,我之前明明向你稟過,如今有的妖再無妖氣,便如繞梁閣的夢貘。”

  雷言呵呵一笑:“虞都監,我雷言誅妖無數,還從未見過沒有妖氣的妖,你說的夢貘,還有什么窮奇,當真不是做夢嗎?這些上古之妖早已在世間絕跡,你說你見到了,我如何信的?哦,你說你救回來的那些人也見到了,他們如何識得夢貘和窮奇?”

  雷言說著,目光在虞太傾身上流轉一圈,又道:“虞都監,你又識得夢貘和窮奇嗎?明明連術法都不會,只憑古卷上看到的推斷,未必就是對的。”

  虞太傾冷冷一笑,不再多言。以雷言的剛愎自用,此時,便是夢貘活生生在他眼前,只怕他也會說這是只變種的狗。

  雷言又瞥了一眼桌案上的請帖,說道:“方才陳管家可是給你送牡丹花宴的請帖了?”

  虞太傾頷首;“正是。”

  雷言頗艷羨地說道:“還是你有面子。”說著,搖搖頭,負手離開了。

  虞太傾有些莫名其妙,楚憲上前說道:“都監,方才,我瞧陳管家先行去了雷指揮使那里,說公主殿下請他花宴那日派人去園林巡視。我瞧著啊,雷指揮使是心中憋著氣,跑您這兒撒氣了。您是牡丹宴的座上客,他卻是巡視跑腿的,心中能舒坦嗎?”

  虞太傾有些好笑:“這個牡丹花宴,不就是賞花嗎,怎么,雷指揮使也喜歡花?”

  “虞都監啊,您初來大晉,有所不知,牡丹花宴,說是賞花宴,但主要啊,還是看人,牡丹花宴其實就是讓年輕的郎君和小娘子相看的。如今誰都不愿盲婚啞嫁,都想尋個自個兒中意的。雖說大晉風氣開放,但平日里還是很難見到這些深閨中的小娘子,但在牡丹宴上卻能都見到。還有,但凡能收到靜安公主請帖的,都是闌安城的貴胄子弟大家閨秀,也不用擔心門第太低。”

  虞太傾有些傻眼,他以為牡丹宴就是去賞花的,實沒想到是這樣的。

  他唇角牽了牽,問道:“所以,雷指揮使為何這么想去牡丹宴?”

  楚憲低聲說道:“雷指揮使的夫人不是前兩年病故了嘛,大約是想續弦了。”頓了下,楚憲不好意思地說道,“虞都監,您能不能帶下官一道前去?以下官的身份,只怕入不得園林,下官活了這么久,還從未看過牡丹呢。”

  虞太傾唇角含笑,瞥了他一眼:“所以,你只是去看牡丹?”

  楚憲笑了,撓了撓頭:“主要還是看人,順道看一下牡丹。自然,以下官的身份,只怕沒有小娘子相中我,我只想去開開眼。聽聞每年在牡丹花宴上還要舉行詩會畫會,選出詩絕、畫絕、琴絕、舞絕、歌絕。但凡得了這五絕之一,那這小娘子的風頭直逼每年科考的狀元及第,不愁嫁不到皇室侯門了。”

  虞太傾輕哼一聲,不以為然:“娶妻還是要兩情相悅,與她會不會賦詩作畫、跳舞唱曲又有何干?”

  楚憲目光一轉:“都監莫非是有了意中人,那您和那小娘子說了嗎?要不然,她若是去了牡丹宴,只怕會被別人相中了。”

  虞太傾敲了敲桌案,唇角漾起一抹笑意:“放心吧,她……”

  他想說,她只是一個會伏妖的小娘子,不是什么大家閨秀,又怎么會去牡丹宴。可話未出口,自己先愣住了。

  他為何會想到她?

  楚憲笑了:“都監不說我也曉得,你說的是崔小娘子。不過,都監應不用擔心,圣人不是要為你賜婚嗎。”

  虞太傾目光一冷:“不許胡說,我已稟明圣人,不會賜婚的。”

  楚憲一愣,慢慢哦了聲,又道:“我倒是有些擔心都監您,您要是去了牡丹花宴,不知會被多少小娘子看中。”

  虞太傾未曾言語。

  楚憲試探著問:“都監您的意中人,到底是何人?”

  虞太傾的面色忽然冷了下來,露出拒人千里的漠然:“楚憲,伱可是不想隨本官去牡丹宴了?”

  楚憲一愣,慌忙做噤聲狀:“都監,您放心,我絕不再多問。”

  ******

  府中來了客人,還是一位貌美如花的小娘子,聽聞還是未過門的三少夫人。一時間,府中的婢女都爭相前去端茶倒水,都想瞧瞧畫角什么模樣。

  畫角端坐在亭內,眼看幾位婢女又是端茶又是送茶點和果子,每個人都盯著她看了又看。

  畫角有些不自在,她今日是來退親的,又不是來相親的。她的心一直懸著,生怕裴家認為她不知好歹,壞了阿爹和裴伯父多年的交情。

  裴如寄的父親裴承不到五十歲,蓄著胡子,瞧上去有些威嚴,但說話卻很和氣。他聽畫角說明來意,接過她退回來的聘書,掃了一眼,溫聲問道:“阿角,伯父可以這樣叫你嗎?”

  畫角點點頭,自從爹娘過世,好久未曾有人如此喚她了。

  裴承緩緩說道:“你可是因為阿爹阿娘過世,心中有些顧慮?其實,伯父同意你和阿寄的親事,也不全然是因你阿爹的臨終囑托。我常聽你阿爹說起你,原本也很中意你。”

  裴承看了畫角一眼,又道:“我家三郎雖說原是庶出,但他人還不錯,不是伯父夸他,他能做到云麾將軍,全憑他自個兒的本事。性子雖有些頑劣,但謙和知禮,將來你進了府,他若欺負你,伯父絕不會輕饒他。這門親事,你不再考慮考慮?”

  畫角輕輕一笑:“伯父,是我不懂事,我自小在山野長大,受不得闌安城的規矩,恐怕要辜負伯父一番好意了。”

  裴承見畫角主意已定,長嘆一聲:“是我們三郎沒這個福氣。親事縱然不成,你若有事,盡管來找伯父,我替你出頭。”

  畫角心中感激,忙連聲道謝。

  這時,有婢女在外面稟告:“郞主,夫人到了。”

  話音方落,便見廳堂的珠簾被掀開,一個婦人翩然走入屋內。

  畫角忙起身施禮。

  這婦人生得花容月貌,且面貌如雙十年華的韶齡女子般鮮妍如花。

  既然是夫人,想必便是裴如寄的生母。聽聞她以前是妾室,如今已經扶正做了繼夫人。只是,裴如寄如今也快弱冠之年了,她母親怎么也快四十歲了,怎地瞧上去如此年輕?

  婦人微微一笑,說了聲免禮。

  她上下打量一番畫角,微微瞇眼:“你便是與我們阿寄定親的鄭家小娘子?”

  畫角輕輕頷首,只覺這裴夫人目光流轉間有一股若有似無的媚態,令人目為之所迷。

  “模樣生得倒是不錯,怎么,聽聞你瞧不上我們阿寄。”

  畫角明顯能感覺出來,裴夫人的態度,與裴承完全不一樣。她話語里明顯帶著一絲鄙薄,她顯然并不同意這門親事,但當畫角前來退親時,又覺得失了面子。

  畫角猶豫了一瞬,挑揀些好聽的話說道:“裴夫人言重了,我怎么會瞧不上裴將軍,原是我不能在闌安常住,因此,不得不退了這門親事。”

  裴夫人哼了一聲,神色稍微緩和了些:“既如此,望你出去莫要再提此事,原本你們的親事并未大定,也就我們兩家知曉,如今既然退了親,便當做沒有這回事吧,如此,對你和阿寄而言,都是好事,也方便你們再議親。”

  畫角忙點頭稱是,事已辦妥,便不再打擾,起身告辭。

  一出了廳,便見一個婢女鬼鬼祟祟走了過來,悄悄遞給畫角一張請帖:“我們三郎君讓奴婢拿給小娘子的。”

  畫角疑惑地打開,發現竟是靜安公主牡丹宴的請帖。

  “這是牡丹宴的請帖,你們小郎君可有說什么?”畫角問道。

  婢女輕聲說道:“郎君命我傳話,感謝你退了他的親,他不會讓你吃虧的,他一定讓你在牡丹宴上相到一個如意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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