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太傾。
畫角被他面上的冷意驚到了,心中一慌,忍不住后退了兩步。
她有些意外。在她的印象中,虞太傾不是如此魯莽之人,絕不會做出將女子扯入花叢之中的孟浪行為。
桃林之中,她親了他后,能讓他氣得說出“獄兩載”這樣的話,可見他絕對是一個知禮守禮之人。如今,她的身份不再是妖,而是好人家的小娘子,按理說,他絕不會做出如此不合禮數之事。
然而,他就是做了。
盛放的牡丹芳香襲人,成群的蜂蝶繞著牡丹嚶嚶嗡嗡飛來飛去,這熱鬧的景象越發襯得虞太傾人如天邊月,寂冷高潔。
畫面忍不住回首看了看,跟隨在她身后的雪袖不知為何竟不見了蹤影。
虞太傾曉得她在找雪袖,淡聲說道:“你的婢女被狄塵攔住了,一時半會兒過不來。我與姜娘子有些話要說,你如今可是鄭中書令家的小娘子,又不是妖,被人看到你與我在花叢私會,壞了名節可不好。”
原來他曉得這樣做于她名聲不好。既知道,那便是故意為之。但畫角此時理虧,并不敢說什么,且聽出他話里的惱恨之意,盡量放低姿態,極其真誠地說道:“我并非有意欺瞞,之所以扮成妖,是為行事方便。先前不告而別,也是我不對,更不該將夢貘帶走,您生氣也是應當的,我定將夢貘還給你。”
“你以為我只是來討回夢貘的嗎?”虞太傾冷冷說道。
一個夢貘算什么,也值得他生氣?
“那,都監帶我來此,卻是為何?”畫角說著,朝左右瞥了一眼,見四周皆是牡丹花株,將兩人遮擋的嚴嚴實實。
虞太傾注意到她的神色,沉下臉,漆黑的瞳眸中閃過一絲冷意:“怎么,你又想逃走嗎?你若是想施法術逃逸,信不信我將你我之間的所有事都說出去。”
他這話里有著明顯的威脅意味。
畫角微微一笑:“我們之間,又有什么事呢?”
虞太傾長眸微合,冷如清泉的聲音淡然響起:“比如,繞梁閣中你躺在我腿上,我發病時你摟抱著我,還有……”
他微微瞇眼,緩步向前行了兩步:“還有你的那個春夢。”
春夢!
畫角足下一個踉蹌,幾欲摔倒。
不過是夢到他親了她,怎么在他眼里成了春夢了。
“我將這些都說出來后,你覺得這天下還有其他男子敢要伱嗎,你便只能嫁給我了。你說是不是,姜——畫——角。”
姜畫角三個字他是一字一句咬牙切齒說出來的,然而,拖長的尾音卻隱含著一絲纏綿的意味,就好似這個名字在他唇舌間輾轉好久一般。
畫角從未曉得自己的名字被一個人喊出來是如此的令人心顫。
她默了一瞬,承認怕了他。她抬眸望著他唇角的冷笑,低聲說道:“我不會再逃,都監有什么想問的,盡管說吧。”
他卻不再說話,只是掖袖而立,瞇著眼睛,目光落在她臉上,眼波流轉,宛若刀光閃爍,仿若要將她的臉皮給刀沒了。
畫角輕扯唇角,似笑非笑問道:“都監為何盯著我看,可是……覺得我生得美貌?”
虞太傾冷哼一聲:“一般般。”
說著,他緩步向前走了兩步。
兩人四周皆是牡丹花株,空隙原本便不寬裕,他如此向前邁了兩步,離畫角越發近。
畫角不得不向后再挪了一步,背靠著身后的牡丹花株,朝著虞太傾笑了笑。
人面牡丹相映紅。
虞太傾垂眼,緊盯著畫角唇角的那一抹笑意。這笑意與桃林中的紅衣小娘子唇角那一抹狡黠的壞笑逐漸重合。
桃林中,紅衣小娘子長睫輕挑,眼波流轉,語氣綿軟地問他:“公子,我美嗎?”她抬起手,勾起他的下巴,輕挑地問他:“這樣,要蹲幾年大獄啊?兩年,還是三年?”
他蹙眉,忽然笑了起來:“我沒想到一個大家閨秀居然是伏妖師,更沒想到,你的琵琶彈得如此好。”
他終于問到了琵琶,果然,他還是起了疑心。
她微微一笑:“就是隨便學了學,還行吧。”
虞太傾眉頭輕挑:“不知除了琵琶,你還隨便學了什么?”
畫角想了想說道:“琴棋書畫都有涉獵,只是學的皆不好。一個人到底是精力有限,我既學了琵琶,其他的便無暇顧及。”
這些技藝畢竟不像彈奏琵琶,是誅妖的術法,因此,也就是略略懂一些而已。
“姜畫角。”他忽然喊出她的名字,“我今日只問你一件事,你可是會換臉之術?”
他終于不耐煩和她打啞謎,徑直問了出來。一雙長眸緊緊盯著她,目光中的冷冽之意猶如冬日的寒霜。
畫角哪里敢承認,懶懶一笑,決定裝傻到底。
“換臉……換臉之術?我倒是聽說過,只是聽聞換臉之術乃是禁術,莫說我不敢學,也沒人敢教我啊。”
畫角這句話,其實也算半真半假,換臉之術的確是禁術,她也并非是通過正經途徑學到的。
“這么說,你不會了?”虞太傾問道。
畫角點頭:“怎么,虞都監是想要換臉嗎?那您可能要找別人了,不過,我還是想奉勸您一句,您這張臉如此俊美,何必還要換呢。”
虞太傾忽然笑了起來,笑容猖狂而冷冽:“姜娘子,你敢隨我去見一個人嗎?”
“誰?”畫角問道。
虞太傾緩緩說道:“崔蘭姝。”
畫角一驚,心想完了。
她還沒來得及和崔蘭姝串供呢。此時,隨著他去見崔蘭姝,那豈不是一照面就露餡了。
她心思疾轉,微微笑道:“為何要去見崔娘子?”
“怎么,不敢隨我去見她?”虞太傾緩緩前行,一步一步向畫角逼近。畫角不得不再向后撤了一步,后背抵著的牡丹花株搖了一搖,隨著畫角的后退彎折下去。
最終,只聽得“咔嚓”一聲,畫角整個人隨著折斷的花枝向后跌倒。
虞太傾慌忙探手,抓住了畫角的手。
畫角蹙眉啊了一聲,虞太傾猛然低頭,見自己恰好抓到了畫角劃傷的手指。他本能地松開手,畫角整個人仰躺在了花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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