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接到顧晨電話的張教授還有廖峰，兩人火急火燎的趕到芙蓉分局。
一進刑偵三組，廖峰首先便發現了顧晨，他趕緊扶著張教授說道：“快看，他就是昨天那個警察。”
“警察同志。”張教授整個人呆滯在原地，猶豫了幾秒后，這才緩緩走到顧晨的面前。
“你們來了？”顧晨說。
張教授一把抓住了顧晨的手，不可置信的道：“你說我侄子已經招供了？他真的招供了？”
“這還有假？”顧晨也是將張教授的雙手撥開，隨后走回到自己的辦公桌旁，從抽屜中，拿出一份筆錄本。
“這是張浩昨天晚上的陳述，他詳細說明自己是如何策劃襲擊高城的行動，下邊還有他的親筆簽名和手印。”
張教授此刻早已無心聽顧晨解釋，自己直接將筆錄文件拿在手里，反復翻閱起來。
一分鐘后。
張教授整個人頭腦一暈，險些就要摔倒在地上。
“張教授，張教授你怎么了？”廖峰也是嚇壞了，她趕緊一把托住他。
顧晨瞬間將自己的椅子抽出，道：“讓他坐這里吧。”
幾人小心的讓張教授坐下，之后顧晨又去飲水機旁，給他分別倒上一杯水。
“不可能啊。”張教授心村疑惑的道：“我這個侄兒，怎么會干出這種事情來？他一向都是本分的啊？”
“那打架也是本分嗎？”一直對張浩行為不恥了盧薇薇，頓時從打印機旁走過來說道：“張浩為什么會離開你的科研核心閉環圈，難道你張教授不知道？”
“這……”也是見警方似乎知道，自己將張浩排除在科研核心閉環圈之外，先前還有些激動的張教授，頓時也趕緊平復下心情。
“張教授。”顧晨直接走到他面前，換了一處位置道：“張浩跟高城早有不合，難道這些你座位項目負責人會不知道嗎？”
“知道，當然知道。”張教授并不否認，看了眼身邊的廖峰，道：“你先出去一下，在樓下等我。”
“好的張教授。”廖峰點點頭，自覺的離開了。
隨后張教授反駁道：“我自認為這兩個人沒辦法合作，為了保證團隊出成果，因此兩個人當中，我只能留下一個人。”
“而張浩又是我親侄子，用他，難免會給人落下口舌，咱們南山實驗室，想來不提倡任人唯親。”
“再說了，高城很優秀，而且非常團結同事，也得到了大多數同事的支持，有他在團隊里，比張浩更合適。”
顧晨搖了搖腦袋，繼續問他：“那張教授，真的就這么信任高城？剛才我給你看的材料上，都是張浩親口陳述，你就沒什么想說的嗎？”
“警察同志，你是說……高城忠誠度問題？”張教授似乎也猜到了顧晨的意思。
顧晨點頭：“你知道就好。”
“呵呵。”張教授冷哼兩聲，無奈搖頭道：“這個高城我當然清楚他的為人了，他從其他實驗室跳槽過來的時候我就有注意。”
“要說忠誠度，的確，南山實驗室只是他成長的翹板，他呆不長的，因為H項目這種課題，全世界做的人很少。”
“因此誰掌握核心數據，誰就能占得先機。”
“但是這一切對高城來說，似乎變得并不重要，他所要的是個人的成長。”
“如果讓他在我這里弄到核心數據，那他很有可能用這個做跳板，跳槽到下一家實驗室。”
“要知道，他是我們南山實驗室重金挖來的核心人員，光工資和補貼，就已經遠遠超過一些小項目的負責人。”
“他是個很了不起的人物，但我們也不傻啊，實驗室高層早就叮囑過我們，大家只不過是相互利用。”
“相互利用？”盧薇薇也沒想到，原來張教授早就知道高城是個什么樣的人物。
但即便知道，他還是重用。
無外乎就是因為團隊需要。
在H項目的課題中，能用的人手就這些，各大科研實驗室，也都卯足勁在爭取人才。
相互利用的事情時有發生。
“原來你早就知道。”顧晨也是搖了搖頭，淡淡道：“但是你沒有考慮過張浩的感受，才導致他心理失衡，我覺得張浩之所以有今天這種過激的報復行為，你作為叔叔也脫不了干系。”
“沒錯，是我的錯。”張教授不想辯解什么，只是有些傷心難過。
他弱弱的問顧晨：“張浩他現在怎么樣？”
“還好，沒有想象中的那樣脆弱。”顧晨說。
張教授搖了搖頭，無可奈何道：“這小子就是沉不住氣，明知道我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可他卻是一根筋。”
“竟然還利用干冰和酒精，弄出這么大動靜來。”
看著手里的筆錄文件，張教授擦著眼角的淚水道：“這小子是聰明，可就沒用到正道上來。”
“把他提出團隊，是我的失誤，我承認，可是張浩這家伙報復高城，造成高城昏迷不醒，這我也有責任。”
“所以，我只想看看高城，想跟他說說話行嗎？”
“不求他能原諒我，但求能讓我們叔侄兩好好溝通，有話坐下來慢慢說。”
“可以，我讓人安排。”顧晨答應的很隨和，也爽快。
今天一大早將張教授通知來警局，顧晨也就是這個意思。
安排一名見習警，將張教授帶走之后，顧晨長舒一口氣，坐回到自己的辦公椅上。
高城遇襲的案子，基本上進入后續收尾階段。
張浩對自己的犯罪過程供認不諱。
不過張浩并沒有真的想要殺掉高城，只是想給高城一些好看。
從張浩頻繁去實驗室領取酒精和干冰就能看出，其實張浩曾經在某個隱秘地點試驗過多次。
或許是考慮到玻璃瓶的爆炸威力不可控，因此張浩在實驗中得到一個平均值，這才敢實施自己的犯罪計劃。
可奈何這一次，玻璃瓶中的壓力巨大，導致高城全身多處受傷，甚至差點在實驗室丟掉性命。
因此才釀成大禍。、
不過張浩故意傷人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即便再多辯解，也逃避不了真正的實施。
等待他的將是法律制裁。
……
……
兩日后。
芙蓉分局，刑偵三組辦公室。
最近辦公室里熱鬧的事情也不少，在大家各忙個事的同時，丁亮和黃尊龍兩人，在經過三組辦公室時，直接竄門來到了顧晨的身邊。
隨便抽出兩個凳子便坐下。
正在工作的顧晨斜視了二人一眼，立馬又回過頭問：“你倆最近精神不佳，狀態不是很好的樣子啊。”
“能好嗎？最近晚上天天加班。”丁亮打了個哈哈，直接沒精打采的道：“你是不知道，最近西街那邊，咱們總是接到不少報警電話呢。”
“西街又怎么了？”坐在顧晨前排的盧薇薇也問。
黃尊龍瞇著眼笑笑，不由分說道：“這說來也奇怪，西街晚上，總有那么一群鬼火少年，晚上將摩托車噪音開到最大。”
“在那邊居住的居民，多是受不了這些鬼火少年的打擾，才打電話報警投訴呢。”
“那這些鬼火少年抓到了沒？”顧晨也問。
丁亮搖頭：“哪有這么容易的？這幫鬼火少年都戴著頭盔，而且所開的車輛，也都是經過特殊改裝，跑的特別快。”
“尤其是附近的街道和小巷，這幫鬼火少年一旦鉆進里面，就如魚如江海，鳥飛蒼穹。”
“要找這幫家伙，的確不那么簡單啊，因為他們對地形特別熟，而且我們人手也不夠的，要逮這些人絕非易事。”
“等等。”顧晨愣了一下，這才緩緩問道：“話說……你兩今天來咱們三組訴苦，就是因為這事吧？”
也是忽然猜出了丁亮和黃尊龍這兩人的心思，顧晨不由笑了笑說道：“你倆該不會是來借兵的吧？”
“哈哈。”丁亮尷尬的笑了兩聲，這才道：“畢竟是室友啊，看來這點小心思是瞞不過你顧晨的，沒錯，我們是來借人手的。”
“那為什么是三組？”盧薇薇黛眉微蹙，又問：“你們當一組跟二組是擺設呀？”
“這不是跟你們比較熟嘛。”黃尊龍一句話點名要點，道：“他們一組跟二組，本身也交集不多，讓他們幫忙，都是相互推諉。”
“是啊。”丁亮也趕緊道：“明明手里沒多少事吧，卻硬說自己忙的很，我說你們再忙能有三組的顧晨忙嗎？結果這幫人就把我給轟出來了。”
“哈哈哈。”盧薇薇聽到這里，不由笑出豬叫聲：“我說你倆怎么垂頭喪氣的，合著不光是抓不到這幫鬼火少年，還有在一組跟二組之間吃了閉門羹啊。”
“盧師姐，你就別笑話我們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嘛。”丁亮說。
盧薇薇立馬擺擺手：“別別別，請別上升到什么救援高度。”
“盧師姐。”黃尊龍還想再爭取一下。
可是盧薇薇也是見王警官剛好進來，于是甩鍋給他道：“你們還是找老王吧，畢竟三組他負責。”
“什么事就找我啊？”王警官剛開完會，對幾人的交談并不知情。
盧薇薇笑孜孜道：“還不是關于西街鬼火少年的事情，他們巡邏隊……”
“鬼火少年？”還不等盧薇薇把話說完，王警官在呆滯了幾秒后，立馬哦道：“哦哦，這事我知道，聽說還挺囂張的，尤其喜歡大半夜擾民，引擎弄的轟轟響。”
“原來王師兄也知道的。”顧晨笑道。
王警官將自己的筆記本往桌上一丟，直接抱起自己的保溫杯喝著枸杞茶，咱一番自我陶醉后，這才道：“剛才趙局叫各部門負責人去開會的時候，也專門提到過這件事。”
“我認為，作為兄弟部門，多少也還是需要支持一下的。”想想之后，王警官忽然打上一記響指道：“這樣，丁亮，黃尊龍，你們的事情我老王答應了。”
“從今天晚上開始，我帶顧晨和盧薇薇，一起加入你們的夜巡，一定幫你們逮住這幫鬼火少年。”
“真的呀王師兄？”黃尊龍一聽，他整個人都高興壞了，不由握住王警官雙手道：“那就太謝謝王師兄了，真的太謝謝你了。”
“別謝我，要謝就謝趙局吧。”猶豫了一下，王警官又道：“不過話又說回來，你們連幾個鬼火少年都對付不了，真是太沒用了。”
丁亮和黃尊龍面面相覷，兩人也是一臉的委屈。
黃尊龍叫苦道：“王師兄，這你就有所不知了，這些鬼火少年，可都專業的很，而且逃脫手法也是極為刁鉆。”
“而且他們知道如何規追捕，在撤退路線上也是極為講究，因為西街有許多老建筑老巷子，所以這就是他們的掩護。”
“許多西街巷子里的攝像頭，很難捕捉到他們，我們也曾經在監控里追蹤過多次，最后都是無疾而終，這幫人可厲害著呢。”
“厲害個屁，別扯那些沒用的。”王警官不喜歡丁亮和黃尊龍在自己面前夸大其詞。
要說對付鬼火少年，當初王警官也不是沒有參與過，那是一抓一個準，哪有這丁亮和黃尊龍說的那么夸張？
不過既然答應了，也不好推托，于是王警官又道：“這樣吧，今天等我們完成下午的工作，晚上再聯系。”
“可以。”
“有您這句話就行了。”
一聽王警官最終還是答應的，丁亮和黃尊龍臉上都樂開了花。
兩人在辦公室里調侃幾句后，也直覺的離開了。
盧薇薇有些生氣，質問王警官：“我說老王，多睡幾個安穩覺不好嗎？他們一組和二組又不是擺設，干嘛要自己接下這種吃力不討好的活啊？”
“你懂什么？”王警官也是皺皺眉，見丁亮和黃尊龍已經走遠后，這才松上一口氣道：“這其實是趙局的意思，在開會的時候就已經定下來了，我只不過是借花獻佛，讓他們覺得是我的恩賜。”
“呵呵。”盧薇薇生無可戀的看著他，隨后扭頭就走，再也不搭理。
……
……
凌晨1點。
車牌尾號為AE86的警車，停在一處小巷的入口。
顧晨、王警官和盧薇薇，三人就坐在警車內，安靜的等待。
根據之間巡邏隊的匯報情況來看，鬼火少年多喜歡在深夜飆車，尤其喜歡在凌晨之后。
當西街居民全部睡著后，開動轟鳴的引擎，在馬路中間一路狂飆加尖叫。
就連不少居民家的寵物狗，都感覺是妖怪來了。
鬼火少年所到之處，皆是雞犬不寧。
王警官坐在后排聽著深夜廣播，那女主播溫柔的聲音，都快把他哄睡著。
可能是手臂一滑，王警官整個人撲通一聲，摔倒在座椅上。
他立馬坐直了身體，揉了揉雙眼問道：“顧……顧晨，現在幾點了？”
“凌晨1點過5分。”顧晨說。
“有沒有什么情況？”王警官瞇著眼，打著哈欠問顧晨。
“沒有。”顧晨搖頭，瞬間將靠椅往后調解，讓自己的身體趟靠著。
盧薇薇也抱怨道：“這都凌晨1點了，怎么到現在一點動靜都沒有？咱們是不是守錯地方了？”
顧晨搖頭：“不會的，丁亮和黃尊龍說過，這幫鬼火少年的出現，不定時，有時候是一三五七，有時候是二四六，有時候是連續幾天。”
“反正這幫人今天不出現，明天或者后天也是有可能出現的，因為尋求刺激一旦過癮，就很難戒掉。”
“是啊。”王警官伸了個懶腰，這才拍著嘴巴打著哈哈道：“都是一般年輕人，要是在深夜出現，這摩托車的巨大轟鳴，幾條街都能聽見。”
“而且趙局在會議上也說了，這條街道，往往是他們逃跑的必經之路。”
“因為他們要躲避監控，就必須通過這條街道，然后往我們這條巷子里逃竄，再到這些老建筑中群里繞幾個圈子，很快就能消失的無影無蹤。”
“所以咱們守在這里的通道，可謂是斷他們后路，不來則好，來則抓他。”
“呵呵。”也是見王警官說的頭頭是道，盧薇薇也感覺無話可說，只能“呵呵”兩聲作為回應。
可就在此時，顧晨豎了豎耳朵，咦道：“你們剛才……有沒有聽到什么動靜？”
“什么動靜？”王警官皺皺眉，安靜的聆聽幾秒后，道：“有嗎？我怎么沒聽到？難道是鬼火少年的引擎聲？”
“可我怎么沒聽到啊？”盧薇薇也是黛眉微蹙，感覺夜里似乎也沒有動靜。
可就在此時，卻有一個微弱的女子救命聲，從大家身后的小巷中隱約傳來。
三人一愣，立馬同時的看向了身后。
“在后邊。”顧晨說完便立馬下車，以飛快的速度朝小巷后頭跑過去。
盧薇薇和王警官也不敢攜帶，整理好警用裝備后，也立馬追隨顧晨的腳步，一起朝著呼救聲傳來的方向跑過去。
“踢踏！踢踏……”
此時此刻，整個小巷里，都傳來三人急速奔跑的動靜。
而當顧晨來到第一個小巷路口時，他發現，左側道路上，一名女子連滾帶爬，晃晃悠悠的萎縮在一處角落里。
而透過小巷燈光，一名長發飄飄的男子，正扛著麻袋站在她面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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