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海芳擺出了一副老年人特有的對抗方式，頓時雙手抱胸，開始要求見領導，還時不時的拍椅子，以此來給自己壯膽。
但這種方式，顯然在芙蓉分局并不奏效。
像老太太這種情況的人，大家早就司空見慣，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
見孫海芳拒不配合，王警官眉頭一蹙，頓時也用力的猛拍桌子，甚至將自己保溫杯里的枸杞茶都給震了出來。
對付狠人，尤其是蠻不講理的家伙，王警官就必須要在氣勢上壓倒對方。
善意的商量，會讓對方認為警方好說話，接下來就是各種胡攪蠻纏。
但王警官根本不吃這套。
也是被王警官這一拍桌子給嚇了一跳，孫海芳果然愣住了，也是畏畏縮縮的看向王警官。
“孫海芳，鬧夠了沒有？”王警官怒視她道。
孫海芳哽咽了一下，這才放低語調說：“你們想怎么樣？”
“怎么樣？你把這件衣服的事情說清楚，我告訴你孫海芳，不要跟我們耍花招。”
“這衣服要是你的，我們自然也能調查出來，可這衣服如果不是你的，你卻在這里故意胡攪蠻纏，那也別怪我們不客氣。”
盧薇薇早就看不慣孫海芳這臭脾氣。
現在許多證據都擺在面前，可面前的孫海芳，卻依舊不肯悔改的樣子。
這讓盧薇薇非常上火。
合著之前你牛氣沖天也就罷了，現在什么情況難道自己不知道嗎？
孫海芳不由縮了縮脖子，感覺今天這小女警，好像脾氣還挺大的，比那天第一次見面時還要暴脾氣。
可現在，警方在家中搜到了一件當天孫蕓梅在吳家巷子失蹤時候穿的衣服，不給個說法出來，顯然是過不了這關。
孫海芳不由低下腦袋，似乎也在想辯解之策。
顧晨一直盯著孫海芳，也是提醒著說：“孫海芳，那天你姐姐孫蕓梅出現在吳家巷子，11弄11號的時候，是晚上10點左右。”
“而她離開吳家巷子11弄11號的時候，是晚上10點10分，之后就再沒出現過。”
“可湊巧是，就在你姐姐失蹤之后的時間里，你卻在附近突然出現。”
“雖然你穿著自己的衣服，但是你手里拿著的，或許就是我們在你家搜到的衣服。”
“隨后，你騎著藏在附近的電瓶車，將自己偽裝起來，然后回家。”
頓了頓，顧晨見孫蕓梅的雙腿開始不由顫抖，這才繼續說道：
“從那之后，那件衣服就再沒被帶出來過，所以今天我們派人去搜，一搜一個準，你以為是什么原因？因為我們早就對你的具體情況做到了精準掌握，你以為你能逃得掉嗎？”
“我……”孫海芳似乎有些詞窮，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說起。
袁莎莎見狀，也是繼續補充著說道：“而且你告訴我們，你姐姐別墅老屋被發現的那間隱秘房間，是為了紀念她失蹤的兒子，從而用墻壁封死。”
“可根據我們進一步調查發現，你姐姐的兒子，根本就沒有18歲，而是剛出生不久就已經夭折。”
“從這點來說，許多清河鎮上，對你們姐妹倆認識的人都很清楚。”
見孫海芳雙眸閃爍，不知所以時，袁莎莎又道：“所以你告訴我們的這個消息，壓根就是個假消息。”
“你姐姐孫蕓梅的兒子，壓根就不存在18歲，也就不存在所謂的為情決斗。”
“而這樣一來，吳奇的兒子也就根本不存在與孫蕓梅的兒子展開決斗，所以吳奇也在撒謊。”
“而且我們還發現了另一件事情。”這邊袁莎莎話音剛落，一旁的盧薇薇也繼續補充著道：
“那就是吳奇跟你們這兩姐妹，都有過一段感情關系，你姐姐拒絕了吳奇的追求，而吳奇轉而追求你，但是后來因為吳奇的移情別戀，導致你倆分手。”
看著孫海芳不可置信的抬頭時，盧薇薇趕緊又道：“而后來你為了報復吳奇，這才果斷舉報了吳奇走私犯罪的經過。”
“因為當時只有你在吳奇的公司上班，所以也只有你對吳奇的公司業務比較了解。”
“而這一切，都跟你姐姐毫無關系，但是你卻口口聲聲說，是你姐姐因為兒子失蹤的事情，因而才報復吳奇，舉報了吳奇。”
“現在看來，這完全就是無稽之談，一切都是你自己的謊言。”
“我……”
似乎是被人揭穿了陰謀，孫海芳此刻心慌慌。
之前還嚷嚷著要找領導，可現在，自己壓根就沒這底氣。
看著面前四名警察，正眼神灼灼的看向自己時，孫海芳之前的各種底氣蕩然無存。
王警官也是扣扣桌子，嚴肅的問道：“孫海芳，你還要裝到什么時候？”
“讓我們去北嶺寺院找吳大師的人是你，可如果這一切都是謊言，那么吳大師告訴我們的，顯然也是謊言。”
“而吳大師讓我們去吳家巷子碰碰運氣，然后我們就剛好在監控中發現了你姐姐孫蕓梅的蹤跡。”
“再然后，你姐姐孫蕓梅就此失蹤在河邊。”
頓了頓，王警官也是冷哼兩聲，沒好氣道：“這明眼人都清楚，人失蹤了，那肯定是掉河里了。”
“可那天這個所謂的‘孫蕓梅’，其實根本就不存在，那個在吳家巷子11弄11號監控當中的人，其實就是穿著你姐姐孫蕓梅衣服的你。”
“你利用跟孫蕓梅雙胞胎的關系，假扮了孫蕓梅的身份，從而讓我們相信，孫蕓梅或許已經墜河身亡，但就是尸體找不到。”
“這樣一來，你跟這個所謂的北嶺吳大師，就可以一起編造一個所謂孫蕓梅有些愧疚的說辭，讓我們警方相信，孫蕓梅或許是因為殺害了吳大師的兒子，所以才一直帶著愧疚生活多年。”
“而那個隱秘房間的被發現，也恰恰讓孫蕓梅痛苦不堪，所以才會去北嶺找吳大師開導。”
幽幽的嘆息一聲，王警官也是冷笑著說：“不得不佩服啊，你跟這個吳大師，配合起來還真是有模有樣。”
“這要是我們不留點心眼，可能就被你忽悠過去了。”
“沒錯。”見王警官說道這里，顧晨也趕緊接話道：“孫海芳，你那天晚上，穿著你姐姐孫蕓梅的衣服，從10點10分離開監控范圍之后，就去到河邊。”
“隨后，你跳入河中，游泳到另一處登陸地點，上岸之后，躲在某處角落位置，換好身上的衣服。”
“但你為了避免身上所穿的這套衣服被外人發現，所以你卷好之后，裝進了一個袋子當中，騎著電瓶車帶回家里。”
“呵呵，游泳？”聽聞顧晨說辭，孫海芳短暫打斷了一下，冷笑著說：
“顧警官，你在開玩笑吧？我一個老太太，大冷天去河里游泳？你可真會想象？”
“孫海芳。”這邊孫海芳話音剛落，一旁的盧薇薇便咧嘴一笑。
她知道，這個老太太肯定會矢口否認的，所以她想狡辯的這些說辭，大家之前就已經做好功課。
不然盧薇薇也不會專門去找冬泳協會的徐大爺。
為的就是對付這個孫海芳的反駁。
可現在看來，還真是正中下懷。
不給這個老太太亮出一些證據來，看來這孫海芳還想蒙混過關。
盧薇薇才不會給她任何機會，于是直接問她道：“我問你，你是不是冬泳協會的人？”
“啊？”
聽到“冬泳協會”四個字時，孫海芳表情一怔。
很顯然，她也沒料到盧薇薇會突然提起這件事情。
盧薇薇也是毫不客氣，繼續追問：“我就問你，到底是不是？”
“我……我不知道什么冬泳協會！”
“啊呸！胡說八道的本領，你還真是一點不害羞啊？”聽聞孫海芳在這胡說八道，盧薇薇也是沒好氣道。
孫海芳表情一怔，也是面露難堪。
似乎是被這小丫頭抓到了辮子，現在這丫頭正不依不饒的窮追猛打。
可盧薇薇敢這么說，很顯然，她是掌握了一些線索的。
孫海芳一臉汗顏，但卻矢口否認，繼續死鴨子嘴硬。
雖然也知道這樣是無用功。
盧薇薇見孫海芳一些認慫，也是淡笑著解釋：“我認識動用協會里的一個徐大爺，是他告訴我的。”
“你孫海芳在冬泳協會里，還是個動用高手。”
“而就在年前那場大雪的當天，你還跟著動用協會的一群老大爺，去到江邊游泳，還救了一位腿抽筋的老大爺，這事你不會不知道吧？”
“我……”
感覺盧薇薇說的一點沒錯，孫海芳現在是徹底慌了，眼神東張西望，卻是有些手足無措。
“呵呵。”見自己抓到了孫海芳的命脈所在，盧薇薇現在得意了，直接反問孫海芳道：
“怎樣？難道我說的不對？”
“在人家徐大爺口中，你可是個冬泳高手，而且這群下雪天去江邊游泳的人，只有你一個老太太，多少老大爺圍著你轉。”
“如果說徐大爺胡說，那這些老大爺都不清楚嗎？”
“可就你這游泳水平，要從吳家巷子外頭的那條小河，游泳到不遠處的另一個登岸地點，應該不難吧？”
“然后再換身衣服，騎著電瓶車回家，應該差不多時間吧？”
說道這里，盧薇薇還扳起手指計算起來，這才又道：“時間是剛好的，你從吳家巷子岸邊的監控消失。”
“然后出現在下一個監控畫面中，騎著電瓶車出來，時間真好，這是怎么回事啊？”
盧薇薇明知故問，將問題直接又拋給孫海芳。
孫海芳現在的尷尬不已，整個人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丫頭的問題。
感覺這簡直有些不講武德了？
“孫海芳。”見孫海芳依舊默不作聲，但她的身體是不會騙人的。
要說心理素質好，孫海芳并不具備。
在面對盧薇薇道出緣由之后，孫海芳的身體便開始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
于是顧晨繼續追問：“事情是不是這樣？”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們所說的這些，到底什么情況？”
孫海芳忽然就雙手抱頭，似乎已經到了絕望的邊緣。
之前還盛氣凌人，可現在完全有些泄氣。
她也不知道這幫警察是怎么搞到自己的這些信息。
之前還抱著反抗一下的心態，可現在心態直接就被盧薇薇給說崩了。
王警官也是沒好氣道：“孫海芳，事到如今，你還想抵賴？那套從你家中搜到的那套衣服，上面有據說有許多劃痕，很顯然是你爬上岸邊的時候，被岸邊凹凸不平的水泥給劃破的。”
“可如果你說那人不是你，那你大晚上，為什么會出現在那處地點？”
頓了頓，王警官見孫海芳將頭低得更下了，這才又道：“還有那個吳奇，還大師呢？合著跟你一起欺騙我們？”
“而且你們還用一張用電腦合成打印出來的黑白照片來忽悠我們，說這是你姐姐孫海芳的兒子，這不扯淡嗎？”
“你姐姐孫蕓梅，兒子剛出生沒多久就已經夭折，這個，當年你們清河鎮福利院老院子的兒子，還包括當年跟你們兩姐妹一起住在福利院同一個房間的孫桂花也可以作證。”
右手背連續拍在左掌上，王警官也是沒好氣道：“這都已經鐵證如山的，你還想隱瞞到什么時候？”
“對。”袁莎莎見孫海芳此刻已經毫無招架之力，便立刻補刀說：
“而且那個相框里的金葉子，很顯然是你們破開那處隱秘房間之后再放進去的。”
“吳大師說那是他兒子的隨身物品，當年跟著孫蕓梅兒子一起失蹤。”
“可如果孫蕓梅的兒子并不存在，那這片金葉子的說法，很顯然就有問題。”
“嗯。”顧晨微微點頭，也是繼續說道：“而且吳大師能夠精準的說出這片金葉子上面的具體特征。”
“很顯然，這片金葉子飾品，有很大可能是吳大師的隨身物品。”
“但是吳大師為了編造一個所謂的‘謊言’，因此在編造出這是他兒子隨身物品，并且說這片金葉子已經跟隨兒子失蹤多年，但卻又突然在隱秘房間，被我們警方找到。”
短暫停頓了兩秒后，見孫海芳面如死灰，顧晨又道：
“很顯然，吳奇想利用我們警方的力量，率先找到這片金葉子，然后再來跟我們對質，以確定這片金葉子就是他吳奇的東西。”
“這樣一來，我們警方就會相信，吳奇兒子的失蹤，很顯然跟孫蕓梅脫不了關系。”
“而如此一來，或許孫蕓梅在殺害了吳奇兒子之后，將吳奇兒子的隨身物品偷偷取下帶走，并封存在老別墅里的相框當中，就顯得比較符合正常邏輯。”
“但這樣一來，勢必會讓我們警方認為，孫蕓梅有殺人的嫌疑，因此才引導我們上北嶺山上，去搜尋尸體。”
“害！說道這我就來氣。”聽顧晨這么一說，盧薇薇也是一拍桌子，沒好氣道：“昨天我們抽調局里這么多警力，上山幫吳奇搜山找尸體。”
“這是恨不得把山給翻過來，可把我們這些人給累慘了。”
幽幽的嘆息一聲，盧薇薇也是無奈搖頭：“我們全心全意的去幫他，可他卻在忽悠我們，還擺出一副自己非要找到失蹤兒子尸體不可的架勢。”
“當時簡直把我們感動的一塌糊涂，可現在想想，真是笑死個人，演技派老戲骨也不過如此，可見這個吳大師，還真是戲劇學院科班出身啊。”
“這要沒點演技，還真不好駕馭這個角色啊，你說對嗎？孫海芳？”
盧薇薇話音落下，現場短暫安靜了幾秒。
孫海芳現在的心理防線，可以說是徹底擊潰。
原本自己也想過，要用很多借口來搪塞，來反駁。
可現在看來，警方比自己準備的要更加充分。
自己無論從哪方面跟警方叫板，似乎都毫無勝算。
幾乎是把自己所有借口都給堵住。
面對警方的高壓姿態，孫海芳根本就找不出任何借口。
尤其沒想到，警方竟然還找到了清河鎮福利院的一些老人，打聽到關于自己跟姐姐孫蕓梅，以及和這個吳奇之間的關系。
要知道，當年福利院這些人，早就已經命歸西天。
活著的，大多都是一些老年人，而且大部分都已經遷走。
由于孫海芳也已經多年不跟這些老人聯系，因此感覺清河鎮福利院當年的這些人，能夠記起自己的，恐怕已經寥寥無幾。
再加上自己跟吳奇一起演繹的這些東西，足夠讓警方相信，孫蕓梅是因為當年殺了吳奇的兒子，因此產生愧疚，這才跳河自殺的。
只要不找到尸體，這種說法就越有說服力。
尤其是顧晨幾人從相框里，找到那片金葉子。
再加上吳大師的賣力演出，能一口氣說出金葉子的具體情況。
這些都足以說明一切。
只要警方相信，那這個案子，就自有定論。
加上警方還在北嶺山中，幫吳奇搜索了一整個上午。
由此可見，現在的警方，是完全掉入到自己跟吳奇設計的陷阱當中，是完全按照自己和吳奇的意愿在展開工作。
可誰能想到？誰又能想到？
顧晨帶領的辦案團隊，竟然不走尋常路，直接跳出了這個迷魂圈，直接把謊言當面戳破，這下只輪到自己尷尬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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