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晨能夠從盧海燕的話語中，讀出那么一絲微妙的信息。
首先兩人之間本身就存在某些微妙的關系，這似乎跟王欣雨有著莫大的關聯。
其次，王嘉耀在眾人眼中，一直是個老實本分的男人，可卻在被妻子發現與王欣雨有染后，忽然間變得暴躁起來。
從盧海燕的解釋中，顧晨讀出了王嘉耀，在那一刻害怕的畫面。
而盧海燕不斷提到王欣雨，也讓王嘉耀變得抓狂起來，似乎這是個不能提及的名字。
也就是在兩人因為王欣雨而爆發激烈矛盾時，王嘉耀甚至差點一度殺死了盧海燕。
這才有了盧海燕，后來帶著自己的孩子，連夜住在對面的老太太家中。
可見，當時的場景，已經是雙方都不可控制。
“盧海燕。”顧晨停頓幾秒，這才又問：“你幾次提到關于王欣雨的時候，你前夫王嘉耀都有過激反應，是這樣嗎？”
“啊？”也是反應有些慢半拍，盧海燕遲疑了片刻，還是點頭承認道：
“沒……沒錯，只要我一提到王欣雨，他王嘉耀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而且，那種扭曲的表情，我認識他這么多年，真的是很少看見。”
“那你有真正去調查過，他跟王欣雨之間的微妙關系嗎？還是說，你只是單憑雙方的聊天記錄，自己揣測的內容？”
顧晨又一次將問題拋給盧海燕。
似乎這個問題不解開，后邊許多工作都將無法展開。
然而此刻的盧海燕，似乎也被問傻在那。
這樣的問題，盧海燕似乎都沒有去真正思考過。
“盧海燕。”也是見盧海燕呆滯在那，盧薇薇趕緊提醒一句。
“哦，我并沒有去過多的調查，他跟王欣雨之間的關系，也是我通過他們手機聊天記錄知道的。”
“主要是聊些什么？”盧薇薇問。
“就……就是比較親密的內容，反正兩個人感覺很熟的樣子。”盧海燕低著腦袋，似乎不敢直視顧晨和盧薇薇。
顧晨發覺到這點后，也是繼續敦促：“盧海燕，你把頭抬起來，眼睛看著我。”
盧海燕聞言，也是緩緩抬頭，看向顧晨。
“現在告訴我，你那天在手機里，到底看到些什么？”顧晨說。
“我……我看到……”
盧海燕話說一半，卻欲言又止。
片刻之后，盧海燕再次低下腦袋。
然而這一次，顧晨似乎從盧海燕的反常舉動中，察覺出那么一絲微妙的變化，于是直截了當的說：
“你看到的內容，僅僅是兩人關系比較親密，但是并沒有太多出格的內容，對吧？盧海燕。”
“我……”
似乎是被顧晨問道要害，盧海燕的情緒，忽然之間變得緊張起來。
盧薇薇也發現了盧海燕的微表情變化，于是趕緊又道：
“盧海燕，也就是說，你光從你前夫王嘉耀和王欣雨之間的聊天記錄，并不能看出兩人之間，有著某些不正當關系。”
“而你所說的那些東西，也僅僅都是你自己的揣測對嗎？”
“我……我……”
“是不是？”見盧海燕還在猶豫，盧薇薇再一次確認的問她。
但這一次，盧海燕卻像只泄氣的皮球，忽然間嘆息一聲，默默點頭。
“天吶！”也是見盧海燕主動承認，盧薇薇有些不解道：
“那就是說，當初你并不能確定，你丈夫王嘉耀跟王欣雨有著某種不正當關系。”
“而這一切，僅僅都是你個人揣測？”
“嗯。”盧海燕此刻像個犯錯的學生，只能默默點頭，欣然接受。
顧晨搖搖腦袋，也是沒好氣道：“所以，當初街坊鄰里口口相傳的，關于王嘉耀跟外省女子有染的情況，其實都是你放出去的風聲對嗎？”
“是……是。”有些結巴的回答后，盧海燕忽然抬頭，也是沒好氣道：
“可是，如果我不這樣做，社區的輿論，肯定都會一邊倒的攻擊我，我也只是看到王嘉耀跟其他女人好像聊得很歡，所以……”
“所以你之前所說的那些東西，全部都是你編造的謊言？就包括王欣雨準備離婚后，想要占有這套房產之類的說辭？”
顧晨也是根據盧海燕此刻的交代，再結合她最早的那些說辭，很快發現自相矛盾。
而盧海燕此刻也慌了，整個人沮喪不已，也是雙手捂臉，緩緩說道：
“其實，其實我真的不想這樣子，我跟那些客戶，原本也沒什么？可是街坊鄰里愣是抓住這點不放，我……我也是沒辦法……”
“所以你才捏造了王嘉耀跟王欣雨之間的不正常關系？”盧薇薇說。
盧海燕此刻泣不成聲，也是緩緩點頭，哽咽著說道：“沒錯，事情就是這樣。”
“你可真夠行的。”盧薇薇對著沮喪的盧海燕甩了甩手指，整個人也是沒好氣道：
“你說你，我們現在正在調查你前夫的真正死因，可你現在卻跟我們撒謊，你知道這樣做，會誤導我們警方辦桉嗎？”
“對不起警察同志，對不起。”盧海燕此刻捂臉哭泣，也是一副認錯姿態。
顧晨見她哭哭啼啼，也是沒好氣道：“盧海燕，我問你，你當初跟那些客戶，到底什么關系？說實話？”
“我……”
“你要知道，我們目前在調查的是一起死亡事件，如果你有撒謊的嫌疑，那么你就有洗脫不掉的嫌疑。”
“而即便你不說，我們警方也是有辦法知道真相，所以，你最好考慮清楚。”
也是怕盧海燕搞不清目前的狀況，顧晨感覺有必要提醒一句。
畢竟，盧海燕的每一句供詞，都可能影響到自己追查真相。
而盧海燕目前給自己的印象，就是一個喜歡偷奸耍滑，滿嘴跑火車的房地產銷售。
似乎弄虛作假，已經成了她的職業習慣。
見顧晨眼神犀利，盧海燕下意識的扭頭躲避，但心里卻是非常清楚。
現在自己不交代，警方也有本事查到真相。
而且盧海燕也感覺，自己在顧晨面前，似乎壓根就不敢直視他的雙眸。
顧晨身上似乎有著一股強大的能量，讓自己不敢在他面前隨意撒謊，甚至還會感覺心虛。
也是在顧晨和盧薇薇的再三逼問下，盧海燕只能長嘆一聲，無奈說道：
“沒錯，當初那些謠言都是真的，我為了能夠多賣幾套房，不惜用自己的身體，去換取客戶的成交。”
“對于那幾年，房地產行情較好，提成可觀，我只能不惜一切的多搞錢。”
“而且，即便我不這樣做，同行也會這樣做，我知道這樣做并不好，可是，在這個大染缸里，許多人都是不擇手段的去謀取利益。”
“我只是看到曾經的姐妹，如今賺得盆滿缽滿，所以，那一刻，我動心了，我開始出賣自己的靈魂。”
話音落下，盧海燕深深的嘆息一聲，感覺自己的靈魂并不純潔。
盧薇薇也是無奈搖頭，問道：“所以說，當初那些謠言，其實都是真的？”
“嗯。”此刻的盧海燕，并沒有任何反駁，直接點頭承認。
“那后來你從酒店出來，客戶對你行為不軌，其實你并不介意？”盧薇薇問，
但盧海燕卻是搖搖腦袋，否認著說：“不，我當然介意，我對這些人并沒有感情，他們只是我的賺錢工具。”
“只是沒想到那天，大家都喝得酩酊大醉，所以一直走到酒店外頭，我們也沒有注意分寸，因此被熟人碰見。”
深吸一口氣，盧海燕也是無奈搖頭：“所以，這件事情再也隱瞞不下去了。”
“所以那天晚上，我只能借著王嘉耀跟王欣雨的事情，借題發揮，好給自己一個臺階。”
“可不曾想到，就以為我提到了王欣雨，王嘉耀竟然要殺了我，我真的不知道我到底是猜對了還是猜錯了？我……很慌，我只記得那天晚上我很慌。”
“我需要轉移視線，我需要洗脫自己的不純潔，我……”
想了想，盧海燕似乎又回過神來，趕緊又道：
“對了，雖然我不能確定，王嘉耀跟王欣雨之間，是否存在某種不正當關系。”
“但是我可以確定，王嘉耀在夜里睡覺，的確叫出過王欣雨的名字，這是千真萬確。”
“要不是因為這件事情，我是不會去偷看王嘉耀的手機，真的，警察同志，請你們一定要相信我。”
“你不要激動。”顧晨記錄的同時，也是趕緊安撫盧海燕的情緒。
似乎當年的事情，正在盧海燕的心中慢慢被遺忘。
可是王嘉耀的死，讓她感到深深的不安。
這點顧晨都看在眼里，顧晨問她：“你很怕王欣雨？”
“我……”
“說實話。”顧晨說。
“好……好吧。”短暫猶豫幾秒，盧海燕還是點頭承認：
“沒錯，我是有點害怕王欣雨，害怕王欣雨過來找我報仇。”
“因為當年我隨便給王欣雨跟王嘉耀扣了一定帽子，說他們兩個有不正當關系。”
“但是，我一直沒見過王欣雨，也不清楚，王欣雨跟我前夫王嘉耀之間，到底有著哪層關系？”
“因為，從那天晚上，我偷看王嘉耀的手機發現，雖然兩人聊天關系不錯。”
“但是我還是能夠感覺出來，王嘉耀似乎有些懼怕王欣雨的意思，就連說話都是小心翼翼。”
深呼一口氣，盧海燕努力平復下心情，這才趕緊解釋著說：
“也正是因為如此，這才讓我感覺深深的不安，我似乎意識到，這個王欣雨是個厲害的角色。”
“畢竟，那天晚上，當我提到王欣雨時，王嘉耀臉上滿是驚恐。”
“可現在，王嘉耀又突然上吊身亡，我懷疑是王欣雨干的。”
“而且你們也說了，王欣雨就在江南市，如果她在江南市，那肯定會找我報仇，她可能會用一些非常手段，一定是這樣。”
盧海燕說起王欣雨，整個人的神情，再度變得緊張起來。
這讓顧晨感覺，盧海燕似乎在恐懼。
一個王欣雨，竟然能把盧海燕嚇成這樣，顧晨也感覺非常好奇。
“盧海燕。”見盧海燕此刻驚魂不定，盧薇薇也是隨口一問：
“你前夫王嘉耀跟你離婚之后，這段時間，有沒有跟你聯系過？”
“呃……有。”盧海燕默默點頭。
“那他有跟你說些什么？”盧薇薇又問。
“他說，以前是他對不起我，反正忽然跟我聯系，然后又說了一堆模棱兩可的話。”
“當時感覺沒什么？可后來越想越不對勁，總感覺這個王嘉耀或許要去做些什么？”
“于是今天，你們電話告訴我說，王嘉耀在山上上吊身亡，這……這很可怕不是嗎？”
“所以你認為是王欣雨干的？”顧晨問。
“對，或許就是她干的。”盧海燕點頭。
“那依據呢？總得講證據吧？”顧晨說。
盧海燕搖搖腦袋：“我雖然現在無法判斷，但是，王嘉耀害怕王欣雨的事情，這點絕對不會錯。”
“我就一直有種錯覺，感覺王嘉耀，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在王欣雨手中。”
“雖然我也沒見過什么王欣雨，但是冥冥之中，我的第六感告訴我，她來了，或許是來復仇的。”
“雖然我也不知道，為什么腦袋里會想這些？但是，我有種強烈的預感。”
“王嘉耀死后，王欣雨或許會來找我，我害怕，我真的害怕。”
說道最后，盧海燕再次雙手交叉抱住自己，整個人的身體也開始變得顫抖起來。
這波操作，著實將面前的顧晨和盧薇薇驚得目瞪口呆。
兩人都不曾想到，一次將盧海燕叫來問話，竟然會把盧海燕嚇成這樣？
雖然在盧海燕口中，始終也沒能找到王欣雨的下落。
但是從盧海燕緊張的神情可以看出，她在害怕，害怕王欣雨過來找她。
而且，盧海燕口中不斷提及的“復仇”二字，似乎這個“復仇”，跟王欣雨脫不了關系。
可是，如果盧海燕跟王欣雨無仇，那盧海燕激動什么？
難道就因為幾年前，盧海燕對王欣雨的造謠，就能對外省的王欣雨造成巨大傷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