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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內。
所有人都圍住了顧晨。
顧晨也是將兩截膠紙,用兩手捏住,展現在大家的面前。
“你們看看這兩截膠紙有什么區別嗎?”顧晨問。
“區別?”甘文峰將信將疑的看著顧晨,隨后將目光投向他手上的膠紙。
“兩張膠紙型號一樣,誒?不對。”甘文峰忽然停頓了一下,整個人瞪大眼睛:“這……”
“沒錯。”盧薇薇也趕緊說道:“這兩張膠紙的型號確實是一樣的,但是上面所沾滿的物體,卻有著明顯的區別。”
隨后,盧薇薇指著顧晨左手的膠紙道:“像這張膠紙上,就沾滿了窗戶縫隙的各種贓物,撕下來的時候,就帶下很多贓物。”
看了看顧晨的右手,盧薇薇又道:“而這張膠紙,只有一半的位置,出現和粘住窗戶縫隙的膠紙一樣的問題,但是另一半卻很干凈。”
“盧師姐。”顧晨看著盧薇薇,笑了笑說道:“你說的很對啊,這就是問題的關鍵,因為,這根本就不是一個密室。”
“不……不是密室?”高程也趕緊湊近了些。
當他仔細看清顧晨手里的膠紙時,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
“沒錯。”顧晨笑了笑,回頭看著破損的門框,道:“粘在大門上的膠紙,開著的另一半,并沒有粘過物體的痕跡。”
“由此可以看出,房門并不是密封的,而是兇手故意在門上貼膠紙,讓我們誤以為膠紙是在撞門時被扯開的,可見,張小雅并不是自殺,而真正的兇手另有其人。”
聽到顧晨的一番解釋,高程和甘文峰忽然就愣住了。
兩人剛才沒有仔細檢查過現場。
雖然也跟著顧晨的足跡,到每個房間轉了一圈,但只是粗略搜查一些家庭用品,以確認房間是否只有張小雅一個人居住。
可粘在門上的膠紙,這種小細節,竟然被眼尖的顧晨率先發現。
感覺又一次被江南市的警察搶先了……
如此一來,就可以基本斷定,死者張小雅并非自殺,而顧晨也已經將案件向前推進了一大步。
顧晨看了看張小雅的傷口,此刻已經開始發臭,這說明死者張小雅的死亡時間,很有可能就是三天前,11路公交車司機劉訊,最后一次送她到站后發生的。
否則第二天早上,張小雅一定會準時出現在劉訊的11路公交車上。
“張小雅被人殺死后,被兇手偽裝成自殺的樣子。”顧晨雙手抱胸,右手捏著下巴,圍著張小雅的尸體轉上一圈,又道:“那她或許跟上周發生在高新區金店的失竊案有關。”
“顧師弟。”盧薇薇黛眉微蹙的走到他身邊,弱弱的問道:“所以,你認為他跟兇手,也就是盜竊金店的歹徒是一伙的?”
“有可能。”顧晨若有所思,隨后看著王警官,問他:“王師兄,你知道兇手為什么要留下這袋黃金首飾嗎?”
“有幾種可能。”王警官根據顧晨先前的推斷,也很快清楚問題的關鍵。
“第一種情況,那就是兇手在行兇之后,忙著清理和布置現場,忽略了地上的這袋黃金首飾,當然這種可能性不大。”
“那第二種呢?”盧薇薇趕緊問他。
“第二種,那就是兇手故意將這袋黃金首飾留在這里,讓之后發現張小雅死于屋內,第一時間感到現場的人,誤以為張小雅就是那次黃金竊案的真兇,最后迫于警方強大的心理壓力下,選擇在密室自殺。”
“當然,這也是兇手借此來迷惑警方的手段,好讓自己逍遙法外,讓張小雅做替死鬼。”
顧晨笑了笑說道:“王師兄分析的很好,如果要判斷的話,我更偏向于第二種情況。”
“我也是這樣認為的。”高程趕緊點頭,道:“第二種情況的可能性更大,這個張小雅,很有可能是兇手的替死鬼,兇手將張小雅殺害之后,把她偽裝成劫走黃金首飾的罪犯,迫于壓力而自殺。”
“但是大門上的這些小細節,恰恰暴。露出兇手的狡猾之處,好在被我們及時發現。”
顧晨拿著膠紙,放在手背粘貼了幾下,說道:“其實主要是這種膠紙特別黏,貼在窗戶的縫隙尚能粘走許多雜質和灰塵,那粘在大門上為何不會?原因很簡單,兇手只是為了迷惑。”
顧晨隨后將兩截膠紙粘在了餐桌邊角,兩截膠紙都只粘一側,繼續說道:“可是這種膠紙有個常識性問題,那就是一側粘久之后,另一側會自然的翹起。”
“所以粘在大門上的膠紙,另一側會自然揚起,在兇手關上大門之后,膠紙的另一側并不會粘住門框,這就造成了現在這種情況。”
顧晨很佩服兇手的腦洞,但是因為膠紙特點的瑕疵,還是讓兇手露出破綻。
然而,顧晨覺得理所當然的推測方案,卻是震驚了高程,更是讓甘文峰感覺自愧不如。
發現小細節,往往就在一瞬間,可為什么率先發現問題的不是自己呢?
“看來,顧晨你對于小細節的觀察,還是有一定實力的嘛。”一直不愿承認事實的甘文峰,忍不住將憋在心里的話說出來。
在一旁的盧薇薇冷笑兩聲:“怎么?你不覺得我顧師弟對于案件的掌控,天生具有實力嗎?”
“應該是運氣吧?”相比較甘文峰的不干,高程就顯得要面子些:“其實讓我們展開調查,也是可以發現這些貓膩的,只是恰巧被顧晨搶先發現了而已。”
“沒錯!”顧晨也是笑笑:“我只是碰巧發現,這要換個普通人,也是可以發現的。”
站在一旁的盧薇薇當時就笑了。
這反而讓高程更加尷尬。
因為這個案子,或者說這個事件,從一開始就是顧晨在主導。
包括和11路公交車司機劉訊的交談,從他郁郁不振的心態中,了解到張小雅的離奇消失。
而顧晨僅僅只用了一張俯視的車載視頻監控截圖,就能在6分鐘內,畫出張小雅的正臉素描。
更讓人出奇的是,素描圖立體到計算機僅僅用了10秒中,就能在海量信息中,匹配到張小雅的真實信息。
而在來到張小雅租住的地點時,也是顧晨率先聞到血腥味。
按理來說,血液凝固之后,這種血腥味應該很難用嗅覺聞出,但是顧晨可以。
這就很讓人不可思議了。
更讓人離奇的是,就在大家談論密室的關鍵問題時,又是顧晨率先發現了膠紙的貓膩,再結合那袋散落的黃金首飾,推斷出張小雅的死因過程。
這一環接一環的工作,顧晨看似在不經意間完成,但是高程心里十分清楚。
沒有超強的實力做基礎,運氣也不會降臨在你身上。
高程現在看顧晨的臉色都變了。
一個小小的三級警司,竟然可以主導案件,發現案件背后的故事。
而這一切,僅僅是因為顧晨昨天和盧薇薇在逛街時,在公交車上的一次偶然經歷。
一場面對面的交流,扯出一樁殺人案。
高程真心佩服這樣的顧晨。
“高師兄。”見高程又一次仰望天花板,仿佛在思考著什么,顧晨趕緊叫了他一句。
“啊?”高程瞬間反應過來。
“想什么呢?”顧晨笑著問他。
“沒有。”高程也是擺擺手,道:“顧晨,你干得確實很漂亮,但是現在兇手還沒有緝拿歸案,這讓我有點頭疼啊。”
“老高。”王警官也站出來道:“沒關系,既然已經找到失蹤的張小雅,那剩下的工作也就好辦了,根據張小雅的人脈圈,開始排查,我就不信找不出這個殺人兇手。”
“是啊,這個人必定是張小雅比較熟悉的人物,否則兇手為什么要殺張小雅?而且將這些黃金首飾故意散落在地上,以此來嫁禍給張小雅呢?”
甘文峰取出取證袋,在對這些贓物進行拍照編號之后,也道:“兇手如今不知道還在不在江北市,如果任由這個殺人犯留在江北,恐怕是個隱患,必須盡快找到他。”
說完之后,甘文峰不由自主的看向了顧晨。
原因很簡單。
王警官和盧薇薇,每次說完之后,兩人都會不自覺的看向顧晨,像是在征求顧晨的意見。
在這種氣氛的影響下,甘文峰也開始有了這種小習慣。
以往,他只會看向高程,而現在的高程,仿佛被邊緣化,心里不是個滋味。
“咳咳。”高程故意咳嗽兩聲,忙問顧晨:“顧晨,你對這種案件有什么看法?有沒有什么好辦法能找到這個兇手?”
顧晨問道:“這袋黃金首飾,跟之前高新區金店失竊的黃金首飾,相差有多少?”
“這個……”高程猶豫了一下,這才說道:“這一袋,可能連十分之一都不到吧。”
“那就是說,還有大量的黃金首飾,目前正在兇手的身上?”顧晨又問。
高程點點頭:“你說的沒錯。”
盧薇薇盯著顧晨,笑嘻嘻道:“顧師弟是不是有什么好方法?”
盧薇薇跟顧晨的os是相通的,顧晨的一舉一動,哪怕是一個表情,一句話,她都能深刻領會。
顧晨這么問高程,無非就是想了解上周金店失竊的總體情況。
看他一副淡然的表情,顯然心里也有對策。
“張小雅就是上周高新區金店竊案的真兇。”顧晨說。
“啥?”
“你說什么?”
“張小雅就是真兇?”
“可你剛才還說她是被人陷害的,你怎么改口就說她是兇手呢?顧晨,你有沒有搞錯啊?”
大家都被顧晨的言語驚住了,所有人都感覺不可思議。
這線索也找到了,粘在門上的膠紙,明顯是兇手策劃的,可顧晨為什么忽然推翻了之前的所有推斷?
“顧晨!”高程也是有點火大,感覺被一個小小三級警司弄得暈頭轉向,他趕緊壓下心中的怒氣,淡淡的問道:“你為什么要忽然改口?這張小雅明顯不是金店劫案的作案者啊”
顧晨笑道:“她有可能是,她有可能跟兇手是一伙的,而因為兇手怕敗露,才殺人滅口的。”
聽顧晨這么一說,所有人又懵了。
這彎轉的不要太快啊……
“顧師弟說的……好像也有道理啊。”盧薇薇雖然有點搞懵了,不過她還是無理由站在顧晨的立場上。
此時此刻,甘文峰不干了,趕緊反駁道:“可張小雅明明不是自殺啊。”
“我知道她不是自殺啊。”顧晨頓了頓,忽然笑了笑說:“但你們對外必須要說她是自殺,而且還是因為盜竊金店財物后,面對警方在各收費站,路口設卡的威懾檢查,承受不住強大的壓力,畏罪自殺的。”
“啊?”高程這才一愣,仿佛剛才從深淵又回到了山頂,忙問顧晨:“你的意思是……放假消息?”
“沒錯。”顧晨在現場來回走了兩圈后,說道:“既然兇手用這招來迷惑我們,那我們也干脆將計就計,就說案件給破了。”
“另外,還要嚴密監視江北市,及周邊地區的黃金交易市場,尤其是黑市的黃金交易,一旦發現有人出售大批黃金首飾,就立刻將他抓捕回來進行調查。”
想了想之后,顧晨又道:“另外,我建議立刻取消江北市的哨卡,并對新聞上說,江北市上周的高新區金店盜竊案已經破獲,歹徒畏罪自殺,好讓幕后黑手放松警惕,出來交易。”
被顧晨說的一愣一愣的高程,此刻整個人也是懵的。
這兇手沒抓到,你就宣布案件已結?還要對江北市的媒體說假新聞,讓這些主流媒體來報道?
感覺顧晨這波操作太瘋狂,高程趕緊又道:“顧晨,你這方法未免太過冒險了吧?這次黃金盜竊數額巨大,本身媒體關注度就很高,你這一來,豈不是要鬧得滿城風雨?”
“就是啊!”一旁的甘文峰也坐不住了:“顧晨,撤走檢查哨所,這可不是我們梧桐分局說了算,畢竟這個案子也不貴咱梧桐分局管,那是高新區分局的事情,我們最多協助調查。”
“再說了,你這么做,以后我們梧桐分局在江北的媒體面前,那還怎么混啊?還不得被這幫人罵死?”
感覺這顧晨是有點初生牛犢不怕虎啊。
這要是平常一個小警司,哪有膽量敢發表這樣的言論,這是要主導調動整個江北市警隊布局啊?
萬一成功還好,就怕不成功,最后整個梧桐分局受牽連,被同行笑話那就慘了。
所以高程也是再三考慮之后,感覺這樣的行動有些冒險。
顧晨見高程和甘文峰都是猶豫不決,不由問兩人:“高師兄,甘師兄,那我問你們,你們在收費站、路口等地設卡檢查,有收獲嗎?”
高程和甘文峰面面相覷,兩人都同時搖頭。
“對啊,沒效果啊,哪個傻瓜會帶著大量的黃金,經過收費站和路口檢察站?難道這個兇手會主動送人頭?”
被顧晨這么一說,高程反而覺得有些道理。
之前江北市高新分局在接到這個案子后,由于金額數量特別巨大,也是被江北的主流媒體滾動報道。
在媒體面前,江北高新分局十分被動,這才請示了市局,讓各大分局派出所,一起協助檢查各路口,力求在江北市找到這個盜竊犯。
可一周過去了,一個外地的網絡逃犯倒是誤打誤撞的被逮個正著,其他跟黃金案相關的線索,幾乎是沒有出現過。
這讓高新分局很被動,畢竟歹徒留下的線索也是極少,這樣在全城搜查,無疑只是徒勞。
高程思前想后,又弱弱的問了一句:“顧晨,你這么做有把握嗎?”
“沒把握!”顧晨搖頭。
“啥?”高程震驚道:“你……你自己都沒把握,那你還讓我們這樣做?”
顧晨笑了笑說:“如果感覺沒把握就不做,那豈不是更沒把握了?兇手之所以敢逍遙法外,就是感覺他清除現場痕跡的技術,讓你們警方無力追蹤。”
“而兇手殺掉張小雅,并且將這處出租屋,設計成密室,并用一小袋黃金首飾作為誘餌,好迷惑警方的調查方向。”
“兇手這么處心積慮,就是在故意挑戰警方的實力,明顯有點囂張的意思。”
“沒錯。”甘文峰聽到這里,也是義憤填膺道:“這個家伙,明顯就是在戲弄我們江北警察,很顯然,他知道我們拿他沒辦法。”
顧晨點點頭:“甘師兄說的沒錯,兇手這么自負的一個人,當然希望看到自己精心設計的結果,等不到他想要的結果,他必定會更加謹慎。”
“這時候你們想抓他,可能比登天還難,既然如此,何不順從他,就按找兇手的意思,把案子給結了。”
“再加上江北主流媒體的輪番報道,我相信這個幕后黑手,一定會信以為真,畢竟主流媒體的報道具有權威性。”
“沒錯。”王警官也贊成道:“顧晨的想法很好,要想讓這個幕后黑手信以為真,就應該加上主流媒體報道這波操作,否則很難讓他信服的。”
“加上主流媒體的報道,再撤銷那些檢查站,那這么幕后黑手,顯然會放松警惕的。”盧薇薇也不由說出了顧晨的心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