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12點40分。
家中。
肖曉芳女士特地延遲了做飯時間。
等顧晨驅車趕到家里時，正好能吃上一頓熱乎飯。
“兒子，在芙蓉分局辛苦吧？這么久沒見，你都瘦了。”肖曉芳女士將最后一盤紅燒魚端上餐桌后，這才解下圍裙，丟到了一邊。
拿著碗筷也開始坐下來……
“呵呵。”顧晨吃著碗里的飯菜，不由吐槽道：“我昨天才剛稱過體重，比上次回家時又重了3公斤呢，你是哪里看出我瘦了？”
“反正我覺得兒子瘦了就是瘦了，哪有什么理由啊。”肖曉芳說著，便用筷子夾起一塊紅燒肉，直接放在了顧晨的碗里：“多吃點，這是你最愛吃的紅燒肉。”
“謝謝媽。”顧晨笑了笑，猛扒幾口飯。
這時候，算好飯點的顧百川同志也回到家中，他將一個塑料袋放在了鞋柜上，換鞋走進家里。
“呦，兒子，還是家里的飯菜好吃吧？”顧百川問。
顧晨忽然想起了芙蓉分局食堂的黑暗料理，不由笑了笑說道：“比起咱們芙蓉分局的食堂，家里的飯菜是最可口的，因為是老媽做的呀！”
“哈哈，還是兒子會說話，嘴也變甜了。”肖曉芳女士聽的很開心。
自己的廚藝幾斤幾兩，肖曉芳太有數了。
長進談不上，但起碼也沒倒退啊。
看著兒子狼吞虎咽的樣子，真心不懂芙蓉分局的飯菜，這是有多難吃啊？
“慢點吃，現在都快1點了，待會我們5點就得吃晚飯，中間間隔的時間太短了，不要吃太飽，填填肚子就好。”
聽著肖曉芳莫名其妙的說辭，顧晨呆了一下，抬頭問道：“老媽，晚飯吃這么早做什么？你是要去參加舞蹈訓練還是咋樣？該不會又是哪家銀行要舉辦舞蹈比賽吧？”
畢竟肖曉芳在江南市幾家大銀行都有存款，而各大銀行之間贊助的舞蹈比賽，也是一個接著一個，挺鬧心的。
顧晨就曾經連續收到過多起肖曉芳發來的投票鏈接，都是銀行贊助的舞蹈比賽人氣拉票。
“哈哈，并不是。”肖曉芳否認道：“是咱們副食品超市的一個總經銷，他們有個培訓會，也算是交流會吧，邀請我們這些老經銷商去參加。”
“晚上去參加？”顧晨原本還想陪著爸媽逛逛超市什么的，結果老媽要去參加培訓會？
“我也會去的。”顧百川將塑料袋中，一份紅色邀請函放到顧晨的手邊，洗手吃飯去了。
顧晨放下碗筷，隨手翻閱了一下。
說實在，邀請函做的花里花俏的，倒是看起來非常的高檔。
想必這次的培訓會，應該也不會檔次太低吧？
“那就是說，今晚你們都去參加培訓會，然后把我一個人丟家里？”顧晨問。
肖曉芳笑孜孜道：“傻孩子，怎么會把你丟下呢？總經銷那邊邀請的是國內一個著名的培訓師，這次放在咱們江南市舉辦，許多周邊縣市的經銷商都會過來呢，很熱鬧的。”
“但是培訓會并沒有規定，一家經銷商具體帶多少人過去，但是原則上是不超過5人，咱們一家人過去，這正好在規定范圍內，合情合理。”
顧晨猛扒了幾口飯，這才嗯道：“我知道了，晚上再說吧。”
“對了。”肖曉芳這才又想起什么，忙道：“等下我租的禮服，可能會在下午會送到，我也給你租了一套。”
“啥？”顧晨又是一愣，道：“租禮服？這什么培訓還要這么正式的嗎？”
“這不是正不正式的問題。”顧百川打斷了話題，直接又道：“主要是這次區域經銷商培訓會，其實也是一次形象展示。”
“這次原本是舉辦區域客戶答謝會的，但是單純搞答謝會，那就有點太單調了，所以區域總經銷特地邀請到國內著名的培訓老師，來給咱們上上課，這也減少了各大經銷商連續兩次開會的麻煩。”
“所以，這次去參加培訓會的，都得穿得人模人樣對嗎？”顧晨又問。
這次回答的是肖曉芳，她倒是云淡風輕道：“可不是嗎？每次這種答謝會，或者說培訓會，直接就變成了各種炫富會。”
“來到現場的總經銷，不僅要拼財力，還得拼各家的穿著，各種包包。”
“我跟你爸倒是無所謂，不用去刻意買服裝，租幾件像樣的衣服，應付一下就好了。”
顧晨大概也明白了爸媽的意思。
合著名義上是答謝會或者說是培訓會，其實就是攀比的場所。
既然是攀比，那各大經銷商對自己的打扮和穿著，那必定會十分講究。
顧晨知道爸媽不是喜歡浪費的人，買衣服用于攀比，沒必要。
這么看來，顧晨倒是挺贊成爸媽租禮服的想法。
“怎么樣兒子？晚上去不去？”肖曉芳問。
“去。”顧晨點頭。
肖曉芳頓時樂了：“我就知道兒子會去的，有咱兒子在身邊，那才是對你爸媽我倆的最大支持呢，快點吃飯吧，不然飯菜都要涼了。”
桌上又是一陣嘮叨……
下午三點。
送禮服的專人果然趕到了，顧晨在樓下簽字驗收后，便回到了家中，將三套禮服依次撲在了沙發上。
“衣服到了，你們要不要試一試？”顧晨問。
顧百川擺擺手：“不用試了，我跟你媽在店里都試過好幾次了，倒是你趕緊試試合不合身吧。”
“我偏瘦，應該還好吧。”顧晨根據顧百川指引，拿起一套禮服便進了房間。
沒過多久，顧晨便穿好一身肩膀帶有滿天星鉆石裝飾的禮服，來到顧百川和肖曉芳面前。
“我的天。”肖曉芳不由一驚：“這……這還是我兒子嗎？簡直太帥了有木有？”
“咱兒子本來就很帥嘛。”顧百川對于自己挑選的禮服，在見到顧晨穿在身上展示時，也是頗為滿意道：“穿上這套禮服，你就是全場最靚的仔啊，哈哈。”
顧晨扯了扯脖子上的蝴蝶結，郁悶道：“衣服是還不錯，可這蝴蝶結也太騷。氣了吧？”
“你媽挑的。”顧百川趕緊甩鍋給肖曉芳。
肖曉芳頓時笑孜孜道：“不挑選這么騷。氣的蝴蝶結，怎么配的上我兒子的顏值呢？”
“反正就戴一晚上，再說這次都是經銷商，許多人都會帶子女參加的，也不一定有人認得你，把自己打扮的好一些又沒錯。”
不得不說，肖曉芳的理由還是站得住腳的。
顧晨也不好拒絕，于是便勉強答應了。
……
……
晚上6點30分。
早早吃完晚飯的顧晨一家，開車來到了高新區華融大酒店。
酒店大門上方的流動led顯示歡迎詞，已經讓大家知道，培訓會放在五樓的綜合廳內舉辦。
“請問是來參加培訓會的對嗎？”門口一名女服務生，見顧晨陪著爸媽走上臺階時，主動過來打招呼。
“是的。”顧晨說。
女服務生甜甜一笑：“那你們的邀請函有嗎？”
顧晨隨手從口袋中掏出。
“好的。”女服務生看了看顧晨，又看了看身后的顧百川和肖曉芳，笑了笑說道：“你們是三位對嗎？”
“是的。”顧百川回應道。
“那好，請跟我來吧，先到大廳簽個到，然后我再帶你們進去。”
女服務生以空姐般的禮儀，將顧晨三人引導進入大廳一側的簽到臺。
此時此刻，大廳內還擺放著一些培訓嘉賓的形象海報，用x展架分列兩側，怎么看都像是明星的樣子。
每個人穿著五顏六色的禮服，雙手永遠的交叉放在胸前，發型也是梳理的一絲不茍。
而在簽到臺的一側，還疊放著不少培訓講師所出版的書籍。
顧晨隨手翻看了幾下，基本屬于雞湯系列，簡稱有用的廢話。
這種出版物，其實顧晨也非常清楚，基本屬于培訓公司旗下的出版公司進行出版，幾萬塊就能出版幾千本的那種。
但是每本書賣的巨貴。
一本不到兩百頁的袖珍小冊子，標價直接就是100元，顧晨感覺最多值10塊錢，不能再多了。
不過作為培訓老師的信徒們，他們甘愿為書籍買單，而且一次都是幾十上百本的買過去，這也并不奇怪。
看著老爸和老媽都已在簽到冊上留下自己的名字時，顧晨也拿起筆，寫上自己的大名。
這時候，接待小姐姐掏出三個紅色塑料手環，笑孜孜道：“請把這個戴上吧。”
“這個是做什么的？”顧晨有些好奇。
接待小姐姐笑孜孜道：“這是參會手環，戴上手環，我們工作人員就能辨別你們的身份，如果想要出來上廁所，或者打電話什么的，想要再次進入會場就會很方便了，相當于身份識別。”
“兒子，就是個手環而已，是一次性的。”參加過多次這種會議的顧媽媽還是挺懂的，并不見外，她趕緊解釋說：“參加完培訓會之后，你用剪刀剪開就好了。”
“好吧。”顧晨瞬間秒懂，主動將自己的右手伸出。
接待員小姐姐非常的專業，摸著顧晨的手腕左翻右扣的，終于將塑料手環的卡扣卡牢，并用剪刀將多余的部分裁剪掉：“好了。”
“可以進去了嗎？”顧晨問。
“可以。”剛才負責接待顧晨一家的女服務生，頓時甜甜的笑著，將顧晨一家領上大廳一樓的電梯內，直通五樓會議綜合廳。
電梯們剛打開，就聽見五樓綜合廳門外一陣嚷嚷。
一位年輕的女子，以其雍容華貴的姿態，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不過并不是因為她的穿著打扮，而是她在跟門口保安爭論不休。
年輕女子態度高傲無比，十分得意，并且面對保安的阻攔，執意譏諷保安的職業。
也是看在對方是女子，保安才并沒有與她計較，但是依然不愿讓女子進入到會場。
而且女子身邊的一群姐妹團，似乎也都頗為不滿。
“什么情況？”顧晨湊熱鬧的走上前詢問。
要不是穿著一身黑色禮服，顧晨甚至差點在前面加了一句“我是警察”。
畢竟是職業習慣了……
保安看了眼顧晨右手腕上的紅色手環，頓時也秒懂顧晨是來參加培訓會的，便跟他說道：“我們工作是負責檢查與會人員的手環，可這幾位女士，她們手上并沒有攜帶紅色手環，我沒有讓她們進去，她們卻執意要進去，所以……”
“我明白了。”顧晨點點頭，也是大概了解到情況。
隨后顧晨扭頭，問這名打扮的雍容華貴的女子道：“這位女士，你為什么不帶手環？無規矩不成方圓，保安大叔做的沒錯，如果放你進去，他們是要丟工作的。”
“呦！哪來的小帥哥呀？”女子見顧晨樣貌英俊，頓時連說話語氣都溫柔了幾個調門，道：“這不是趕時間，忘記去大廳簽到戴手環了嗎？”
“反正也不是什么特別嚴重的事情，干嘛就非不讓我進去啊？我跟你們說，今天來到現場的嘉賓吳老師，是他邀請我們過來的。”
女子說起話來嗲聲嗲氣的，聽得人直哆嗦。
顧晨義正言辭道：“那你們就下去簽個到，戴上手環不就好了嗎？也用不了多長時間啊？何必在這為難保安大叔呢。”
聽顧晨這么一說，女子身后的另一名同伴，頓時也拍拍她肩膀道：“這小帥哥說的有理啊，美美，咱就麻煩一下吧，去下面簽個到，戴上手環再回來。”
“好吧。”叫美美的女子，也是對著顧晨笑了笑，說道：“既然小帥哥發話了，那我就勉強的去一趟吧，本來之前那些個保安都認識我的，從來就不會說什么，倒是這幾個新來的大叔，真是不懂規矩。”
“要不是看在小帥哥的面子上，我肯定投訴你們幾個，你們不知道我們是酒店的vip常客嗎？唉。”
擺擺手，叫美美的女子，頓時又對著其他幾名女子道：“走吧，姐妹們，去戴手環。”
一群打扮時髦的女郎，走著貓步離開了。
一名在門口懵逼的胖女子問道：“這幫都是些什么人啊？經銷商？不對吧？就這種脾氣做的了經銷商嗎？”
“可能是嘉賓的朋友之類的吧。”肖曉芳也是說著自己的看法：“畢竟每場培訓會，都不可能百分百滿員，嘉賓利用剩下的空缺名額，邀請一些好友來參加，也不是沒有可能啊。”
“是啊，咱們之前在參加這種類似的會議是，也經常會看見一些閑雜人等，跟我們經銷商一樣，來到了會議中心，但是這幫人往往都是吃零食聊天，臺上說了些什么，跟他們一點關系都沒有。”
顧百川同志也是坦白道，這種情況他見怪不怪。
“行吧，那咱們進去吧。”一名高瘦的中年男子，頓時也插嘴說道。
于是，大家都十分有序的擼起手腕，將各自的紅手環亮出，依次走進了綜合廳內。
此刻大廳內的大屏幕上，正放著一些總經銷產品的各種銷售成績的廣告，以及一些現場嘉賓講師的身份履歷介紹。
顧晨跟著爸媽，一起坐到了第二排中間位置，這里有爸媽的幾位生意上的老熟人，因此大家坐下之后，便聊開了。
而顧晨負責嗑瓜子，打發無聊的時間，頗有一種陪皇上皇后看戲的心態。
而顧百川和肖曉芳生意上的老熟人，則是對著顧晨不由議論道。
“老顧，這是你兒子啊？”
“是啊，剛參加工作一年。”
“呦，都畢業工作了？我女兒還在讀大學呢。”
“哦？那你們結婚有點晚啊。”
“哈哈，是小女兒。”
“哦哦。”
“對了老顧，你兒子做什么工作的？”
“他呀！刑偵隊的警察。”
“喲？不得了啊，年紀輕輕就在刑偵隊工作啊，那肯定很危險吧？”
顧晨一直在聽著一群長輩的各種嘮叨，無聊的頻頻點頭：“還好，還好。”
“老顧你做生意的人，干嘛讓兒子去做這么危險的工作啊？讓他回來跟你一起干不是挺好嗎？”
“對呀對呀，這要是以后結婚了，老婆肯定會很擔心他的安危的，還是選一個輕松的工作比較好，再說了，你跟肖姐都經商這么多年了，還愁你兒子那點工資嗎？”
“哈哈，老顧，肖姐，你倆要是讓兒子別做警察，我把我兒女介紹給你們做兒媳婦怎么樣？”
“呵呵，挺好，挺好。”肖曉芳一個勁的賠笑著。
這幫生意人就是這樣，平時大家聚在一起，都是談論生意門道，以及大家最近的經營狀況如何，有沒有遇到一些比較難搞定的困難。
但是今天不同，顧晨坐在這里，大家的話題不由自主的就轉移到他的身上了。
這讓顧晨有些尷尬，不過也習慣了。
顧晨早就對這種情況見怪不怪。
只怪阿姨叔叔們太過熱情，不過讓自己別做警察這一條，顧晨直接會百分之兩百否定掉。
為了避免接一些尷尬的話題，顧晨索性假裝將目光投向臺上的大屏幕。
而此時此刻，屏幕上正好在介紹一位，國內培訓界著名培訓老師的履歷。
畫面中，一名光頭男子身穿西服，英俊瀟灑，可當畫面轉移到全身時，顧晨直接就愣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