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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洛卡爾原則?”高德勝愣了愣神,感覺一頭霧水。
說實話,這東西他根本沒聽過。
顧晨這么說,反而會讓高德勝更糾結。
“咳咳。”坐在對面的王警官不由干咳兩聲,這才說道:“洛卡爾物質交換定律告訴我們,犯罪行為人只要實施犯罪行為,必然會在犯罪現場直接或間接地作用于被侵害客體及其周圍環境,會自覺或不自覺地遺留下痕跡。”
抬頭看了眼高德勝,王警官挑挑眉又道:“一般的觀點認為,廣義的‘痕跡’包括物質痕跡和意識痕跡。”
“對。”顧晨默默點頭,又道:“早在上世紀50年代,徐立根教授翻譯的前蘇國學者伐亞柯爾金所著的《犯罪對策同一認定理論和一般方法》中就提出,形形色色的各種反映形象,可以分為兩大類。”
袁莎莎愣了愣神,趕緊問顧晨:“顧師兄,是哪兩類啊?”
顧晨淡笑著說道:“屬于第一類反映形象的,是物質上被固定的反映形象,比如手印、腳印、運輸工具痕跡、動物痕跡、工具和器械痕跡、圖章痕跡、打印和手抄文字、照片等等。”
“而第二類反映形象是人對被認定客體感覺上感知的結果,例如保留在犯罪目睹人,也可以稱作為‘現場感知人’更為妥當。”
“但是我記憶中,關于人或物特征的具體感覺上的概念,我認為,除去以上兩種痕跡外,還應有第三種痕跡存在,也就是犯罪心理痕跡。”
看著面前瑟瑟發抖的高德勝,顧晨又道:“洛卡爾原則告訴我,每次接觸都會留下痕跡,這在案件中非常重要。”
“你高德勝,雖然在現場沒有留下任何指紋,但何玲在她的cd盒中,留下了一根頭發。”
“我們通過dna技術,在排除掉其他任何人到過現場的可能性之后,你就無法證明你自己在案發時不在現場。”
頓了頓,顧晨又道:“你沒有在現場留下任何指紋,至少沒有留下我們所能夠確認的指紋,但是何玲在她被盜竊的cd袋上留下的指紋,足夠證明你曾經到過她的家中。”
繼續將之前從高德勝身上搜出的各種作案工具擺上桌面,顧晨又道:“還有這些作案工具,你可別跟我說,你戴著這種頭套,拿著這些撬門工具,只是為了惡作劇?你分明就是在尋找目標好伺機作案。”
“警察同志,我……”高德勝此刻慌的一批,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
顧晨也沒有抱希望他能立馬承認,于是又道:“還有,我們利用監控設備,根據這幾天你在蕭山鎮活動軌跡來看,你似乎經常游走在何玲家附近,鬼鬼祟祟的你是想干嘛?”
“就是在踩點唄。”王警官喝上一口枸杞茶,也是沒好氣道:“你當我們第一天當警察啊?就你這種行為,我們一眼就知道你想干嘛?還跟我裝無辜。”
“高德勝。”盧薇薇也是怒不可言道:“你行竊又殺人,你還有什么好說的?我告訴你,何玲的尸體上,可殘留著許多證據。”
“別以為我們檢測不到你身上的痕跡,我勸你善良,還是把該交代的東西都給我交代出來。”
高德勝此刻也慌了……
他知道自己給不出辯解的理由,負隅頑抗根本沒有任何意義,只能低頭承認道:“沒……沒錯,那個女人是我殺的,可我并不是有意殺人,我……我也是一時起了歹念,腦子抽筋了。”
“說清楚。”見高德勝語無倫次,顧晨抬頭提示道。
“警察同志,我……我只是個賊,平時就偷點東西,我也沒想過要殺人啊,那天晚上,我是真不知道家中有人啊。”
“你注意何玲家很久了?”王警官問。
“也……也不是很久。”高德勝低下頭,也是實話實說道:“之前我在這片小區踩點的時候,發現這家,哦,也就是你們說的何玲家,只有她一個人居住。”
“而且奇怪的是,她每到晚上就要出門,幾乎是很晚才回家。”
“我估計是年輕人喜歡混夜店之類的,晚歸也正常,但是這給了我充足的時間,所以我才感覺,我應該趁著何玲離開的這段時間,好好干一票,所以我就……”
說道這里時,高德勝滿臉悔意,直接一拍大腿道:“我錯了,原本所有的踩點工作都做的很好,我甚至都安排好了具體逃離路線。”
“時間也是算準的,根據這幾天的觀察,我選擇了一個非常關鍵也保險的時間,也就是何玲離開家半個鐘頭。”
“但是我萬萬沒想到,就在我撬開何玲家房門,準備對她家行竊時,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這女人突然又回到了家里。”
顧晨皺了皺眉,想起那天晚上,何玲在別墅外圍的公路上,被丁亮和黃尊龍勸返的情況,頓時也是一陣糟心。
合著那天何玲提前回家,也是因為被警方盤問之后才做出的選擇。
如果按照高德勝正常的邏輯判斷,何玲本不應該在這個時候回到家,但是她偏偏出現。
可能這冥冥之中都是命中注定。
顧晨抬頭又問:“所以,何玲發現了你?”
高德勝先是點頭,隨后又是搖頭。
“到底有沒有發現?點頭搖頭什么意思?”王警官也是沒好氣道。
高德勝弱弱的說:“本來是沒有發現的,我聽見何玲當時回家的時候,我就躲在她房間里行竊。”
“可聽到她回來之后,我嚇得趕緊躲在她床下,可后來,何玲也沒去哪里,直接就是奔著房間來。”
“她脫去了下衣,就……就躺在床上呼呼的大睡。”
頓了頓,高德勝又道:“可一個小時過去了,我心想,總該睡著了吧?畢竟我才敢動手行竊,就被堵在房間里,只能算我出師不利。”
“所以我準備帶著行竊的物品,悄悄的離開,不要讓何玲發現。”
“那后來呢?”顧晨問。
“后……后來?”高德勝眨了眨眼,仔細回憶道:“后來我就準備離開啊,可站起身,看著床上退去下衣的何玲,我……我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說實在,身材實在是太好了,我就忍不住的靠近了些。”
說道這里,高德勝似乎還在回味當晚的美妙,可發現警方正在盯著自己時,高德勝立馬又改變了語氣道:
“警察同志,我當時是有想法,但畢竟我是來偷東西的,我不是來劫s的,所以我就是多看了幾眼。”
“但是沒想到,小區外頭不知道是哪個倒霉孫子開掛車經過,車胎忽然就在那時候爆胎了。”
“這下好了,整個小區的寵物狗,還有電瓶車都被震得一片喧鬧,何玲也是在那時候,嚇得猛的睜開眼,她直接就看見我站在她面前。”
“那你可‘真走運’。”袁莎莎也是冷哼道,感覺這家伙還真是干啥啥不行,倒霉第一名。
高德勝點頭承認:“沒錯,我是挺倒霉的,本來就像偷點東西,可誰想到主人會提前回家,本來我都觀察好幾天了,從來都沒有提前回家這一說。”
“這也就算了,偏偏在我準備離開房間的時候,那車胎又爆了,我直接就被何玲給發現了。”
“然后呢?”王警官繼續追問。
“然……然后?”高德勝低下頭,有些慚愧道:“當時她想大喊大叫的,我一時間亂了方寸,直接把她壓倒在床上。”
“可我知道,我是來行竊的,不是來劫s的,要是破戒,你們警察肯定能找到我的痕跡。”
“所以我只是將她打暈之后,準備繼續搜刮點東西,畢竟這趟來的太危險,我不想空手而歸。”
“但是我沒想到的是,這個何玲在我行竊的時候卻突然醒來,繼續大喊大叫。”
“我這才掏出刀子,威脅她要是再敢亂喊亂叫,我就殺了她。”
顧晨將這些記錄完整后,抬頭問她:“那何玲什么反應?”
“她……她同意了,她不敢再亂喊救命了,但是我不放心,必須要讓她在我的視野之內,這樣我搜刮東西才能安心。”
“可畢竟何玲是個大活人,她不好對付啊,所以我就用她家中扯下來的一些繩索,就地取材,把她捆綁在樓梯口,這樣她就能在我的視野范圍之內。”
“等一下。”顧晨忽然打斷了高德勝說辭,問道:“你當時是戴著頭套嗎?”
“對,我當時的確是戴著頭套。”高德勝狠狠點頭,又道:“但是我在小區里,跟她接觸過幾次,所以我怕她認出來,所以一直不敢摘頭套。”
“但是當我搜刮完我想要的東西之后,準備離開時,我怕她等我離開后就立刻報警,我就想著把她的眼睛給蒙住,讓她不知道我到底有沒有走。”
“可是當我拿著黑布準備將何玲的雙眼蒙住時,她認為我想侵犯她,于是猛烈的掙扎。”
“我當時沒想太多,只想著將她蒙住雙眼后,在把她的嘴給封住,然后燈一關,警告幾句,估計她就老實了。”
“但是這只是我的想法,操作起來實在太難了,何玲以為我想侵犯她,于是激烈的反抗。”
“我用刀威脅她,可她并沒有注意,直接用頭砸向我腦袋,企圖將我撞開,可就是這一推一進,我手上的力道沒有把握好,手中的尖刀直接捅了進去。”
說道這里,高德勝雙手抓著頭皮,也是后悔不已道:“我真的沒想到,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看著白刀子進紅刀子出,我意識到,我要完蛋了,我當時嚇壞了,趕緊帶著偷來的東西離開現場。”
“但是之后什么情況,我不太清楚,直到今天晚上,我才敢從房車內出來,想看看這個何玲家到底什么情況。”
“我也想知道,何玲最后到底怎么樣,因為聽說那棟小區死人了,我估摸著應該是何玲。”
“所以今天晚上你是想去何玲家的小區打聽情況?”顧晨問。
高德勝默默點頭:“沒錯,我估計是闖下大禍,我怕呀,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也沒想到會是這種情況。”
抬頭看了眼顧晨,高德勝又道:“所以當我在路邊看見你們這輛警車時,我嚇壞了,我感覺你們這些警察肯定是來抓我的,所以我……我就害怕啊。”
“當看見你們警車調頭,我感覺我不應該再去何玲家的小區了,沒準你們警察就在那里守株待兔呢,所以我也趕緊調頭,我想趕緊回房車,暫時躲幾天再說。”
抬頭看著眾人,高德勝也是頗為無奈道:“可有時候人要倒霉,他怎么都是倒霉的。”
“我作案后第一次走出房車,在路上就被你們逮個正著,還搜出了我的假身份證,你說我咋就這么倒霉呢?”
“不是你倒霉,是法網恢恢疏而不漏。”顧晨直接將寫好的筆錄本,親自拿到他面前道:“把名字簽了。”
……
……
翌日清晨。
芙蓉分局刑偵三組。
經過昨晚的連夜審訊,盧薇薇,王警官和袁莎莎的精力透支,上班時間也是沒精打采。
反倒只有顧晨精神抖擻,似乎一晚不睡覺,對他而言一點關系都沒有。
許多三組新來的見習警,雖然沒看過《鋼鐵是怎樣煉成的》,但是非常清楚“鐵人是怎樣煉成的”。
顧晨在大家的心目中就是鐵人。
但是這種鐵,可不是大家一朝一夕能學來的。
平時也沒見顧晨怎樣鍛煉,甚至連芙蓉分局后院的籃球場上,都少見顧晨的身影。
但即便這樣,顧晨的身體卻像是鐵打一樣,不僅逐漸強壯,似乎肌肉也增加不少。
不少芙蓉分局的老同志,甚至偷偷向三組,尤其是顧晨的室友丁亮和黃尊龍打聽,看看顧晨是不是在偷偷吃一些增肌蛋白粉。
還想著按照顧晨的配方去購買。
結果可想而知,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顧晨就是喝涼水都能長肌肉,這就讓人很不能理解了。
三組辦公室內,何俊超不由好奇的問道:“顧晨,聽說你們昨天晚上已經把案子給破了?”
“對。”顧晨默默點頭,正在書寫著材料。
“挺牛的,一個晚上時間,我睡一覺,你們什么事情都搞定了?”何俊超感覺自己又沒有用武之地了,只能一臉沮喪道:“看來只有‘守望者’的案子還需要我。”
“也不需要了。”顧晨說。
何俊超呆滯了一下,趕緊扭過頭問:“你……你說什么?‘守望者’的案子也不需要了?什么情況?你們知道守望者是誰了?”
“差不多吧。”顧晨在材料報告的最后一行書寫完自己的大名后,這才將筆套入筆筒,抬頭對何俊超解釋道:
“昨天晚上我們又回了一趟何玲家,從她家中,把之前遺漏掉的物件帶回來,包括她之前書寫的各種文本。”
“不明白。”何俊超當然沒有聽明白顧晨的說辭,腦袋也是搖的跟撥浪鼓一樣。
坐在顧晨前排的盧薇薇,也是像教育學渣一般的口吻道:“意思就是,我們在何玲的房間內,找到了跟威脅信件一模一樣的信紙。”
“還有,我們還搜到了何玲之前在一些筆錄本上手寫的小說文稿,其中有許多字跡都是楷書,跟威脅信件中的是一樣。”
“還有這種事?她何玲還手寫小說文稿?該不會是寫恐怖小說的吧?”何俊超也是大為驚訝。
王警官則打著哈欠道:“差不多吧,這個女人內心其實有很多東西,平時不會在社交賬號上發表,她都是用寫日記的方式記錄下來。”
坐正了身體,王警官又道:“我跟顧晨昨天晚上搜到一本何玲的日記,呃……也不算是日記,畢竟她三兩天寫一些心情,有時候一周寫一次,我們就算她周記吧。”
“那……那里面寫了些什么?”聞言王警官說辭,一旁的丁警官也是好奇不已。
顧晨淡笑著說道:“里面書寫的正是她心中的積怨,她恨自己的男友張恒,整天沉迷游戲不理她,甚至因為游戲跟自己分手。”
“本身張恒也是一個人格有些小分列的人,喜歡暴力和血腥的游戲,而何玲也是一個喜歡寫黑暗系文章的人。”
“兩人湊到一起,的確挺合適,因此何玲才想好好教訓一下張恒,畢竟是張恒甩了何玲,這讓何玲很不爽。”
“所……所以,那幾封威脅信件,其實都是何玲寫的?”何俊超問。
袁莎莎笑孜孜道:“沒錯,這幾封寫給何峰的威脅信件,還真就是她寫的呢。”
“因為何玲知道,要想給張恒教訓,直接了當的給,這不是她的風格,所以她想借刀殺人,利用威脅新搬來的鄰居,然后嫁禍給張恒,讓張恒吃點苦頭。”
“由于張恒的游戲賬號就是‘守望者’,所以何玲就利用這個署名,偽造了一封威脅信件,目的就是想讓我們警方管管這個希望玩黑暗系游戲的張恒,讓他長點記性。”
盧薇薇也淡笑著說道:“沒錯,誰讓這個張恒只要游戲不要女友的,他不知道,女人決定報復一個男人的時候,那是很可怕的,可不是在你豪車上噴上‘渣男’兩個字就能解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