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見深所說的遼東之事,是要讓朱驥前往遼平府,協助石彪在遼平府組織第一支完全是女真人的軍隊。
遼平府的行政軍政現在已經建設的差不多了。
石亨在成化八年末,為更好的震懾朝鮮,給朱見深上奏,提議在遼東安平縣設置遼東副總兵府,副總兵由石彪擔任,朱見深應允。
遼平城修建已進了尾聲,第一任遼平府知府掛三品銜,由山東泰寧府通判王洪擔任,王洪入遼東之前,曾到京師,受帝禮待。
而下面的官吏,也由遼東巡撫孫祥選拔而出,文人不夠,孫祥上書,擇選軍戶之中曾為國之老兵將,安排進遼平府為吏,管理女真人。
朱見深也應允了,并且他也覺得孫祥想的辦法是個好主意,不過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要選有功之人,無農墾之力的人為吏,也解決一部份受傷軍士的安置問題。
在孫祥的布置下,六十多名原廣寧,沈陽,撫順,金州,海州等基層官吏搖身一變,成了遼平府有品級的官員,而六百多名軍戶老兵,也拖家帶口的到了遼平城,管理下面的百戶所。
遼平府的第一套軍政統治集體初步成型。
成化九年初,石彪也第一次榮升了副總兵,雖然是副總兵,但行使總兵權力,治地遼平府,下屬四個副將,八個游擊,十二個千總,算上本部軍馬,騎兵三萬,步卒兩萬。
五萬的軍隊第一次超過了撫順,沈陽的總和,當然這么多軍隊的布置,對于廣闊的遼平府來說,也是有些捉襟見肘。
在成化九年中,石亨再次上奏,是否可組建女真兵,朱見深回批,可,但不能留在原地,需調換,可與成國公商議,與九邊調換。
女真軍隊不能鎮守在遼平府這是底線,讓他們去先在宣府,大同呆上兩三年再說。
而成國公與石亨二人雖是不合,但陛下交代下來的事情也不敢耽誤,當下成國公安排了大同,宣府兩座邊鎮,可容納五千余名的女真士兵。
朱見深思來想去,還是決定讓朱驥親自去一趟。
因為這次在石亨,石彪,成國公等人上的冊書上,要讓十五歲到二十歲的人入軍,這第一批人經歷了明軍對其摧殘最為嚴重的時候,他們被調到宣府,大同訓練的時候,一定要有足夠多的探子。
而朱驥親自去,就是要在這些人中挑選出數百人,發展成大明在女真軍中的下線。
這是一把利刃,一定要小心謹慎的使用……
朱驥退下后,朱見深立即召見了于謙,將這件事情告訴了于謙,于謙對于朱見深對太學生們的處置,并無異議。
最大的原因,也是于謙漸漸轉變一些,現在陛下已經不是被太皇太后抱在懷里,時不時哭鼻子的小皇帝了。
他長大了。
長大后的皇帝,最忌諱的事情就是有人打他們手中的權力,即便是建議,他也會多想的。
所以,只要不過分,于謙都聽之任之,也不多言。
當然于謙的這個改變,可是李賢努力數十年的成果……
離開宮中的朱驥,連家都沒有回,直接回到了衙門,帶了三個千戶,數百錦衣衛直接南下了……
應天府……
應天府的新稅制工作一直都在推行,并且進展的速度也很快。
可徐有貞百密一疏,敲打完了應天府的官吏,卻忘了給那些年輕嘴上沒毛的國子監太學生上課。
徐有貞在奉天殿朝會結束后,就迎來了第一次來自京師國子監的背次埋伏。
不過那個時候的京師,警戒程度比較高,國子監也是錦衣衛重點關照的對象,所以京師國子監正準備埋伏的時候,就被錦衣衛破獲抓走。
可兩個多月后,徐有貞還是沒有跑掉。
應天府中明面上反對的官吏已經沒有了,丈量土地的事情進展速度一直很快。
可反抗的種子還是飄向了國子監這最后一塊土壤中,漸漸生根發芽。
起初是應天府官員的子嗣,不過他們說的都是新稅制的內容,在他們父親的叮囑下,他們對其很是敏感,并沒有對新稅制表達什么不滿。
可其他信息不太靈通的太學生知道后,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最初是在國子監內部慢慢發酵。
最初是一個人不去上課。
而后是數十人,最后變成了幾十人。
祭酒都七十多了,還專門跑過去找到他們,進行寬慰,是不是有什么心理負擔啊,為什么不讀書了。
一名太學生答道:“起初,我等為朝廷讀書,為百姓讀書,可新稅制一旦推廣下來,士林之風不存,大國之義不在,我等已找不到讀書的理由,我等生于天地間,宛如螻蟻,唯有圣賢之道,可讓自己明事理,此圣賢之禮不存,只能遵循本心,用自身之行動告訴朝廷,我等學子殷切之心。”
這番話傳了出去后,對國子監產生了轟動的效果,有些睿智的太學生還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但也有一大部分太學生,被這言語影響,不上課了。
他們想讓祭酒趕忙將這件事情稟報給禮部堂官。
可應天府禮部尚書被抓,侍郎,郎中官等官員也都明白,自己這個時候向朝廷稟報應天府國子監的情況,弄不好陛下就誤會了。
還當是他們攛掇呢,當下隱瞞著國子監的真實情況。
禮部沒有奏報,祭酒也沒有什么章程。
課照開,愛來不來,學不學都是你們的事情。
罷課的太學生們被生生晾了十幾天,無人問津。
而這些太學生看到這樣等著,也不是辦法,便聯名寫了請愿書,去了禮部。
禮部將請愿書收了,并由侍郎出面安撫太學生。
可這些太學生走了后。
由數百人聯名上書,痛斥新稅制,彈劾徐有貞的請愿書,便被付之一炬。
這些太學生們又眼巴巴等了小一個月,還是沒有人給他們回應。
有的更加惱火,更加憤怒,怒罵官官相護,有的卻啞火,明白了事不可違,回去老老實實上課讀書。
這些更加憤怒的學子們通過各種各樣的渠道了解了一下徐有貞。
徐有貞,土木堡之變后的投降頭,南遷派,皇帝陛下懂事之后,就一直當著太監的角色在陛下面前,進讒言,行誤國之事,就比王振多個東西,其他沒什么區別。
出使朝鮮,回來之后,那朝鮮國就開始內亂,當真是禍國殃民的臣子,禍害完朝鮮,回來之后,又想禍害大明。
新稅制就是徐有貞提出,他騙了朝廷百官,騙了于太保,李輔臣,騙了陛下,但騙不了我們這些一心為國,滿腔熱血的大明有志太學生。
太學生們天天罵徐有貞,國子監內罵,街頭罵,喝完酒后,跑到官衙去罵。
這個時候的徐有貞就已經發現了太學生們的不對勁,可他也不是不管不問。
最大的原因就是徐有貞這波大意了,沒有閃。
他自認為自己了解書生,在他看來,沒有什么功名的書生,他們對于新稅制的影響力可以忽略不計。
而應天府各司衙門都不管不問,也是為了不影響新稅制的推行,繼而惹禍上身。
徐有貞也不想去找這個麻煩,將太學生反對新稅制的事情放在明面上談論。
在罵聲之中,更多的傳言四起。
有人說,徐有貞以不正當理由緝拿了十幾名應天府各級官吏,來迫使其他的官員屈服于亂國新政之下。
有人說,徐有貞以此大發國難財,經常收取應天府官吏的賄賂,跟徐有貞弄虛作假,推行新稅制,實際上成了他自身斂財的工具。
也有人說,現在的魏國公府已經跟徐有貞靠在了一起,他們打擊文人官吏,抨擊祖制,貶低士林之風,就是想讓武勛重新扛起大明的天。
徐有貞本身的士林名聲就不好,再加上這些事情的發生,一頂頂大帽子扣了下來,信息的不對等,讓太學生們將徐有貞當作了成化年間竊國第一人。
從最初明面上保持不滿,到了有組織有目的的實施,要給徐有貞一個好看。
為國除賊,其核心團隊三十余人,為首一人叫錢光第,是個江南有名的才子,天天把妹作詩可以,但科舉卻年年名落孫山。
這些核心人員,在錢光第的帶領下多方打聽,從其他的渠道知道了徐有貞八月十二要入城,到時候會是一個好機會。
不過這些太學生也沒有策劃過這種事情,經驗明顯不足,他們準備的家伙事都是短棒,木板,明顯打不死人。
八月十二,對于徐有貞來說,是個很好的日子。
也就是在這一天,應天府新稅制第一步丈量官紳土地已經初步完成。
不到兩個月戶籍土地冊完成的差不多,這份速度,比中都鳳陽府,京師都要快一些。
雖然徐有貞受到了謾罵,詆毀,可他根本不在乎。
只要任務完成得好,自己得大旗就永遠不會倒下來。
徐有貞自上元返回應天府,從儀鳳門入城,跟隨的應天官員三十多人,隨行兵甲三百余人,錦衣衛六十余人。
徐俌騎著馬跟在徐有貞的馬車旁,這段時間他可真的是事事親為,出工出力,起得早睡得晚,與京師來的戶部官員打成一片,當然也跟徐有貞建立起了深厚的感情。
這讓魏國公是眼巴巴的看著,心里很不是滋味。
坐在加強安保的馬車上的徐有貞翹著二郎腿,閉著眼睛,想著自己回到京師后陛下對自己的嘉獎。心里面就感覺無比的舒暢。
忽然,馬車停了,在城門處,傳來了一道道雜亂的聲音。
“我們要見徐都御史……”
“我們要見徐都御史……”
徐有貞探出頭來,有些奇怪。
而此時騎著馬的徐俌,趙聰也從前面趕了過來。
趙聰剛想開口,卻被徐俌搶先一步。
“徐都御史,前面是國子監的那幫讀書人在堵路,我這就帶人將他們驅趕走。”
趙聰聽著徐俌的話后,瞥了他一眼,這兩個月,這徐俌可是讓趙聰打開了眼界。
徐俌是魏國公府的世子,按理說地位要比徐有貞還要高。
可他卻不顧自己的身份,死命的巴結徐有貞,就差把徐有貞當作老爹一樣供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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