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我去古代考科舉 > 第300章 去驗尸


    第300章

    別院待客的正廳,丫鬟按照吩咐泡了最好的茶水送了過來,最后畢恭畢敬的退到了門外靜候著。

    因為要問詢口供的人是周書瑤,所以張閔嬅也顧不得規矩禮教了,端坐在右側主位上,丫鬟、婆子安靜的站在她身后。

    至于周書瑤此刻則坐在右下方第一把椅子上,即便抱著手爐,裹著狐裘,可面色依舊蒼白的不見一點血絲,前后不過半天一夜的時間,原本艷麗驕傲的周家嫡長女此刻呈現的卻是病態的虛弱。

    “朱大人,有失遠迎。”人未到,寒暄的客套聲已經在門外響起。

    左側第一把椅子上的朱縣令站起身來,身著官袍的渾圓身體急忙向著門口迎了過來,“下官惶恐,打擾張大人了,實在是職責所在,還請大人多多包涵。”

    湛非魚和楊旭也都站起身來,論其身份張閔賢是正五品的朝廷命官,論起輩分、年紀,他是楊旭的親舅舅,湛非魚也得稱呼一聲世叔。

    一番客套之后,眾人再次落座。

    張閔賢端坐在主位上,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下面的湛非魚和楊旭,若是楊家愿意拉扯張家一把,又怎么會生出這么多事端來。

    朱縣令偷偷瞄了一眼湛非魚,見她抱著手爐似乎只是個旁觀者,朱縣令只能硬著頭皮上,誰讓他才是鑲武縣的父母官,“周姑娘,本官前來是詢問一下昨夜在付家后院發生的命案……”

    何暖借著倒水的間隙,對著湛非魚打了個手勢。

    正廳后面的有人在旁聽?湛非魚順著何暖手勢的方向看了一眼,對方和張同知幾乎是同一時間過來的,估計就是之前阿生調查中提到的馮平清,張同知的同窗好友兼幕僚,這些年沒少給張同知出謀劃策。

    “我不記得了,我只記得丫鬟伺候我們梳洗后,我和付妹妹坐在一起說話,然后感覺頭有些痛,意識不清楚,看人也出現了虛影,我以為是白天去梅谷染了風寒,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之前和張閔嬅重復了好幾遍,所以周書瑤此時雖然面色蒼白,可還是把在付家的事情詳細的說了一遍,“等我被下人的尖叫聲吵醒之后,我躺在地上,全身都凍僵了,還是兩個丫鬟把我攙扶起來,我頭痛欲裂,聽到丫鬟的話才知道付妹妹出事了……”

    說到此處,周書瑤情緒一下子崩潰了,淚水滾落下來,整個人又驚又恐的哭了起來。

    “我可憐的女兒。”張閔嬅也一下子紅了眼眶,趕忙走過來一把抱住瑟瑟發抖的周書瑤,對著朱縣令歉意的開口:“朱大人見諒,書瑤估計是被人下了藥,她回府之后錢大夫就過來診治了,只可惜這藥估計是少見的秘藥,錢大夫也沒有查出來。”

    一手攬著周書瑤的背,一手安撫的撫摸著她的頭,張閔嬅的擔憂和心疼可都轉為了憤怒,“

    還請朱大人明察秋毫,一定找出給書瑤下秘藥的兇手,此人不但謀害了付家姑娘,又陷害書瑤,這本歹毒陰險之人,實在該千刀萬剮!”

    該說的話周夫人都說了,朱縣令也不知道能問什么,至于錢大夫?那是周家從麟州府帶過來的,是周家的大夫,那不是周夫說什么,這大夫就跟著說什么。

    張閔賢放下茶杯,一聲長嘆道:“讓朱大人見笑了,我這個外甥女一直嬌養在后宅,沒經過事,這一次被卷進兇殺案里,被嚇壞了,人又被下了藥還染了風寒,只怕沒辦法給朱大人提供查案的線索。”

    朱縣令滿是肥肉的臉上陪著笑,只能求助的看向湛非魚,張大人擺明了要護著外甥女,周書瑤什么都不記得了,再問就不停的哭,這若是普通犯人,朱縣令把紅簽字一丟,先打個二十大板,不怕他不招供。

    可周家的嫡長女,張同知的外甥女,朱縣令吃了熊心豹子膽他也不敢動刑那。

    “好了,不哭了,朱縣令在這里,你舅舅也在這里,誰也不能冤枉了你。”張閔嬅安撫的拍了拍周書瑤的后背,見她終于停止了哭泣,這才轉身看向朱縣令,“朱大人,按理說我一介婦人不能干預衙門的案子,可身為人母我還是要說一句,書瑤和付家姑娘一見如故,就差義結金蘭了,昨日更是擔心付家姑娘落水后會害怕,這才留宿在付家陪伴付家姑娘,朱大人,但凡命案總有一個原因,我家書瑤沒有殺人動機。”

    張閔嬅一字一字緩緩開口,“再者雖然丫鬟婆子都退出了內室,但都在后院的偏房里住著,書瑤也是個弱女子,她如果要殺人,付家姑娘必定會叫喊,而丫鬟婆子不可能聽不到聲音,但沒有一個人出來,這說明不單單書瑤被人下藥了,那些丫鬟婆子同樣也被下藥了,這才沒聽到動靜。”

    “周夫人言之有理。”朱縣令認同的點點頭,他雖說昏庸了一點,可基本的斷案能力還是有的,周書瑤就算要殺人,也不會親自動手。

    可這個命案棘手的地方在于,當時內室只有周書瑤和付瑯嬛兩人,除了透氣的窗戶開了一寸寬的縫隙外,可以說是門窗緊閉,這就好比一個密室,付瑯嬛被殺了,同處在內室的唯二之人周書瑤最有殺人嫌疑。

    其次仵作也驗過尸了,周書瑤和付瑯嬛身上都有些劃痕,而且付瑯嬛是被人掐死的,脖子上有明顯的指印,仵作丈量了一下指印間的尺寸還有大小,可以判斷是女子掐死了付瑯嬛,若是男子手掌會明顯大很多。

    而且付瑯嬛右手握著一個東珠耳墜,朱縣令偷偷瞄了一眼哽咽的周書瑤,她左耳有明顯的傷口,這肯定是她掐死付瑯嬛時,被付瑯嬛扯下了耳墜子,再者她臉上脖子上有抓痕,付瑯嬛的指甲縫里有殘余的皮血。

    種種證據之下,朱縣令用腳趾頭想也能斷定掐死付瑯嬛的就是周書瑤,至于她為什么會殺人?還有付家的丫鬟婆子為什么在案發時都沉睡不醒,朱縣令感覺自己腦子不夠用,他是想不通其中的玄機。

    “張大人,周姑娘受到了驚嚇,記憶也不清楚,不如讓湛姑娘、楊少爺他們私底下說說話,說不定能想起什么重要線索。”被趕鴨子上架的朱縣令舔著肥臉笑著,只求湛非魚接手這麻煩事。

    張閔賢自然不會不答應,畢竟按理常理判斷,周書瑤的確最有嫌疑,“也好,就勞煩湛姑娘多開導開導書瑤,若是能找到兇手,付家小姑娘也可以瞑目了。”

    片刻后,丫鬟在偏廳里也燃起了炭盆子,湛非魚三人此刻圍著圓桌坐了下來。

    或許是湛非魚的眼神太過于清澈,周書瑤桌下的雙手猛地攥緊,嘶啞著聲音重復了一遍,“人不是我殺的,我什么都不記得。”

    說完后,周書瑤低著頭,明明個子高挑,但此刻佝僂著身體,看起來單薄又可憐。

    湛非魚問了幾個不相關的問題,可若是詢問關于梅谷的事,周書瑤都會回答,可一旦問起昨夜她在付家和付瑯嬛說了什么,做了什么,周書瑤都以不記得當借口含混了過去。

    “你瞧不起商賈出身的付瑯嬛,為什么會留宿付家?”楊旭突然質問,明明不過八歲的小孩子,可一雙眼卻異常銳利,刀子一般盯著身體一僵的周書瑤,“不要說姐妹情深,這樣的鬼話連朱縣令都不會相信!”

    此前去梅谷邀請了付瑯嬛,那不過是出于面子情,整個鑲武縣官位最高的就是朱縣令,也只是七品芝麻官而已,縣尉馮家的小姐也好,舉人家的姑娘也罷,出身官宦之家的周書瑤都瞧不上眼。

    而且楊旭記得之前在梅谷時,付瑯嬛幾次開口,周書瑤不是不屑搭理,便是態度高傲的嘲諷,所以她留宿付家根本別有目的。

    沉默了半晌,低著頭的周書瑤突然冷笑起來,“能有什么原因?付瑯嬛一旦和你定親,那身份就水漲船高,我自然是要巴結奉承她,不單單是我,昨日回來的時候,其他人不也都是如此?”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付家是商賈,可付瑯嬛只要嫁給了楊旭,那么整個付家在隴右道就能橫著走,可惜她命不好,當天夜里就香消玉殞了。

    聽到這赤裸直白的回答,楊旭表情僵了一下,只感覺莫大的嘲諷,付瑯嬛為了謀算自己不惜落水,周書瑤這般心高氣傲的官家千金為了名利,不惜去奉承商賈之女,榮華富貴就真的那么重要嗎?

    這一刻,楊旭突然想起還在縣衙大牢里的張依依,那是他的親生母親,當年同樣是用下作的手段算計了父親才嫁到了將軍府,之后楊家出事,她為了榮華富貴不惜委身鎮邊侯。

    周書瑤鐵了心的什么都不說,湛非魚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朱縣令此行自然是無功而返,不過即便周書瑤一口咬定自己被下藥了,可她還是最有嫌疑,縣衙的捕快依舊留在別院外看守著。

    ……

    付瑯嬛被殺的消息在短短三日就傳遍了鑲武縣,周書瑤也被推上了風口浪尖,畢竟從付家下人口中透露出來的消息,即便是目不識丁的老百姓也認定了周書瑤是殺人兇手。

    至于張閔賢放出去的消息,則無人相信,被下藥這個借口站不住腳,每一個聽到此說法的人都認為這是周書瑤的開脫之詞,她想以此來擺脫殺人嫌疑。

    “大哥哥,我跟你一起去!”湛非魚聲音清脆,喝了三天的藥,風寒終于好了,頭不痛了,喉嚨也不啞了,若不是外面還是天寒地凍的,湛非魚估計就能展露生龍活虎的一面,可惜啊,太冷了,這會依舊裹成了熊,而且還是笨手笨腳的那種。

    “不怕?”殷無衍握了一下小姑娘的手,暖暖的,可一想到此次是去驗尸,“你留在丘府,等有了結果我再告訴你。”

    湛非魚耍無賴的抱住了殷無衍的胳膊,頭搖的跟撥浪鼓一般,垂在左右兩側的小辮子也跟著晃動起來,“我不怕,大不了我不看尸體,我就在門外旁聽。”

    片刻后,看著跟著七爺一起蹦蹦跶跶出門的湛非魚,走在后面的何暖是半點不奇怪,外人都道禁龍衛指揮使冷血無情、殺人如麻,可誰能想到小姐一撒嬌,七爺就無原則的退讓了。

    這邊湛非魚出門不到兩刻鐘,楊旭聽了下人的回稟,遲疑了一瞬最后也出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