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叔……”江辰被雷得有些外焦里嫩，這大爺的年紀絕對比他老爸大多了，“老先生”不合適的話，叫一聲伯伯還好說，這一聲“叔叔”怎么想都別扭得不行。
那老頭兒倒是很滿意，對著江辰微微點了點頭，轉頭看向了林敏霞，即使隔著墨鏡，江辰和林敏霞都能夠感覺到“色瞇瞇”的視線，林敏霞瞪了那老頭兒一眼，連忙偏過身去。
“小姑娘，叔叔就是看著你順眼的，所以才叫你們過來的……”老頭兒輕咳一聲，嘟囔了一句，又埋頭吃了起來。
林敏霞挨著江辰坐下，從江辰的手中，接過了一個托盤，她咬了一口鐵鍋蛋，頓時眼前一亮，不住地點了點頭，很是隨意地問了那老頭兒一聲：“叔叔，您怎么稱呼？”
“老夫聞人正！”老頭兒倒也不避諱，直接回答道。
“原來您姓聞人啊！這個姓氏可不多見！”江辰笑著說道，“聞人氏起源少正氏，春秋時期魯國名人少正卯雅號聞人，后輩子孫引以為榮，就以聞人為姓，世代相傳！”
“辰哥，你好博學啊！”林敏霞一臉崇拜地看著江辰。
“是啊，聞人氏很少見！”聞人正點了點頭，“不過老夫不姓聞人，老夫姓聞，聞一多的聞，名人正！”
“額……”江辰滿臉愕然地看著聞人正，一時之間，尷尬得不行。
林敏霞忍不住吐了吐舌頭，為了減少江辰的尷尬，只要埋頭去吃東西。
“其實，也不只是你誤會，我也沒辦法，我正好是人字輩的！”聞人正聳了聳肩，笑著說道。
江辰也跟著笑了笑，這個叫聞人正的老頭兒，倒是有趣得緊，仔細一看，這老頭兒長得跟《七龍珠》里的龜仙人武天老師倒是很像，性子也像。
龜仙人，不，聞人正老頭兒一邊吃著木盤里的美食，一邊看著那一人多高的木牌菜單，頻頻點頭。
江辰轉頭瞥了一眼，也頗為感慨地說道：“這字不錯，寫這菜單的人書法造詣很高啊！”
聞人正老爺子看了江辰一眼，好奇地問道：“你也懂書法？”
“只是略懂而已！”江辰輕笑一聲說道。
“略懂也可以，你給我講講，這字好在那里？”聞人正頗有興致地問道。
“您有興趣？”江辰咬了一口酥肉，笑著說道，“那行，那我就跟您聊聊！”
江辰對書法字畫也是頗為感興趣的，雖然比起書法，江辰在繪畫方面更有才能，但是在鑒賞書法方面，江辰絕對能夠輕輕松松地說出個百八四五六來。
“筆道流暢、瀟灑多姿，這是行楷！”江辰輕聲說道。
“嗯！”聞人正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低頭咬了一口姜芙百花雞，如果江辰連這字體屬于什么字都看不出來的話，那就沒有繼續聊下去的必要了。
“雄秀端莊，遒勁郁勃，這是顏真卿的顏體！”江辰繼續說道。
“呵呵，說得這么文縐縐的，什么叫雄秀端莊？什么遒勁郁勃，我讀書少，你可不要糊弄我，我說你不會是先問過店里的人，然后才到我這兒賣弄才學的吧？”聞人正懶洋洋地說道。
“聞叔叔可不像是讀書少的人？”江辰笑著說道，“在我看來，您胸中該有墨水八斗！”
江辰說著，站起身來，將托盤放在青石墩上，隨手從地上撿起了一根串兒簽，然后就直接在地上臨摹了起來，聞人正頓時愣住了，看了一會，墨鏡差點就掉地上了，愣愣地看著地上的字，嘴唇微微有些顫抖。
木板菜單上至少有幾百個字，江辰自然不可能全文書寫，大概寫了幾十個字，江辰就停筆了，將禿嚕頭的串兒簽丟到一旁，然后就自顧自地拿起了木盤，吃起了盤中的美食，很是隨意地說了一句，“這就是雄秀端莊，遒勁郁勃……”
聞人正整個人像是中了定身術似的，徹底不動了，林敏霞也是驚奇不已，她看了看地上的字，又轉頭看向了木板上的那些字，來回了好幾次，忍不住佩服道：“辰哥，你太厲害了，你寫的字真的跟木板上一模一樣，你是怎么做到的？”
江辰微微一笑，也不答話，繼續埋頭吃東西……美味要趁熱乎！
“丫頭，你不懂，這字不一樣，根本就不一樣！”聞人正回過神來，搖了搖頭，直接否定道。
“不一樣？”林敏霞瞪大雙眼，又瞧了瞧，左看右看都沒有看出差別，頓時有些不嗨森了，嘟囔地說道，“老爺子，您說說，我辰哥寫得跟人家寫得有什么不一樣？”
林敏霞這一生氣，可就沒有繼續管聞人正叫叔叔的意思了，直接又改口叫回了老爺子。
聞人正老爺子卻好像沒聽見似的，也不氣惱，就是盯著江辰寫的字，眼神中隱隱有浮光華彩。
“丫頭，你這個辰哥寫的字，比人家寫得要強多了！厲害，真是厲害！”聞人正瞥了一眼被江辰留在一旁的串兒簽，情不自禁地說道，“這地面上鋪的可是青石板，用這小小竹簽兒居然能夠在這上面留下痕跡，做到力透紙背、入木三分，這樣的功力……堪稱大師啊！”
聞人正老爺子說著，仔細地打量了江辰一番，嘖嘖稱奇：“真是沒想到，你年紀輕輕的，居然還是個高手，剛才是老夫小看你了呀！”
這一句“高手”是一語雙關，聞人正老爺子的目光也是大有深意，普通的書法家可沒有用竹簽兒就能夠在青石板上刻字的本事，能夠做到這一點的，無不是內家拳高手。
林敏霞見聞人正老爺子對江辰如此盛贊，大感意外，她剛剛還以為這老頭兒是否定江辰呢。
只不過，林敏霞不懂書法鑒賞，所以也不知道江辰這字究竟好在那兒，但是聽到有人夸獎江辰，她也很高興：“真的嗎？聞叔叔，聽您這么一說，我也覺得我辰哥的字確實是要這木板上的字要漂亮，您還挺有眼光的！”
聞人正見林敏霞又把稱呼改回來，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面對聞人正老爺子的夸贊，江辰只是淡淡一笑說道：“聞叔，您過獎了，我這點粗淺道行根本就上不了臺面，不過就是隨便寫寫而已！”
江辰謙虛了一下，心中對聞人正老爺子的眼力也是暗暗吃驚，能有這么毒辣眼力，絕對不是一般人。
“聚德坊”的招牌和這寫著菜單的木板，都不是普通的物件，都康熙年間到現在，已經算得上是古董了，能夠保留得那么完好，也實屬難得，對于店家來說，這絕對是鎮店之寶的存在。
現在大廚做出來的菜，或許已經不是幾百年前的菜了，但是能夠讓那么多上流社會的豪商巨富趨之若鶩，甚至不顧形象，或坐或蹲在路邊上吃，這手藝絕對配得上那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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