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覺得那個人的出現有一些說不出的詭異。
好像是一種預兆，一種危機的警示。
她正要把頭探出車窗，尋找那個身影，手卻被握住了。
“在看什么？”寒凌楓微微抬起雙眸看她。
寒燼把頭支在馬車的車壁上，閉目養神。
雖然三胞胎長得一模一樣，但慕容雅雅覺得寒燼是最像寒凌楓的一個。
沉穩，強大，偶爾有些毒舌。
但他更像一個純白無暇版的寒凌楓。
想起寒凌楓發病時的樣子，她看向寒燼的眼神有一些復雜。
心里一陣發緊：這個病，不會遺傳給他們吧。
“外面好像有個人走過去了，什么都看不到了。”
“這有什么稀奇的？阿娘你太大驚小怪了。”北北抱怨著。
“手好冷。”寒凌楓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搓熱，舉到唇邊哈了一口氣。
他呼出的白氣彌散在空氣中。
從慕容雅雅的視角看，他鴉羽般的雙睫像是凝上了一層霧氣。
那種酥酥麻麻的感覺又從她的小腹升起，往上頂著她的胸膈。
她只好岔開話題：“小年夜的，把孩子們托給彩蘭姐，會不會不太好啊。”
“下雪天，怕孩子們感冒了。”
“哦……”她本來也沒想要一個回答，沉沉地應下。
馬車車廂內暖融融的，讓人生出一絲困倦來。
她的手微微曲著，被握在他的掌心里，感到十分安全。
慢慢地就睡了過去。
那個詭異的身影也被淹沒在了腦海里。
……
很快就到了花市街。
這是白沙鎮最熱鬧的一條街道。
之前寒凌楓就是在這條街上給她買的粉裙子。
雖然是小年夜，街道上仍然擠滿了人。
這場煙火，是每年小年夜由樓鎮長出資為大家燃放的。
大多是這樣一家子都出來。
女人懷里抱著小娃娃，身邊還有個拖著鼻涕的孩子拽著她的衣角。
男人背上還背著一個。
連老人也穿了厚厚的大棉襖，或把手背在身后，或籠在袖子里。
都在抬頭看著漆黑的夜空。
雪已經停了，地上積起一層又松又厚的雪層。
空氣干冷而清爽。
周邊的店鋪都已經歇了業，預備回去過年。
但是街邊有些小攤販，趁著這個機會。
兜售起了糖葫蘆和羊肉湯。
幾點熒熒煌煌的燈火匯成了一團，和周邊川流的人群交織在一起。
慕容雅雅的面前一片模糊。
“噗”的一聲，一個雪團打在她的身上。
馬上響起了孩子清脆的笑聲。
“阿娘，你好笨！”北北以捉弄還沒有搞清楚狀況的她為樂。
其實早就被寒凌楓搓的雪團打了個落花流水。
棉襖上都是融化的雪水留下的一片片水漬。
“好啊！你小子，還學會捉弄你阿娘了！”寒凌楓說著又攏了一把雪直接塞到北北的帽子里。
在此刻，他不再是那個殺人無數、老于謀算的奸臣，也不是那個發病時冷酷暴戾，求著她給他一滴血喝的惡魔。
慕容雅雅覺得這一刻的寒凌楓才是她心目中真實的樣子。
或者說，她也在賭，這就是他真實的樣子。
“嘿！看招！”慕容雅雅也不甘示弱，從地上抓起一把雪來向北北扔過去。
小時候每次下雪，慕容雅雅就會跟哥哥打雪仗玩。
雪花打在臉上那種冷冽的痛感，就這樣無形間成為了家的記憶。
“馬上要放煙花了！”
人群像潮水一樣，四面八方的人都涌向同一個位置。
一時間，眼前筑起了一道人墻。
“阿爹！我也要看！”前面的人擋著，寶寶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回頭求助寒凌楓。
寒凌楓蹲下來，把寶寶架在自己的肩膀上站了起來。
北北也想要這個待遇，被寒燼拉住了。
“煙花嘛，一抬頭就能看到了。”
大家都在等待著。
“砰”的一聲，一束火星在眾人的目光里升上了天空。
在升到最高點的時候，火星驟然變小。
在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的時候。
火星像花朵一樣綻放開，迸射出無數的小點，墜落在大地上。
在那一瞬間，漆黑的夜空頓時被照亮了。
慕容雅雅難以說明當時那一瞬間的感動。
她只記得自己雙手交握，閉上眼睛，對著劃過天空的煙火許下一個愿望。
上天啊，如果你能聽見的話……
我希望，能快點把我身邊的這個大反派洗白。
“夫人在許愿？”寒凌楓轉過身來。
坐在他肩頭的寶寶不干了，強行把他的頭扭正，好看清下一束煙花。
在一聲聲巨大的響聲里，整個白沙鎮都被焰火的光芒照的宛如白晝。
人們歡笑著，呼喊著，享受著一年尾巴尖上的最后一點狂歡。
等煙花都放完了，人群才漸漸散開。
寒凌楓將寶寶放在地上。
這個小饞鬼就嚷嚷著要去買糖葫蘆吃。
被他一嚷，北北也吵著要吃。
兩個人一唱一和的吵個沒完，寒燼無奈地牽過兩人的手。
“阿娘，我帶他們去買吧。”
“要小心啊，別被人群沖散了。”慕容雅雅從懷里掏出幾枚銅板遞給寒燼。
她倒樂意當個甩手掌柜。
看著寒燼帶著兩個孩子慢慢跑開，寒凌站在她身邊，手輕輕地搭在她的肩頭。
她的身子有一半被籠罩在他那身大氅的溫暖之下。
“夫人剛剛為什么要許愿？”他輕聲問道，語氣很輕柔。
“你不知道流星劃過的時候許愿，愿望就容易成真嗎？”
“剛剛煙火劃過天空的時候，讓我想起了流星。”
“許了什么愿望？”
當然是希望你的“病”快點好起來啦。
“我希望我們一家人能永遠在一起。”慕容雅雅撒了個小小的謊言。
“今年上元節，還是一起去放燈。”
“我們一起許愿。”
他沒有用問句，似乎不容她拒絕，但是語調很柔和，又像在乞求。
慕容雅雅回憶起夢里的場景。
兩人第一次去放燈，他就問她要不要嫁給他。
甚至在那個雨夜前的每年上元節，他們都會一起放飛孔明燈。
也許從那以后，原主就再也沒有赴過上元節的約了。
“好。”她應下。
【系統檢測到寒凌楓黑化進度為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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