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踏入神侯府大門,便看見一道披著狐裘的身影坐于前院,身上散發儒雅氣質。
院中還放著一張小方桌,桌上有酒,也有煮酒器皿,以及一盤青梅。
還有一個金黃色綢子,綢子下不知是何物!
都這時候了,還有閑情逸致煮酒,處變不驚,不愧是鐵膽神侯……李牧看著院中之人,緩步上前。
那坐于前院之人,正是鐵膽神侯朱天照。
“明知鴻門宴,殿下也敢孤身入府,好膽魄!”
朱天照覺察到李牧來到前院,便伸出鐵器,將煮酒器皿中的酒杯夾出,放在桌上。
見此一幕,李牧氣定神閑的坐在了朱天照的面前,隨即伸手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這時候了,神侯還有心情青梅煮酒,真是好雅興!”
李牧皮笑肉不笑的看著朱天照。
他看得出來,朱天照是個城府極深老陰筆。
和老陰筆過招,也得陰起來。
“人生苦短,及時行樂。”朱天照也端起酒杯,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笑瞇瞇的開口,“正如殿下的詩,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酒杯剛一放下,他的神情便是一肅,沉聲道:
“朱惟庸應該到長安了吧?想必殿下也拿到了想要的東西。”
此言一出,空氣猛然一滯。
李牧的目光一凜,感覺到一股森然的寒意籠罩而來。
這家伙…兩朝元老,一代神侯,確實有些不一樣……李牧目光冰冷的盯著朱天照,有些驚訝。
既然朱天照已經猜到了朱惟庸到了長安,自己也拿到了證據,人證物證俱在,任誰都百口莫辯。
證據確鑿,按律當斬!
可為何朱天照絲毫不慌呢?
神情自若!
眼下,禁軍都圍了神侯府,朱天照還有雅致青梅煮酒,這未免有點太看不起拱衛長安的八門禁軍了。
還是說,他有著倚仗?
李牧的眼睛漸漸瞇起,眼神深邃,心中隱有些不安。
眼下這種危急時刻,還能悠然自得的無非只有兩種人,一種是白癡,一種是有著底牌的人。
朱天照,不可能是前者!
“神侯這么說,想必就是承認了吧!云州的稅銀入了神侯的腰包,渝州百萬生靈涂炭也是神侯一手造成的?”
李牧瞇眼成縫,凝視著朱天照,沉聲問道。
他的語氣很冷,猶如千年玄冰。
“是。”
朱天照灑然一笑,點了點頭,直接認了!
朱天照是個明智之人,看得清,李牧既然率領禁軍圍了神侯府,必是掌握了十足的鐵證。
沒必要白費口舌……狡辯。
李牧當即一驚!
腦瓜子嗡嗡的。
這就認了???
他萬萬沒想到朱天照會直接開口承認。
這就認了?!看不起誰呢?真以為我不敢抓你?
李牧的腦海中閃過一道念頭。
然而下一瞬,李牧突然間意識到了什么。
等等……不對。
他也許真就篤定了我不敢抓他,他有倚仗!
“既然神侯認了,那就隨本殿走一趟刑部吧!”
李牧稍斂心神,神色一肅,沉聲道。
他的態度有些強勢。
然朱天照卻不以為意,自顧自的喝了一口酒,漫不經心的道:“既然要本侯去刑部,那本侯就給殿下一個面子,去。”
“不過,儋州那邊要是出了什么事,殿下可別怪本侯治下不言。”
話音一落,朱天照便欲起身,神情悠然,不起波瀾。
儋州的黑甲軍,便是他的倚仗,或者說之一。
只要他出了事,那么儋州的黑甲軍就會倒戈,屠殺一州百姓。
一人的命和一州百姓的命。
就看李牧如何選了!
啪!
李牧身子微傾,雙手撐在方桌上,神情冰冷到了極點。
他冷冰冰的開口,“你在威脅吾?”
這一刻,他算是明白為何朱天照面對禁軍圍府,如山鐵證,還這般若無其事!
他娘的……李牧在心里罵了一聲,有些氣憤。
好在,他提前布了局,不然就真騎虎難下了!
儋州那邊,有衛青和吳起。
“殿下乃是皇子,身份尊貴,老夫哪敢威脅殿下啊?”朱天照搖了搖頭,笑道:“只不過,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本侯遠在長安,黑甲軍兵將要做什么,本侯想管也有心無力啊!”
“要是去了刑部,那就更沒法管了!”
說話的藝術,朱天照完全拿捏了!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一句話,便和黑甲軍撇清了關系。
黑甲軍在儋州所為,與他何干?
“你……”
李牧氣的心中直冒火,咬牙切齒。
看著李牧進退兩難的樣子,朱天照只覺心情無比暢快,臉上笑容溫煦。
“朱天照,你身為大周武侯,手掌兵權,位高權重,名利盡收,然為了一己私欲,卻讓的百萬生靈慘死,你心中就沒有半點愧疚嗎?”
“眼下,還要以一州百姓相要挾。汝之舉,和冷血無情的野獸何異?”
李牧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中翻涌的怒火,冷著臉道。
他對朱天照的稱呼改了!
“勝者為王敗者寇,勝者,為了目的不擇手段,冷血無情!敗者,優柔寡斷,難堪大任!”
“百姓生死,與勝者何干?”
“當初,大周皇朝太祖皇帝創立大周時,不也是踩著尸山血海?”
“當初,因太祖皇帝而死的百姓,可不止百萬,但又有誰指責了?”
朱天照站直了身子,俯視著李牧,神情嚴肅的開口。
聽得前者的話,李牧的心中一沉,史冊由勝者書寫,古今如此。
他緩緩坐了回去,看著煮酒器皿中翻滾的清水,悠悠開口道:
“所以說,你也打算踩著百萬百姓的尸骸,建立屬于你的雄圖霸業?”
朱天照目光平靜的看著李牧,沉默下來,一言不發。
雄圖霸業!
他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意圖謀反和貪墨稅銀的性質是不一樣的。
朱天照不傻!
就算心里有心思,但不可能當著李牧的面說出來。
“不得不說,你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不過,萬世太平吾要,人間公理吾也要。”
“儋州那邊,你也別抱什么期望了,本殿早有布局。”
李牧抬起頭來,深邃如星的眼眸中迸發出一道精芒,無比堅定的開口。
對于李牧的話,朱天照依舊古井無波,陰翳的眼里不起波瀾,似早有預料一般。
儋州黑甲軍那邊,他已得到了消息,不過,風林火山四大戰將,不是那么容易控制的。
他看著李牧,胸有成竹的開口道:
“殿下怎知除了儋州的黑甲軍,本侯就沒別的倚仗了?”
話音一落,朱天照的袖袍一揮。
一道勁風呼嘯而出,掀開桌上的金黃色綢子。
李牧看去,黑漆漆的鐵券映入眼簾,瞳孔猛的一縮。
丹書鐵券!
免死金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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