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我有一身被動技 > 第一三九三章 輪回一術知真假,一網打盡待天明
  “快。”

  “麻煩再快一些,謝謝您。”

  阿搖指尖都在顫抖,車廂內不時響起因為琵琶磕碰到手而生起的雜音。

  “你說什么!”

  “麻煩再快一些,謝謝您。”阿搖大聲了一點,但也只是一點點。

  “很快了,不要催,撞到人了不好!”

  馬車夫知道自己載的是個有點小錢的凡人,非煉靈師,更是相貌丑陋,自然脾氣不大好。

  “抱,抱歉……”

  阿搖縮了縮頭,聲若蚊蠅,也不知道馬車夫聽沒聽到。

  這一路太漫長了,仿佛走了一個世紀之久。

  當馬車戛然而停時,車廂內嘭的一聲,更有噪音生出。

  不多時,阿搖捂著額,蹙著眉,抱著琵琶彎腰走出。

  “謝謝您。”

  她遞過一袋靈晶,不敢去多看那馬車夫的臉,香姨說過自己一雙眼也能招致禍害。

  “慢走不送。”

  馬車夫掂了掂錢袋,嘿嘿一笑,目送這單客人離開,望著那略顯曼妙的背影,嘖嘖一嘆:

  “屁股倒是又大又圓,看著挺潤挺翹……”

  不遠處,阿搖身子一哆嗦,腳步更頻。

  “可惜了,是個丑鬼。”

  “不然今天,老趙我的小趙,都能爽一爽……”

  阿搖落地后,率先找了個陰影藏進去,很快就看到了豎在茶鋪外的“董記”招牌。

  街上有些亂,人聲嘈雜,指指點點,不知在議論著什么。

  但無人關注自己,這是好事。

  阿搖沒往董記茶鋪里面走,而是先觀察起了一些隱蔽的地方。

  在幽桂閣那等地方長大,她早已懂得察言觀色,從各般小細節中窺見真知。

  要出城,就不可能光明正大。

  香姨在茶鋪上面、后面、對面,乃至是周邊的各種商販的攤位上都有可能,就是不可能光明正大做里面喝茶等人。

  不是誰,都跟那個徐故生一個樣的,招搖過市。

  很快,阿搖便看到了不遠處臉色發白的糖葫蘆攤主,視線跟著落到了掉地的一串糖葫蘆上。

  看得出來,這是引發攤主驚恐的根源。

  鶴唳風聲之中,四方都是騷亂,獨獨茶鋪側邊小巷口頗為安靜。

  這倒也是個不錯的藏身之地……

  阿搖佝著身走了過去,毫無聲息,直至啪的一聲響起,她撞到了一團綿軟之上。

  她抬起眸,看到了一張陌生的、冷艷的女子的臉。

  “對不起,我……”

  阿搖說著一愣。

  她認出了這女子的耳飾,冬冬!

  阿搖眸中閃過喜色,卻突然變得驚恐,啪一下軟倒在地。

  “冬冬姐……”

  同一時間,冬冬眸色變冷,想到了此前香姨的試探。

  此舉,真只是“試探”這般簡單嗎?

  三人之中,必有異心者!

  可望著目中一閃而逝認出熟人的喜悅,又立刻變得驚慌警惕的阿搖,再耳聞那一聲熟悉又陌生的“冬冬姐”……

  冬冬閉上了眼睛,咬牙切齒。

  眉兒,香姨待你不薄啊……

  可一睜開眼,她又看到不遠處掉落在地無人敢撿的糖葫蘆,耳畔又響起了那一聲“誰敢動我的香姨”。

  是故意的嗎?

  還是真情實感?

  還是說,大家真的都不是叛徒,香姨真的只是一個試探?

  冬冬張了張嘴,目中多了迷茫。

  猜不到啊,香姨,冬冬真的猜不到,冬冬太蠢了……

  “你走吧。”

  冬冬望著倒在地上的琵琶女,漠然說道。

  她誰也不信,她只信香姨一人。

  “你不是……那,眉兒姐呢?”

  阿搖聰明伶俐,哪里看不出冬冬姐的反應,證明了她應該不是叛徒。

  冬冬沉默了半晌,搖頭說道:

  “不關你事。”

  “這里剛來了上百白衣,你我她之間,必有一個走漏了風聲。”

  “我不殺你,誠如香姨所言,是念及了十多年的情分。”

  阿搖看著她,雙目流下淚水,抱著琵琶,感覺被整個世界拋棄。

  “還不走!”

  冬冬一聲冷喝,殺機立顯。

  那狂暴的太虛氣機壓下,只是泄露了半分,“噗”一聲,縮到巷角的琵琶,便染上了一口血。

  阿搖雙眼翻白,連說話都變得艱難:“我……”

  冬冬愣住了。

  望著這整個下巴都染上了血色的阿搖,她總算記起來了這姑娘只是一介凡人,哪里抗得住太虛的氣息?

  “對不起、對不起……”

  冬冬急忙蹲下,抱住了這楚楚可憐的弱女子,靈元一探。

  阿搖筋脈盡斷,將死不遠。

  “對不住……”

  冬冬險些情緒崩潰得哭出來。

  香姨一走,她已經慌到了一個極點,連正常人的思緒都難以維持。

  在意識到自己是一個煉靈師后,她才急忙掏出丹藥給阿搖喂下,勉強保住了一條命后,又不住道歉。

  “冬冬姐……”

  阿搖在短暫昏迷過后清醒了回來,第一件事便是問道:“香姨呢?”

  “她在里面。”

  里面?

  順著手指望去,街道除了嘈雜,還是嘈雜。

  阿搖卻意識到了什么:“煉靈師的……界域?”

  “對。”

  “情況,怎么樣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冬冬情緒突然有些崩潰,“我只是、我只是看到眉兒進去了……”

  眉兒?

  為了保護香姨而進界域?

  “那你……”

  阿搖差點脫口而出,卻又及時剎住。

  自己都沒法幫忙,又怎么能要求別人舍上性命,進入界域送死呢?

  冬冬抱著頭,眼里脹滿了血絲,忽然瘋了般嘶吼道:

  “我不敢啊!”

  “你冬冬姐就是個廢物,你冬冬姐是丹藥堆出來的廢物,你冬冬姐怕疼,你冬冬姐更怕死,啊啊啊啊!!!”

  錚——

  琵琶驚掉在地,余音都顯嘈雜。

  阿搖嚇得大氣不敢出,又慌亂地看向四周,見無人關注到街角巷落里的這般動靜,才松了口氣。

  “我,才是廢物……”

  繼而,她目中涌現迷茫:

  “冬冬姐,那我們現在,該去哪里?”

  冬冬垂頭而下,發絲散亂,陰翳在她臉上一點點爬滿,靈魂反在街角狹窄黑暗處無所遁藏。

  “是啊。”

  “兩個廢物,何處何從呢。”

  ……

  “香杳杳,好久不見,沒嚇到你吧?”

  當這一聲落定之時,香姨出神望著那被白色手帕遮住不肯瞑目的眉兒首級,眸底生出無盡悲愴。

  她甚至淪落到了只能用死亡,來確證手下是否忠心。

  但這種忠心,就算得到了肯定,又有什么意義呢?

  “道、穹、蒼……”

  香姨抬起頭來,眉目凝緊,拳頭攥得咯嘣響,目光如同要將人千刀萬剮一般,無比凌厲。

  “我在。”

  道穹蒼撥動著天機司南,依舊保持著微笑,“我只說一遍,不要反抗,你便不會有事。”

  “召喚術!”

  香姨猛地一掌轟在了虛空之上。

  神鬼莫測道穹蒼!

  她連哪怕半分的自信都沒有。

  她從不覺得自己能贏過面前此人,無論是十尊座時期,亦或是眼下此刻。

  “嗤!”

  虛空靈元波動翻涌。

  氣霧從掌心四周,以及香姨的指尖分散、溢出。

  虛像……

  沒有出來。

  香姨目中無波無瀾,再是沉重合上雙眼,突兀又笑出了聲。“呵。”

  “呵呵哈……”

  “嗬呵哈哈,好你個騷包老道,真有你他娘的啊!”

  圣帝指引將自己指來了此地。

  道穹蒼甚至喚出了一具半圣化身來對付自己,而非他的手下,更非半圣意念化身。

  以這騷包老道謀定而后動的性格……

  他若沒有絕對的把握,絕對的證據,怎么可能對幽桂閣動手、對自己動手?

  而既然動手了,又怎么可能允許一丁點的失誤出現,讓自己逃離?

  “天機術?”

  香姨抬眸,望著身前上百白衣,以及那星紋白袍道殿主,恢復了從容。

  “對。”

  “可以給你展示一下,這是‘百界斷靈陣’,我提前花了一刻鐘的研究。”

  道穹蒼撥動了天機司南。

  周邊隱藏的繁復天機道則,便顯露了出來。

  那上百白衣的界域,竟不止是一個套一個,各自還錯落有致,歸于各自陣眼眼。

  嵌套界域,便如嵌套天機陣,勾畫出了又一個天機大陣,阻斷了被禁錮者同外界的靈元、圣力等溝通。

  若是核心陣眼處立一半圣,且還精通天機術,能自行操縱“百界斷靈陣”,只須付出不大的代價,連祖源之力的溝通都可以切斷。

  道穹蒼淺淺介紹完,再是一問:“這么多年了,你應該沒得到祖源之力,或者領悟了徹神念吧?”

  香姨失笑:“你倒是看得起我。”

  “那看來我并不必派這具化身過來,但也是為了以防萬一,說不定八尊諳就過來救你了,是嗎,圣奴三把手?”

  “呵。”香姨冷笑。

  從現在開始,她死都不會多說一個字了——這是應對騷包老道最好的方式。

  道穹蒼邊搖著頭,邊捻著手指頭,自顧自說了起來:

  “哦,我說錯了,三把手該是神亦才對,你只是個召喚師……”

  “以前我也只是猜測,嗯,該說他們只是猜測,且沒有證據……審判司。”

  “殊不知,我的猜測就是證據,可惜他們不信,但現在,他們不得不信了。”

  瞥了一眼依舊閉口不言的香姨,道穹蒼再道:

  “以神亦在四象秘境的狀態看,他的真身,不在圣神大陸了吧?”

  香姨面無表情。

  “為了你,人家可是悍然沖進了遺址呢……嘖嘖,這是什么想法?完全無法理解,就因為怕你也念了名字?”

  香姨面無表情。

  “如果我給出一個選擇……”

  “一,你們都能活著,但都是凡人,享百年榮華富貴。”

  “二,神亦活著,永生永世向我尋仇,我呢,則天涯海角亡命地跑。”

  道穹蒼一頓,平靜地看過去:“他,會作何選擇?”

  香姨再也無法保持淡定了,咬牙切齒張開了嘴……她又忍氣吞聲,咽下了所有話。

  這是道穹蒼!

  要是多說了什么,一個字眼,他都能讀出別樣的信息來!

  那呆瓜……

  呵,老道啊老道,神亦并不蠢。

  他知道的,這不是選擇!

  他只有成為強者,我才能活著!

  “不。”

  道穹蒼仿若擁有讀心術,搖起了手指,道:

  “香杳杳,你不懂愛情。”

  “這是人類最復雜的情感之一,天機術都難以參透。”

  “都不用我給出什么承諾,神亦自己就會知道,我給他的,并不是兩個選擇。”

  你這個瘋子!

  你這個智障!

  你這個研究天機術研究到腦子進水泡腫腐爛的蠢貨,你懂個屁的愛情!

  香杳杳喘著粗氣,下唇都咬出了血,愣是一聲不吭。

  “你知道為什么,我敢這么肯定神亦的答案嗎?”道穹蒼忽一俯身。

  為什么?

  為什么你個頭!

  香杳杳,不要被他蠱惑,這家伙帶著圣帝指引!

  “要問為什么……”

  道穹蒼頓了下后,啪的打了個響指:“神亦,是個小呆瓜。”

  天機陣內,短暫有了一剎安靜。

  下一息……

  “老娘滅了你個狗雜種!!!”

  香杳杳雙目驟然赤紅,如同野獸般崩碎了地面,身形悍然沖出……

  她掐動了印決。

  她拔出了長劍。

  她扔出了布娃娃,召喚出了神亦。

  神亦開啟了人間道、餓鬼道,將道穹蒼一拳轟成了齏粉,又將其靈魂完全蠶食!

  死了!

  這個狗娘養的雜種,終于死干凈了,舉世同慶!哈哈哈哈哈大快人心!

  “……”

  香杳杳長舒出一口氣,發現自己在原地踏步,其實連手指都難以動彈。

  方才走過的,不過是精神世界的一道輪回。

  大輪回術……香杳杳無聲嘆息,一種卑弱螻蟻的愧疚感,油然而生。

  “是的,大輪回術。”

  道穹蒼十分平靜地回答了香姨根本沒有說出口,甚至不是問題的問題:

  “人生如夢,又不過幾杯惆悵交盞。”

  “情緒波動太大,也許某一日你醒來,按照流程走完了今日該做之事,就會發現自己還在床上。”

  “但留下過的痕跡,總歸還是留下了。”

  道穹蒼掌心一翻,便多出了一個布娃娃,其上留有余溫,暗香陣陣。

  ——正是大挪移術從香姨胸口處掏出來的。

  “這個東西能跨越規則?有點意思。”

  “粉色的裙子,卻是光頭,還有這么多針孔……呃,神亦做的?”

  道穹蒼抬眉,瞥了一眼還是沒有回應的香姨,笑著點起了布娃娃的腦袋:

  “這我得評價一句了,神亦手工是真的不行,粗制濫造。”

  香姨連神魂都無波動了,仿若一個死人。

  可屏蔽了自身六感之后,道穹蒼又強行將之打開。

  她不得不瞪大了眼,盯著那該死的天機術士,一步步走來。

  “嗤。”

  長劍劃破手指。

  一滴血,滴在了布娃娃上。

  道穹蒼趕忙給她喂了一顆丹藥,生怕動作慢了那傷口都要自行愈合,而他無法做出補償。

  做完這些,他才重歸抬眸,先是說道:

  “其實取血的過程很麻煩。”

  “我做過一個試驗,八成的人落入險境后,連血都難以自控,更多的是意外滴濺觸及,令得血祭之物得以護體。”

  “所以,下次讓神亦不要這么做,這顯得他很落時……和‘呆’。”

  香杳杳一口銀牙咬得幾近崩碎。

  這是她全身上下唯一能動的地方了,道穹蒼就是要讓她說話。

  她險些沒忍住,將那口血沫啐到那騷包老道的狗臉上,卻又及時忍住。

  “我恨你。”

  道穹蒼對著布娃娃道了一聲,用的是香杳杳的聲音——對這布娃娃的破解、召喚之法,他無師自通。

  “嗡……”

  布娃娃亮出一身血芒。

  周遭壓力開始瘋狂沉淀。

  那股強大的氣壓,令得后方上百白衣都稍顯悸動,莫名感到了威脅。

  道穹蒼消失在了原地。

  道穹蒼再次出來,拍走了長袍上的砂礫。

  “他去西域玩沙子了,雖然不知道會出來什么,但我并不想面對那個怪物。”

  絕望!

  香杳杳,只余滿心絕望!

  這個家伙……

  這個家伙,什么都知道了,他還在這里干耗著!

  她隱隱明白了什么。

  再等了一陣之后,道穹蒼捏了捏手指,終于回望向了后方。

  “好慢,但確實莽。”

  “剛好,一網打盡。”

  百界斷靈陣外,忽然爆涌而來數道氣息,人未到,聲先至:

  “休!生!傷!杜!景!死!驚!開!”

  “天樞!天璇!天璣!天權!玉衡!開陽!搖光!”

  “香姨莫慌,我等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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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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