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水千山總是情，干了這杯行不行？”
“一條大河波浪寬，端起酒杯喝隨便！”
包間里，三個紅頭漲臉的年輕人推杯換盞地喝個不停。
在酒精的作用下，金忠化身祥林嫂，絮絮叨叨地述說著自己的過往。
“賢……弟！為兄苦啊……身為鄞人，不遠萬里地來到北平……”
都是老中醫，沒事給我開什么偏方？
知道對方是在故意裝醉，周林扯著嗓子吼道：“對！一個鄞人，毫無利己的動機，把北平百姓的解放事業當作自己的事業，這是什么精神？這是國……愛國主義精神……”
一不留神，他差點把《紀念白求恩》的原文給背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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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動過后，金忠一臉醉態地抓住周林的臂膀，“賢弟允文允武。不知尊師……”
來了！
周林知道，這才是對方急于見到自己的真實目的。
一個農家子能夠寫出《弟子規》、獻上廂車陣的確令人難以置信。金忠一定認為有人在背后指導周林。而這樣的隱士正是燕王所急需的人才。
“我師父……哈哈……”
周林醉態可掬地笑了起來。
醉了？
裝醉的金忠在心中暗笑。
“賢弟，陛下當年曾對蘇松文士有些偏見。可殿下不一樣，當真是求賢若渴……”
“渴啦？那趕緊喝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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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林故意打岔，掐著金忠的脖子灌了一杯酒。
“咳、咳……”
金忠被嗆得連連咳嗽。
“賢弟，某是說殿下想見令師。”
“你講完，該我講了。”
周林的反應似乎差了好幾拍。
此人是真醉還是假醉？
金忠挑著眉毛看向張武，卻見張武也是一臉疑惑。
周林的酒量在軍營里也是數一數二的，張武也不知道他為什么會如此失態。
恰在此時，周林口齒不清地說道：“我聽娘說過，以前在老家有個白手起家的大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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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大爺！某問你師門的事，你給我扯什么大爺？
金忠的心中不喜，皺著眉頭靠在椅背上。
“大爺有五個兒子……”
周林不管不顧地繼續絮叨，“老頭很喜歡長子。為了幫大兒子看好家業，老人讓其他兒子各管一攤……”
數量雖然不對，可金忠卻隱約覺出他在影射陛下。心里一驚，喝進去的酒水瞬間化作冷汗。
“很不幸，老大因病夭折。隨后，老二、老三也撒手人寰。傷心之下，大爺決定讓孫子繼承家產……”
怎么可能？太子正值春秋鼎盛……
金忠不敢再想下去，吃驚地看著周林。
“老人死后，大權在握的孫子變得有些剛愎自用。在賬房先生的慫恿下，他開始嘗試剝奪兩位叔叔的權利，甚至不惜置他們于死地……”
講到這里，周林突然閉口不言。
“后來呢？”
金忠聽得毛骨悚然，急于知道事情的后續。
“你傻啊……哪還有后來？”
周林恢復醉醺醺的樣子，指著金忠傻笑不止。
不會的，他一定知道結果！
心中篤定的金忠嚴肅地看著周林道：“周賢弟，此時不是開玩笑的時候。既然知道結果，還請不吝賜教！”
“沒了！”
周林閉起一只眼，戲謔地看著他道：“不過，你要還想聽故事。我倒還有一個。”
你當自己是說評話的？
金忠氣得直咬牙。
周林仰頭干了一杯酒，瞇起眼繼續說道：“知道我為何能戰勝周尊禮嗎？”
“無他，唯運籌帷幄耳！”
覺得他在顯擺自己的過往，金忠輕蔑地一笑。
“膚淺！”
周林鄙夷地撇了下嘴，“如果不是我故意隱瞞與賈守道的合作，早就讓周尊禮想出反擊之策了。”
“為兄受教！”
金忠畢竟不是凡人，馬上明白他的意思。
讀書人聊天好生無趣！連講故事都遮遮掩掩。
張武對周林和金忠心生不滿，覺得他們就是在賣弄頭腦。見周林終于閉口不言，他如釋重負般地長出一口氣。
沒想到，醉眼惺忪的周林再次開口道：“別急，我還有第三個故事。”
你還有完沒完？
張武瞪著大雙眼怒視周林，似乎想一口把他吃了。
“還請兄弟講來！”
金忠顯得很認真，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周林促狹地眨眨眼道：“自從知道我同時擁有香皂、香水和其他獨家配方后。賈守道就從想殺人奪財變成想招我為婿。金兄，你可知道其中的原因？”
“因為他稀罕你唄！年輕、長得又俊，還這么有腦子，任誰也得想把閨女嫁給你。”
沒等金忠開口，張武氣哼哼地插了一句。
挺好的一場酒宴會，被兩個磨嘰的人弄得七零八碎。他覺得甚為掃興。
“還是張兄懂我！哈哈……”
周林笑呵呵地端起酒杯。
“因為他是個聰明人！”
金忠的嘴角微翹。
“他哪兒有金兄聰明！”
周林哈哈一笑，舉杯邀飲。
三個故事，已經把周林的想法表達得清清楚楚。金忠覺得這頓酒沒白喝。
“你們都是聰明人，就我一個傻子！”
張武認為他們在鄙視自己。
周林親熱地摟住他的肩膀道：“聰明人多了不是件好事。想站在木頭上指揮的人越多，就越沒人抬木頭。關鍵時刻，還得由你這種猛張飛似的人物解決問題。”
“這還差不多！”
張武倒不在意周林說他傻，但他怕在團隊中失去作用。
周林敬了杯酒道：“馮千戶已經決定把你和弟兄們調至左總旗。北征在即，咱們兄弟還得精誠團結。”
張武聞言大喜道：“那可太好了！弟兄們都想繼續跟著你干！”
“要干就干場大的！記住我的話，‘埋頭十年，咱們抬頭再見’。到時候，還怕你我不能位列公侯？”
周林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
金忠瞬間會意，抬頭看向張武道：“張兄，某有些不勝酒力，還請你去要些醒酒湯來。”
“這就醉了？”
張武很奇怪。平時挺能喝的兩個人怎么會突然變成弱雞。
心里雖然不解，他還是乖乖地走出包間……
……
“姓金的，老子看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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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腿子，某是不是給你臉了？”
沒承想，等張武返回包間的時候，屋里的兩個人已經廝打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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