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禮門外，喝得醉醺醺的周林和鄧初一勾肩搭背地在街頭亂逛。
難得休沐的鄧初一本想去乾威鏢局探望父親，卻被周林直接拽進酒樓。
在弄明白兄長的計劃后，他表示會無條件的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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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一間估衣鋪門前，周林突然停住腳步，斜眼看著鄧初一身上的破舊曳撒道：“自打當兵，你是不是就沒買過衣服？”
“買衣服干啥？”
鄧初一有些莫名其妙。
“你傻啊？”周林不滿地瞪了他一眼，“換上新衣，我帶你去找綠荷。”
“好嘞！”
鄧初一當即應允。
等哥倆走進估衣鋪，老板連忙迎上來道：“二位客官想看點什么？”
周林晃晃悠悠地指著鄧初一道：“給他找件合適的儒衫。”
抬頭看了眼熊羆似的壯漢，老板咧嘴苦笑道：“客官說笑了，咱這種小店哪兒有適合這位英雄的儒衫？”
“那就找件道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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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林也不矯情，馬上改變目標。
“您稍等！”
見二人的口中酒氣熏天，老板急忙取過幾件大號的道袍。
挑出一件合適的道袍，周林從懷里掏出寶鈔道：“多少錢？”
幾張大面值的寶鈔晃得老板有點睜不開眼。
“一貫！”
“多少？”
周林瞪眼看著對方。
見鄧初一不停變換拳掌，老板果斷改口道：“您要嫌貴，半貫也成。”
“你很不老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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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林虛指一下對方，扭頭看向鄧初一道：“他不實誠，你跟他講講道理。”
說完，他獨自走出店鋪。
“老雜毛，趕緊給俺打折！”
身后傳出一聲怒吼，鄧初一借著酒勁開始發飆。
周林默默地躲到一邊，愜意地欣賞起蔚藍的天空。
“嗖、嗖”
兩名伙計先后從店里倒飛而出，坐在地上懷疑人生。
聽到店里傳出的打斗聲，兩衙役火速前來。
“別多事。”
周林笑瞇瞇地攔住對方，亮出從方博身上順來的錦衣衛腰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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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名衙役不由自主地哆嗦一下，裝作若無其事地離開估衣鋪。
稍許，換了一身道袍的鄧初一樂呵呵地走出來道：“哥，老板人不錯。怕打折麻煩，他直接送了俺一件。”
“好兒子！看到你在三觀不正的道路上飛速奔跑，爸爸很欣慰。”
周林滿意地點點頭，趾高氣揚地朝賈記商號而去。
兩人剛剛離開，陳寓從胡同里探出身形，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們的背影。
“魚上鉤了，千萬別回頭。”
借著手里的一小塊銅鏡，周林及時發現陳寓。
鄧初一略帶緊張地問道：“哥，咱這么干成嗎？要讓俺爹知道，非得打死俺不可。”
周林撇了下嘴道：“他要知道你這么能干，高興還來不及呢。另外，只有鏟除白蓮教，你爹和陳伯才能徹底洗清嫌疑。”
沒走出幾步，身后突然傳來一聲怒吼：“周林，你給老夫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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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林忍不住打了個冷戰，詫異地回過頭。
身后，須發皆張的李朝宗正對著他怒目而視。
“壞了，咱們好像惹錯人了。”
鄧初一下意識地認為那家店是李朝宗開的。
確認前面的人是周林，李朝宗怒氣沖沖地走過來道：“以前某還以為你是個如玉君子。如今看來，你天生就是個賊丘八！”
周林的眼睛一楞道：“有話好好說，別搞人身攻擊啊！”
“老夫親眼看見你和鄧家小子明搶財物。怎么，本官還冤枉你了不成？”
李朝宗恨鐵不成鋼地瞪著周林。
“什么叫搶？”
周林不服不忿地回瞪一眼，“我兄弟明明說是老板主動送的。怎么，他難道想賴賬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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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朝宗氣得渾身哆嗦，戟指他道：“你懂不懂‘君子愛財，取之有道’的道理？何況，你根本就不缺錢！”
周林現在的身家雖然不能跟賈守道比，可至少算是初級富豪，著實不應該為了件二手道袍出手搶奪。
周林撇了下嘴道：“抱歉，我只聽說過‘天下熙熙皆為利來’。既然正路走不通，小爺就想偏要嘗試一下歧途！”
說完，他拉著鄧初一轉身就走……
……
經過一條無人的小巷，前后分別出現兩名壯漢。
等周林和鄧初一駐步，面帶微笑的陳寓從壯漢的背后探出腦袋。
見是青樓里的書生，周林的面色一沉道：“你是來找場子的嗎？奉勸一句，別自討苦吃！”
說完，他和鄧初一分別抽出匕首，擺出隨時準備進攻的架勢。
剎那間，一位自甘墮落、正邪不分的角色被他演繹得淋漓盡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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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寓滿意地點點頭，從容地走到他的面前道：“普愿乾坤萬萬年。”
聽到這半句詩，周林似乎吃了一驚，猶豫一下后才小聲答道：“風調雨順興佛教。”
“見過周道親、鄧道親。”
能對上開經偈的人并不多。陳寓確信周林與白蓮教有著莫大的淵源。
深施一禮后，陳寓合十雙手道：“敢問周道親由何人授戒？”
聞聽此言，周林猛然將匕首搭在他的脖子上道：“你個窮酸是怎么知道此事的？”
“因為學生是北平的傳頭陳善。”
陳寓絲毫沒有露出畏懼，反而顯得很欣賞對方的謹慎。
周林皺眉問道：“你是沐講禪師的弟子？”
“學生正是由教首度化入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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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寓伸出兩指夾住匕首挪向一邊。
一股巨力從匕首上傳來，周林不禁暗自吃驚。
挪開匕首，陳寓再次問道：“你是由何人授戒？”
周林收起匕首道：“你師父在西霞山打過虎。我師父在卞倉打過虎。”
陳寓悚然動容道：“可是當年的卞元帥？”
周林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抑揚頓挫的念道：“牡丹原是親手栽，十度春風九不開，多少繁花零落盡，一枝猶待主人來。”
一首卞元亨在充軍途中所作的詩詞令陳寓再無懷疑。因為除了親傳弟子和幾位白蓮教的大佬，還沒有其他人知道此詩。
確認完周林的身份，陳寓激動地拉住他道：“不知道親可愿為推翻朱明奉獻一份力量？”
“不愿意！”
周林的答復令現場的氣氛變得異常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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