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獨飲晚風做酒，嘆一生癡情入喉……”
通往在寧衛的官道上，周林鬼哭狼嚎地唱著歌曲，引得路邊的烏鴉紛紛附和。
等哥倆出了通州地界，周林突然感覺有點緊張。
四處荒無人煙，絕對是個殺人越貨的好地方。
“啾、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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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擔心之時，遠處飛起一群驚鳥。
心里一驚，周林連忙跳下戰馬，將耳朵貼在地上。
“有大隊戰馬前來，趕快躲起來！”
感受到地面傳來的震動，周林一躍而起。
此處沒有駐軍，理論上不應該出現大規模的騎兵。
沒等兩人找到藏身之處，急促的馬蹄聲已經變得清晰可聞。
周林扭頭看去，只見二十幾匹戰馬呼嘯而來。
最令人擔心的是，馬上之人全都頭包白布。
鄧初一面露恐懼道：“他們不會是白蓮教的余孽吧？”
“快跑，別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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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林狠抽戰馬，沿著潮白河拼命狂奔。
經過一處渡口的時候，他突然發現路邊有一位五六十歲，身穿灰色道袍，童顏鶴發，頜下留著一把大胡子的老者席地而坐。
身后，一名七八歲的小童子打著把紙傘替他遮著太陽。
令人感到詭異的是，距離老者二十步左右的地面上用朱砂劃著一條粗重的紅線。在紅線和老者之間還有一幅標準的八卦圖。
見周林前來，老者微微一笑道：“還請周百戶速速過河。”
聞聽此言，周林連忙朝渡口看去，只見河邊停著一艘小船。
情況危急，周林連忙舍棄戰馬，拉著鄧初一上了小船。
眨眼之間，船夫用長長的竹篙一點岸邊。小船如同離弦之箭一般駛向下游。
恰在此時，路上煙塵激蕩，白蓮教眾銜尾而至。
“張定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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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清領頭之人，周林忍不住低聲驚呼。
光禿禿的腦袋加上用布條吊在胸前的右臂，來人正是肩傷未愈的張定邊。
一陣微風拂過河邊的蘆葦蕩，肅殺之氣撲面而來。
察覺危險的張定邊慌忙勒住坐騎。
“經年不見甚是想念。不知張太尉可是想追隨漢王而去？”
見他止步，坐在路邊的老者手捻須而笑。
懷疑蘆葦蕩里有埋伏，張定邊撓了撓锃亮的頭皮，皮笑肉不笑地問道：“你為何會在此出現？”
老者行了個三清禮道：“太尉有所不知。逃過去的那名年輕人跟某有緣。因此，老夫想以往日的一點薄面換你退兵。”
“老夫不是被嚇大的！”張定邊的眼睛一立，“隨便藏幾個人就想騙咱退兵，你真當自己是諸葛亮？”
“只要你敢越過那條紅線，漢王興許會顯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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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囂張地招了招手。
與此同時，地上的八卦圖燃起妖異的黃白色火焰，顯得陰森可怖。
不知道蘆葦蕩里藏著多少人馬，張定邊顯得有點舉棋不定。
猶豫之間，老者用挑釁的眼神看著他道：“以前覺得你傻，沒想到現在更傻。你真以為勾結某人就可以復漢？可惜，那位也不是盞省油的燈，卸磨殺驢之事玩得比陛下還利索。”
驟然被人道破真相，張定邊的額頭冷汗直冒。
老者嘆了口氣道：“依某之見，你不如回泉南靈源山繼續隱居。年紀大了，安享晚年難道不好嗎？”
“你們知道咱的藏身之地？”
張定邊頓時驚出一身冷汗。
老者微微一笑道：“殿下有好生之德，故此沒有對爾等趕盡殺絕。可你總不會天真地認為丁普賢會莫名其妙地來到北平吧？”
張定邊聞言一驚道：“他已經投靠燕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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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投靠這個詞既侮辱了他，也侮辱了你自己。”
老者不屑地一笑，“所謂識時務者為俊杰。他的選擇可比你明智多了。”
聽兩人提到大舅，周林連忙豎起耳朵。
可船夫卻故意快速撐船離去。
小船順流而下，很快就遠離老者所在的位置。
周林不滿地看了船夫一眼道：“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與岸上的老者商談，還請船家原路返回。”
“什么事兒能比性命重要？”
船夫頭也不回地冒出一句。
“方博！”
聽到熟悉的聲音，周林和鄧初一同時拔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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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意思。”
方博也不驚慌，抬手摘下斗笠道：“標下方博參見周百戶。”
周林冷笑一聲道：“不知方總旗來此作甚？”
“救你啊，這還用問？”
眼見船只已經遠離渡口，方博放下竹篙道：“標下奉蔣指揮使之命前往松亭關查處孛羅投敵之事。從現在起，咱就是您百戶所里的一名總旗。”
“你在耍什么花樣？”
鄧初一戒備地看著方博。
想起老者與張定邊的談話，周林的心里一動道：“敢問岸上的老者貴姓高名，與你是什么關系？”
“還是周百戶靈醒。”方博重新拿起竹篙，“他是誰，暫時還不能告訴你。可咱的確是來配合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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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林終于知道方博為什么會大難不死。
早聽說燕王勾連內侍和錦衣衛。沒想到，方博竟然就是其中一員。
“你藏得很深。”
“彼此、彼此。”
面對周林的夸獎，方博欣然笑納。
船上都是知情人，周林也無須避諱，直接開口問道：“你們是不是想以我做為威脅？”
“以前是，但現在不是。”
方博淡然一笑，“你已經用才學震驚眾人。在某些人的眼里，你比老一輩更加重要。”
周林挑眉問道：“既然覺得我重要，為何要讓我去松亭關任職？”
孛羅叛變在即，周林可沒覺得這是個美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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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博聳了聳肩膀道：“去與不去全在一念之間。如果想回北平，咱的懷里倒是有包瀉藥。”
因病延誤上任倒是個辦法，可周林卻馬上想到另外一件事。
“我若回去，你與初一怎么辦？”
“共同赴死唄。”
方博無比同情地看向鄧初一。
“你們這是用親情綁架！”
周林頓時變得怒不可遏。
明知道他拿鄧初一當成親兒子般看待，燕王竟然……
“咱們是在綁架你，可有的人想讓你死！”
方博面無表情地揭穿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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