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他娘的兇手到底是誰呀?
那些失蹤的人都被弄到哪里去了?
怎么這么多人找了這么多天,都沒找到一點的蛛絲馬跡!
“所以你肯定兇手不在白云寺內?”劉一勇問陳玄帆道。
“應該不在。那些失蹤的公子郎君可不傻,他們不是見過修士的,要糊弄住他們,沒點真本事可不行。”
陳玄帆攤了攤手,“這樣的修士出現,不可能瞞過城內各家的眼睛。”
可是事實就是,從頭到尾都沒有這樣的修士,出現在大家的視線中,否則那些消息里,不會沒有他的存在。
白云寺應該是那失蹤道人的師兄,找出來的替罪羊而已。
“咱們也不用在這多猜,等老崔回來就知道了。”
天色不早了,看樣子崔霽今晚上是不會回來驛站了。
劉一勇便讓大家回房間去休息,明天一早再說。
若是人還沒回來,就先趕往白云寺去看看。
……
“喔喔!”
轉天一早,陳玄帆在房間里打坐修煉,就聽到屋外有雞叫聲。
是十九哥的叫聲。
它不是在打鳴,這是在和熟人打招呼。
這么多天相處下來,陳玄帆幾乎都能聽出它叫聲中的不同意思來。
普通的大公雞,放聲喔喔叫的時候,是從子時到卯時,隔上一個時辰叫上三遍。
所以人們也說雞叫三遍天下白。
十九哥在子時會跟著所有公雞一起打鳴,然后在丑時的那次它不叫,但會扎著翅膀在院子里轉上兩三圈。
這是正當天地之間,陰陽地氣翻轉的時候,也是人睡的最熟的生活,常有害人的妖魔邪祟和毒蟲鼠蟻出沒,賊人慣偷也會在此時前后下手。
所以五彩大公雞這是在看家護院。
到了卯時,十九哥會再大叫一次,告訴院子里的人們,太陽就要出來了。
應該要起床干活了。
主要是喊醒狗兄弟蛋黃還有大青,叫它們一起出來迎接日精紫氣修煉。
然后狗和蛇聽到公雞叫,就會立刻起身去赴約。
之前在東海的小島之上,它們三個早已有了默契。
只是到了揚州城住到驛站里,蛋黃和大青還是習慣和陳玄帆住一塊。
等大公雞叫它們,再開門或者開窗跑出去。
昨天夜里本就回房的晚了,陳玄帆不到卯時前后又被雞鳴叫醒,索性便開始打坐修煉。
直到這會兒天光大亮。
果然,十九哥叫聲一落,陳玄帆便聽到了崔霽和劉一勇說話的聲音,于是也從床榻上起身下來,開門走了出去。
正好聽到劉一勇在問崔霽白云寺的情況。
崔霽道:“白云寺原本的確是個佛寺,不過現在卻是個放貸的賊窩子。里面有度牒的和尚被殺的沒剩下的幾個了。”
那地方不僅放印子錢,暗地里還是個收抵當之物的當鋪,殺人越貨的買賣也做,也接富戶們想做但不想臟了手的買賣。
而且他們會專門幫富戶權貴們,尋覓些修行資質好的女人,關在寺內替他們生育子嗣。
這些出生的孩子若是有修行資質,便會被帶走,放在專門的地方養起來。
或是做家族日后的退路,或是做旁系支脈,讓他們到別處開枝散葉。
以這種手段生出來,總有他們的用處。
沒有修行資質的,有些也會被帶回去,當個發了善心撿回來的棄嬰養大,再大一些,看看有沒有修煉武道的可能。
以后在家中當個護衛或是仆人丫鬟,若是長得好看的,興許還有別的去處。
還有些就不要了,任由白云寺的賊人處置。
反正錢收了,白云寺會料理干凈。
“什么處置?其實就是吩咐把孩子殺了。”劉一勇哼道,“他們這些人,才不會留下隱患。”
寧愿殺了也不讓這孩子有機會長大。
若是長大了找上門來,該如何是好?
豈不是丑聞一件。
就是那些有資質被帶走養的,以后也多是命途多舛。
除非是正妻沒有子嗣,母族強勢的,肯瞞天過海把孩子認作自己生的養大,以后這孩子還能有個前途可言。
否則也是被壓榨一生的悲慘結局。
至于那些生育了孩子的女人,無論孩子何去何從,恐怕下場都是枯骨一堆。
“白云寺替那些有權有勢的人干這樣的臟活,造孽不少,該殺!”劉一勇道。
生孩子就是過鬼門關,精心照顧之下,母嬰平安的機會還多些。
在那樣的地方懷著孩子,別說照顧了,擔驚受怕是免不了的,說不好就是一尸兩命。
何止是造孽?
簡直是罪孽深重!
“只是他們應該不好對付。”
干壞事也是要有些本事能耐,不然早被人替天行道了。
“是,那假作方丈的胖大和尚,有七品武道修為。另外幾個大和尚,也實力不弱。”
崔霽點了點頭道,“所以我們便先假裝離開,到了山腳下見寺里派來跟蹤的小沙彌回去了,才停了下來,又在外面等到了半夜,再殺了回去。”
“可有兄弟受傷?”劉一勇問道。
“有兩人被砍了一刀,不過傷的不重。”
崔霽說到這突然嘆了口氣,道,“咱們這次運氣好,那些和尚做成了一樁大買賣,晚上喝酒慶賀。卻不想被他們迫害的一個女子,竟然接觸過方士巫術,身上有那施展巫法的草人。”
“她以全身鮮血召喚了山中陰森鬼氣,將自己化作了厲鬼。”
崔霽帶著兄弟們殺進去之時,剛好看到那女子自爆魂體,沖天怨氣直接將白云寺毀了一小半。
“哎呀!”
陳玄帆跟著嘆氣,“可惜了!”
如果沒自爆,他給超度了,那姑娘還能有個來生。
“別可惜了,人都死了。”
劉一勇臉色一變,面沉似水,眼底似乎有團火在燒,他雙目灼灼的盯視著崔霽,問道,“只是那女子能被和尚擄走,想來是個普通出身,身上為何會有方士巫法的草人?”
“隊正?”
這言語僵硬的像是在質問崔霽一般,把陳玄帆給嚇了一跳。
隊正這是怎么了?
怎么像是懷疑老崔做了什么不該做的一樣?
崔霽也是愣了一下,隨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得,鄭重道:“隊正,我崔霽品行雖然不能說如明月般皎潔無垢,但也絕不是那等齷齪自私,為立功不擇手段的小人!”
哦豁?
好家伙!
你這話里有話,意有所指,我可聽出來了。
陳玄帆看了眼崔霽,又看了眼劉一勇,這兩人是在打什么謎語?
他轉頭看邊上的霍山。
霍山是在陳玄帆后面到的,當然也聽到了兩人的對話,此時,竟然也是一臉的了然。
你他在這娘了然個蛋呢!
陳玄帆都想大聲的問問,你們三個能不能把話說清楚?
擱著跟我玩加密傳遞消息呢?
剛想張嘴問問,就聽崔霽說話了。
“那女子出身并不一般,她是揚州城外一縣內小家族的女兒,有些修行資質,自小也是被嬌養著長大的。”
他說話陳玄帆就把嘴閉上了,準備之后再問,先聽他說。
白云寺內那化作厲鬼的女子,還是有些來歷的。
十八九歲的年紀,是個養神境界的練氣士,以后未必不能再進一步。
只可惜這姑娘運道不好,不久前被一個城中的大人物看上了。
那大人物要納她為妾,這妾本就是個低賤到能隨便送人的身份,她不愿意,她的親生父母也不愿意。
可這女兒不愿意是自尊自愛,她父母不愿意,卻是怕女兒給人做妾丟了自家的臉面,但卻對那大人物給的豐厚‘賞賜’垂涎不已。
那其中有女子兄弟修煉所急需之物。
打聽到那大人物要娶他家女兒,為的就是生下一個資質不錯的孩子之后,這對禽獸不如的父母,就明著拒了納妾之請,得了一個愛護女兒不畏權貴不愛慕虛榮的好名聲。
暗地里卻又和那大人物達成了交易。
直接使計讓女兒落進了那白云寺里。
對他們而言,比起有個做妾的女兒,還不如她死了干凈。
還能為家里得更多的利。
白云寺也不是第一次做這樣的勾當,彼此之間勾連起來極其容易。
就有些人愛面子又想要好處的,為了臉面好看和更多的利益,干脆就更狠的手舍了兒女的性命。
把兒女當做是隨便處置的豬狗一般,生殺予奪,剝皮抽筋做成了肉賣。
便是豬狗養的久了也有感情,它們卻能這般隨意的就舍棄了。
而且比那些惡人還要心地歹毒!
“這女子家中祖上也曾出過修士,留下了一些修行之物。且他們是前朝之前,胡人亂中原時來的江南,家中為了保住血脈,搜羅了不少此類同歸于盡之術。”
秦漢之時,佛道不興,儒道未起,方士巫蠱之術盛行。
雖然后來式微了,還是在民間留下了不少的傳承。
這女子有些修為在身,在家中翻找出了這巫術草人,便隨身戴著,卻從沒想過用它。
因為若是要用它,便是有死無生,魂飛魄散。
巫蠱之術便是這般,害人先害己,且出手很辣沒有回頭路,所以才被佛道儒打壓,漸漸的式微了。
“她落入白云寺內,還不肯相信是受了親生父母的欺騙,只以為是被惡人所擄來。苦等家人來救。等受盡折磨懷了孩子,還一心折騰著想把孩子打掉。那些和尚被她鬧的煩了,才告知與她,又讓她弟弟來哄她,說好好將孩子生下來,便可以帶她回家。”
什么帶回去家去?
誰會信呢!
家里爹娘是如何愛面子的人,女子怎么會不知道。
若是不說這話,她興許還有活路。
之前等著家人來救,想的也不過是拿上些錢遠走他鄉,她有修為在身,也能活。
這話一說,那女子哪還能不明白的?
便再無求生之念。
“那女子在臨死之前,曾聲嘶力竭的連聲喊出了父母兄弟名姓,她說的最后一個字,是恨!慘烈至極!”
“隊正,”崔霽面色肅然道,“我所說這些,都是親眼所見,又抓了寺內和尚盤問所知。那些賊人我沒全殺了,還留下幾個做認證,隊正可要見見,親自來問?”
聽他說完這邪惡,劉一勇臉色緩和了下來,面上露出了歉意的神色。
抱拳對崔霽躬身賠禮:“老崔,是我錯了,我不該疑你。隊正我在這給你賠禮了,請你原諒則個!”
“隊正,隊正這話就說重了!咱們之間,哪說的著賠禮二字?”崔霽趕緊扶住了劉一勇的胳膊說道。
兩人立刻又和好了。
陳玄帆眨了眨眼睛,心道你們說完了,我可以問問了嗎?
可這次他還是沒能開口,被劉一勇的一聲哎呀打斷了。
“哎呀!老崔呀,是我失了智,不該那般想你。”只見劉一勇順勢抓住崔霽的胳膊,語帶慚愧地說道。
然后又嘆氣道,“不過,這其實也得怪在陳玄帆這家伙頭上。”
“啊?”
陳玄帆更愣了。
怪我,怪我什么?
這關我什么事兒?
“怎么不怪你?”
劉一勇蠻橫的道,“你昨日去喝花酒,還欺負哭了人家小姑娘,這事才引得我想起了些陳年舊事。我不想起這些事,就不會被影響了心神,以至于亂了方寸,險些冤枉了崔霽。”
“你說,跟你有沒有關系?”
“……”所以你就冤枉我?
陳玄帆沒說話,而是抬頭看了看天上。
劉一勇忍不住道:“你在看甚?”
“我看看天上下雪了沒有。”陳玄帆以十分沉痛語調說道。
“你他娘糊涂了?這天才九月上,又是在江南地界,下他娘的什么雪呀?”
“怎么就不能下雪了?”陳玄帆一臉悲憤的嚷道。
這時候怎么就不能下雪了!
我他娘比竇娥都冤,老天爺憑什么不給我下一場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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