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我在六朝傳道 > 第三百五十五章 逆天
  春風送暖,萬物復蘇。

  大地上一片生機勃勃,道路兩側的青草,頂著料峭春寒,早已青青滿路。

  路邊涼亭內,一個道士低著頭,看地上的螞蟻。

  李漁看著林靈素,不禁好笑道:“宮主,為何事發呆?”

  他們兩個,今日在汴梁城郊,是為了迎接一個人。能讓這兩個人一道來迎接的,不用想也知道是道門中的高人。

  林靈素嘖嘖兩聲,說道:“這時節,為何有螞蟻?”

  李漁呆了一瞬,也皺起眉來,驚蟄還沒到,哪里來的這么多螞蟻。

  “九州風云,六朝大地,俱在調兵遣將。只怕是這隆隆馬蹄聲,滾滾戰車轅,已經勝似春雷驚蟄了。”

  林靈素嘆息道:“大漢滅亡之后,六朝瓜分江山,本以為能消停個百十年。誰知道竟然亂的如此之快,這一回的亂世,怕不是比黃巾還要酷烈。”

  李漁搖頭道:“不至于吧,我看大家都挺好的,沒有一國向外開戰。”

  “前些日子,一直采取守勢的大魏,向荊州調兵。大魏兵馬屯田已久,這次調動,肯定不是去江邊種地的。曹操這么多年沒動靜,很多人都已經忘了,他以前幾十年不下馬背,率兵南征北戰的事了。

  大唐兵馬最強盛,兵分兩路,用心昭然若揭。東吳一直不安分,想要乘著方臘之亂,染指江南道。

  大明也朝北增兵,雖然不知道意圖,但是總歸不是去打獵的。”

  合著就大宋沒動靜,但是大家都想來揍你,你可不就也是一個參戰國了么?

  “這...天下承平幾十年,大家過的好好的,怎么突然都不安分了。”李漁暗叫倒霉,自己沒趕上好時候。

  林靈素看著李漁,沉默了一會,說道:“人心思變啊。不止是這六朝,佛道之爭,佛門內亂,西方神戰,北方蠻族,山雨欲來風滿樓,你我在這亂世之中,也該早作打算。”

  “上一次黃巾之亂,多少修為通天之輩,最終也難免身死道消。”

  李漁蹲坐在欄桿上,一躍而下,吐出嘴里的草桿,“我們拿下大宋,扶福金登基之后,便能有如大宋般龐大家底。難道如此基業,還不能自保么?”

  “大宋就像是一塊肥肉,你我盯著,別人也未嘗不饞。到時候能得幾分,能不能得,都尚未知,安敢懈怠。”

  李漁一下子有些緊張,林靈素說的頗有道理。

  “蔡京老賊,為了一己私利,正在把大宋拖進深淵。”李漁沉聲說道:“不管事交惡大唐,還是縱容女貞,都是取死之道。此時理應交好鄰國,消弭內患,先除掉明教,然后穩定西北,靠著宗澤和西軍兩路人馬,保全大宋的利益,才是正道。”

  “這番金玉良言,咱們的皇帝陛下,是肯定聽不進的。”林靈素笑道:“所以我打算提早舉事,你以為如何?”

  “絕對不行!”

  李漁斬釘截鐵地說道:“既然定下了五年,就不要想著提前。我所有的布置謀劃,都是根據五年之期來的,五年時間只短不長,已經十分勉強。若是強行提前,沒有一點點勝算。”

  林靈素嘆了口氣,說道:“我就是隨便問問。這次咱們只要和唐皇帝把事情處理好,便是多了幾分勝算。”

  老林是一個急性子的人,李漁是知道的,他沉不住氣也在李漁的算計之中。

  林靈素行事很偏激,雖然看上去他云淡風輕的,但是真讓他謀劃一件大事的時候,處處透著浮躁,激進,恨不得一口吃個胖子。

  李漁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還有一個很重要的點,就是能不能按捺住躁動的老林,別讓他沖動壞事。

  兩個人正在商量的時候,遠處來了官道上,一頭高大的驢子,托著一個青袍道士,慢慢走來。

  這頭驢比馬還大,通體雪白,仔細一看,道士在驢背上,是倒著坐的,可謂標新立異。

  “通玄先生到了。”林靈素笑著說道。

  李漁看著倒騎驢的通玄道士,心里十分好奇,翹著腳望去。

  他還有一個更為人熟知的名字,叫張果老。

  李漁和林靈素這次要等的,就是他。

  “兩位道友,久等了。”張果老跳下驢背,大聲說道。

  林靈素笑道:“前輩遠道而行,我等不過是在這涼亭里坐著而已,豈敢稱辛苦。”

  “元妙真人老朋友了,這位小友,想必就是正經道友吧?”

  “小子李漁,見過通玄真人。”

  “我雖然人在大唐,正經道人的名聲,可是如雷貫耳了。”張果老笑道。

  李漁笑道:“此處不是待客之地,咱們到元妙山再說話吧。”

  張果老和林靈素關系特別好,一路上說說笑笑,十分親近。

  李漁見怪不怪,因為他們湊巧又是一類人----佛門半路改道士。

  從佛入道的修士,往往能闖出一片天地來,有很多名聲特別大的。

  張果老比林靈素好一點,他以前是蔡里山人,山坡上有一古廟,廟中有一老僧帶著三個和尚。

  當時最小的和尚叫張果老,除侍候老僧外,還干劈柴、擔水等雜活。

  一天晚上,張果老挑滿缸水,至次日,一滴未用,缸水竟然全無。

  老僧責罵其偷懶,張果老不知其因,只得重新挑滿缸水。

  第二天,缸水又不用而盡,老僧氣怒,將其痛打一頓。

  張果老甚感委屈,心中詫異,決心弄個水落石出。

  晚上,又挑滿缸水,藏于暗處窺視。半夜時分,忽從廟外跑進兩個白胖光腚小孩,來至缸前,頭伸進缸中喝水。

  張果老上前捉拿,轉瞬卻不見了。果老便把所見情景如實告知老僧。

  老僧心中已經有數,他命張果老仍把缸水挑滿,不要聲張。

  晚上,老僧拿根鋼針,紉上長長的絨線,和果老藏于水缸不遠的暗處。

  不久,果然兩個光腚小孩又來缸邊喝水。老僧乘他們頭伸進缸中之時,跑上前去,把鋼針扎進小孩腚上,只聽“哇”的一聲尖叫,小孩又不見了。

  老僧和果老順著絨線查找,至廟外墻角處,紅線入地。

  老僧令果老拿來鐵鍬挖掘,結果挖出兩個形似人體的東西來。老僧知是人參,令果老燒火煮熟,并告知不準品嘗。

  廟里生活清苦,年幼的張果老把挖出之物放于鍋中,生火煮了一會兒,香氣撲鼻,早就饞口流涎,忍耐不得,便撈出品嘗,味道鮮美。

  果老仍饞涎不止,索性取出吃個精光。

  果老畏老僧責怪痛打,想逃走了事。

  可惜他得罪了方丈,還想跑?

  剛出廟門,老和尚就追了出來,張果老見樹上拴一頭毛驢,回頭把鍋中所剩湯水取出給驢喝了,然后騎上驢背,朝東逃去。

  為怕老僧前來追趕,便倒騎毛驢往后觀望。

  張果老食仙參已成仙人,毛驢喝了湯水也成為神驢,從此果老騎著毛驢遨游四海去了。

  這等機緣,是別人羨慕不來的。

  三個人來到山上,神霄宮弟子都出來迎接,張果老笑著一一回應。

  等到神霄宮留在山里的十三名弟子都問候過,張果老跟著李漁、林靈素來到丹房。

  三人各找一個蒲團坐下,李漁說道:“這次請先生來,不為別的,只是想緩和一下與大唐皇室的關系。素問通玄先生,乃是大唐皇室的座上客,故而斗膽要先生幫忙說活一下。”

  張果老仰著頭,想了一會,低頭說道:“你們沒趕上好時候。那唐皇帝李世民,已經惡了道門,連袁天罡、李淳風這樣的官府中人,都不受皇帝待見了。”

  “何至于此,不就是算出一個會有女皇登基么,又不是什么大事。”李漁沒好氣地說道。

  “此事在唐皇眼中,比天都大!”

  李漁笑道:“通玄先生,我要說的就是此事,先生見到唐皇李世民,可以跟他說,我等愿為大唐解此厄!”

  “哦?”張果老一下來了興趣,問道:“這也能解?”

  林靈素接口道:“沒錯,既然天命有一個女皇,我們愿意施法,扭轉天機,讓女皇從大宋誕生。”

  你李二不是怕女皇帝篡奪大唐江山么,我們把這個厄運接過來,夠意思吧?

  “竟有如此神術?”張果老猶疑道:“此時并非空穴來風,你們不要想著誆騙唐皇。那女皇的天機,是欽天監的道士們合力算出來的,即使是面對唐皇的雷霆之怒,他們也絕不改口。可見欽天監的赤膽忠心,和此事確可相信。你們若是打算去胡吹一通,到最后欽天監算出女皇仍然會在大唐登基,恐怕會徹底惹怒唐皇。”

  李漁心中算計道,女皇不是別人,就是武則天。

  她現在應該是武士彟的女兒,在劍南道當官小姐,自己去把她拐走,想辦法改掉她的命運。

  她登上女皇之位,可以說是步步驚心,稍微走錯一步就難以成功。

  自己有大把的機會,把她帶跑偏,這還不是小事一樁。

  李二如此崇信佛教,甚至要拍玄奘去西天取經,多半就是佛門中人,誆騙他可以改變天機,消弭女皇一事。

  自己可比那些和尚,靠譜多了。

  “通玄先生盡管放心,你就說我李漁,愿意去長安!逆天改命之前,絕不回來。”

  張果老沒有想到,李漁有這個決心,不禁側目而視。

  看來這個最近名聲鵲起的后生晚輩,他不是徒有虛名,而是真有點本事啊。

  這么難的事,大唐欽天監都無能為力,他竟然敢擔下來。

  “正經小友,須知那唐皇帝不是宋皇帝,那是一個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君,君前無戲言啊。”

  “絕無戲言!”

  張果老看向林靈素,后者微微點頭,表示信任。

  “好!既然如此,我有什么好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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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漁從元妙山神霄宮下來,騎著照夜玉獅子,招搖過市。

  這匹白馬雖然神竣,但是汴梁街頭這樣的靈獸很多,也不是特別顯眼。

  李漁根本沒打算長期隱瞞自己回來的消息,相反他十分高調,已經讓弟子們,以后不許稱呼他為掌門師伯,而是要叫大圣。

  正經大圣...

  畢竟自己的段位在那擺著,龍女所說的六個境界,就是大良賢師的境界劃分。

  真的修到了仙人,估計便能如以前的大良賢師一般,呼風喚雨,神通廣大了。

  突然,他眉心一皺,感覺到一股熟悉的氣息。照夜玉獅子,也刨蹄嘶叫。

  他側過頭去,發現身后就是汴梁尋常的街道,人來人往,十分熱鬧。

  走了幾十步,那股氣息一直跟隨著自己,沒有隱匿,看來是友非敵。

  他在大街上跟著自己,不敢相認,必定是有什么苦衷。

  李漁眼珠一轉,策馬晃晃悠悠,來到汴河。

  北灣依舊是達官貴人的后花園一般,河面上遍布豪門的畫舫。

  李漁登上大喬那艘,如今人去船空,只剩下一個老婦守著。

  她正坐在船頭,百無聊賴,小姐走后,她自己守著這個畫舫,每天除了吃喝,也不下船。

  大小姐有時候會回來,甚至會帶著二小姐一塊來,那時候是她最開心的時候。

  聽到動靜,她轉頭一看,看到李漁,神色一動,叫道:“姑爺。”

  這一聲十分自然,小姐的男人,自然就是喬家的姑爺。

  李漁點了點頭,笑道:“葉媽,我在這里招待一個客人。”

  “老身去準備下酒菜?”

  “不用。”

  說完之后,葉媽也不多說話,又重新坐了回去。

  畫舫中,走上來一個人,他左右看了一圈,十分自然地邁步進來。

  李漁一看見他,笑著罵道:“時遷兒,你死哪去了?”

  時遷裝模作樣地咳嗦一聲,待確定左右沒人,才上前拜倒:“師父,可算是見到師父了。”

  “你到哪去了,修煉有沒有落下?”

  時遷整理了一下激動的心情,把自己的經歷一說,李漁不禁目瞪口呆。

  時遷是大唐派來汴梁的臥底...

  他的任務是打探自己的消息,然后報給大唐...

  ......

  李漁腦子一時間有些嗡嗡的,半天才回過神來。

  “師父,我既然回來了,便不再出去,就在宗門中侍奉師父左右,隨師父學道。大唐那邊的人,就讓他們找去吧!”

  “不行,你還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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