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我在六朝傳道 > 第八百一十五章 華歆
  許都的街頭,李漁跟在一人身后。

  此人寬袍大袖,面向儒雅,一副仙風道骨模樣。

  “家師云游四方,常有書信來往,只是不知去向。”

  李漁笑道:“那怎么寄信?”

  “只需在一個泥人前面,將書信焚燒,家師便能看到。”

  李漁點了點頭,這確實是左慈的手段。

  眼前的道士乃是抱樸子葛洪,他幼時喪父,家境漸貧,以砍柴所得,換回紙筆,在勞作之余抄書學習,常至深夜。鄉人因而稱其為抱樸之士,他遂以“抱樸子”為號。

  不同于左慈,葛洪性格內向,不善交游,只閉門讀書,涉獵甚廣。

  其實左慈的很多本事,反倒是從他徒弟這里學到的,不過葛洪最重要的金丹大道,確實是跟著左慈學的,而且學了個八九不離十。

  “素問正經道長已經踏破虛空,得證大道,從此長生不滅,逍遙自在,不由得讓人羨慕敬佩。”

  李漁擺手道:“哪里,不過是些微末道行,入不得名士法眼。”

  “師父來信時候說過,道長的道心穩固,福澤深厚,乃是當世首屈一指的修士,何必過謙。”

  李漁沒想到左慈這老東西私下還挺有眼光。

  他笑著問道:“你在這許都何處修煉?”

  “貧道不似正經道長這般到新穩固,所以不敢在這許都繁華地修煉,只能隱于山野之中修煉。”

  李漁心中笑而不語,他多少知道些內幕,這葛洪怕不是被迫歸隱。他自己是沒有問題的,但是大家都知道他的師父是左慈,左慈是何許人也?

  六朝的修士何其多也,你要是說十個修士里,有八個是左慈仇人,那肯定是有夸張嫌疑。

  但是你要是說每十個修士里,只有一個是左慈的仇人,那肯定是保守了。

  這次李漁來到許都,曹操大為重視,幾乎是日日帶在身邊,和大魏的上層交往。消息傳開,就連在朱明洞修煉的葛洪也聽到了消息,所以特地來拜訪。

  兩人來到一個茶攤前,叫了一壺熱水,茶博士見他們不點茶,只要清水,便有些不悅。

  這時候李漁從袖子里排出兩個大錢,笑道:“辛苦了。”

  茶博士頓時眉開眼笑,殷勤倒水。

  葛洪從懷中掏出一個葫蘆,用熱水燙過茶杯之后,倒上幾片。

  水氣蒸騰氤氳,清香不甚濃郁,但是味道綿長。

  “貧道雖然年長幾歲,但是道長與家師相交,故而當稱呼道長一聲師叔才對。”

  李漁擺手道:“不妥,我向來稱令師為前輩,咱們平輩相稱最是妥帖。”

  葛洪也不太在意這個,笑著推過茶水去,說道:“六朝之中,魏蜀吳的茶難喝至極,唐宋介于最中間,唯有大明的茶,清香雋永,回味悠長,最是適合我輩修士。”

  李漁在大明混的久,笑道:“這應該是武夷山的大紅袍。”

  “道長好見識。”

  葛洪問道:“與高人不可失之交臂,今日得逢道長,乃是天賜機緣。修行一事,乃逆天而為,道阻且艱,時常令人百思不得其解,貧道這里有許多疑惑,還望道長不吝賜教。”

  “我當知無不言。”

  葛洪道:“我在山中修煉,一直以守一、行氣、導引為主,如此真氣積攢,初時進境神速,直到養成金丹,離大道只差一步,便一直消散,積攢的真氣本來就不夠用,且不斷流失,故而多年修煉下來,反不如初也。”

  李漁問道:“左慈前輩怎么說?”

  “師父說我未得其法。”

  這話說得,就跟說了句話一樣,簡直是廢話。

  李漁說道:“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既然你先前進步神速,這個修煉法門就很適合你。如今你缺少的,不是指點,而是游歷。”

  “游歷?”

  李漁點頭道:“沒錯,修行是逆天而行,便要奮力向前,想要參破大道,就要想了解這個世道。你隱匿在山中修煉,俯仰所見不過土石,所聞不過山風,何談參破。人不見大海之壯闊,不見山川之巋然,不聞濤聲之激昂,不品眾生之苦樂,則心胸不闊,大道難成。”

  葛洪沉默許久,道:“道友所言,叫人茅塞頓開。”

  李漁看他的模樣,就知道他想出來,還要花費很長時間說服自己。

  這時候在官道上,走來一個馬車,周圍百十個侍衛。

  馬車上坐著一個身著儒服的老者,他頭戴高冠,腰佩明玉,頜下留著一叢斑白的長鬚,相貌古板,舉止方正,一舉一動都流露出正人君子的堂堂氣度。

  他正漫不經心地打量著許都的風土人情,突然看到茶攤,下車來走近長揖一禮。

  李漁還以為自己又遇到仰慕者了,笑著還沒說話,便聽這人說道:“原來是抱樸子真人,與真人在此相見,真叫我好生歡喜。”

  葛洪訕訕一笑,問禮道:“華大夫。”

  來人看向李漁,在馬車上就見他和葛洪侃侃而談,甚至還是一副說教做派,便知道此人絕對不簡單。

  聯想到這些日子許都的風言風語,他猜測這道士八成是正經道人。

  看到他問詢的目光,葛洪忙道:“這位是正經道長。”

  “久仰久仰!”

  葛洪又指著來人道:“道長,此乃東吳華歆,華大夫。”

  “幸會幸會。”

  葛洪是江東人士,也難怪華歆認識他,看兩個人的樣子,關系還不錯。

  李漁不禁多打量了他幾眼,華歆可太有名了,成語割席而坐中,華歆就是主人公,不過他是被人割的那個。一般這種故事都要列舉他們以后各自的成就,來論證優秀品質的重要性,但是割席分坐顯然沒有。

  原因嘛...

  事實上,后來華歆名揚天下,管寧則默默無聞。而且華歆也沒怎么記仇,還提拔了一手當初鄙夷他的管寧。

  相比于管寧,華歆才是六朝大名士。華歆在東吳,那也是受人敬仰的,他的品德遠沒有名聲那么惡臭,甚至可以說是一個難得的高風亮節之人。

  華歆就是被黑的太慘,他要是生在某個時代,高低得來一句:哎吆,小黑子你干嘛。

  李漁對東吳比較敏感,畢竟他還要去說服孫權,便開口問道:“華大夫來許都,可是受了吳皇陛下差遣?”

  華歆苦笑著搖頭,道:“非也,此來許都,實乃是受魏皇召見。”

  大魏的皇帝,怎么召見東吳的臣子,李漁表示一頭霧水。葛洪沒啥反應,他壓根沒細想這件事...

  事實上,是曹操十分欣賞華歆,所以想要他來自己麾下做官。

  按理說,這個要求很過分,是很難同意的。

  但是孫權這些日子,一直有求于曹操,便同意了。

  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華歆在江東的豪門士族里,威望極高。

  孫權的一生都在和這些江東士族勾心斗角,把華歆送走,換來幾個實在的好處,孫權是樂于這么干的。

  李漁馬上邀請華歆,道:“大夫若是不嫌棄,可否共飲一杯?”

  “固所愿,不敢請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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